司言眨了眨眼睛,谁都没有错,只是她不该遇到他而已,如果她早点知道,至少,她不会任由自己沉沦在其中……
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呢?她已经深深地坠入了对他的爱恋之中,甚至……上天还真是残忍,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分开他们。
胸口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痛苦的呓语从嘴边溢出,她抬手捂住了胸口,无法抑制地蜷起了身体,真的很痛,她想,得知真相的痛楚,她一个人来承受就可以,不得不放弃别人的悲哀,也她一个人来承受就可以。
司年看着司言捂着胸口的样子,不由得急了,匆忙叫了医生来检查。
司言做了一次彻底全面的身体检查,尤其是对于她的心脏。司年很担心是她的心脏又出了问题,可报告出来之后,却发现她的心脏一点毛病都没有,医生也没有办法说明她的这种心脏忽然剧痛的原因,只能怀疑是因为司言的心病。
心病?司言想,或许真的是心病吧,因为那些遗漏掉的以及重新回到了脑海,所以那种曾经的痛觉也回来了,而如今,她的心脏大概只是在悼念她才刚刚开始不久的感情。
为了安全起见,司年想让司言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可司言不肯,非要回家,司年一向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只是在离开之前,司言让司年去问了一下琦琦的现状。
司年回来后告诉司言,祁煜不在。司言犹豫了一下,亲自过去了。
琦琦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身上那些骇人的插管也少了,不过头部却依旧被纱布完全包住,这样让她看上去像一个小女孩。
司言没忍住,不由就哽咽了,她怕眼泪掉在琦琦脸上,转开了头,控制住了情绪才重新回过头去看她。
儿时琦琦的容貌,她已经不是记得很清晰了,可她怔怔地看着她的病容,忽然发现她幼时的脸容变的越发清楚,她深吸了一口气,咧嘴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你怎么那么傻呀,真傻。你恨不恨我呢?我觉得肯定是恨的吧,对不对?我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恨我的话,起来打我好不好?这样躺着算什么?让我后悔内疚一辈子吗?”
司言的声音很轻很轻,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里,一丝也不留。
她没有留很久,因为怕和祁煜撞上,现在的她,还不知道怎么和他将一切理清楚,所以还是让她暂时隐藏自己一阵子吧,至少,离他远一点。
可世事难料,她跟着司年一起搭乘电梯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刚好上楼的祁煜。
祁煜神色一怔,见司年也在,没有多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轻声对她说:“电话联系。”
司言看着他即将走远,不由开口叫住了他:“祁煜。”
祁煜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她。
司言咬着唇,许久才溢出了三个字:“对不起……”看着他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状似安慰的笑容之后,她几乎忍不住当场嚎哭出声,她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费了好多的力气才让自己对他又说出了几个字:“谢谢,再见。”
电梯门缓缓阖上,司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温温湿湿地滑到了唇角,她尝到了眼泪的味道——苦涩,就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司年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抬起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司言抱住司年,终于哭出了声音。
容许她什么都不想的只有一天而已,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必须赶往片场继续拍摄,或许忙一点也好,忙点,她就能忘记心中的种种痛苦。她不知道祁煜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因为自从出了医院,她就把手机关机了,甚至让苏小沫帮忙办了一张新卡,她要逐渐一点点地剪断她和祁煜之间的牵扯,直到她能脸色不变地站在他面前,叫他一声哥哥为止。
司韶本来想在年前发布司言与祁煜并不是兄妹关系的声名,可这会,也不必了。
司言把全副精神全都投进了戏里,随着角色哭笑,而戏外的她,却只会怔怔地发呆,再没有第二个表情。苏小沫曾经几次想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可见她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也就把好奇心又咽进了肚里。
倒是纪暄好像没看到她心情不好似的,以前怎么样,现在依旧怎么样,不过司言不理他,他不过是在唱独角戏,而且唱得不亦乐乎。
剧组的拍摄已经到了最后,而此时,也已经过了元旦,快到年关了。
杀青戏的地点不在滨海,而是在临近,却又更南的乌程。
乌程有座极美的山,纵然是冬季,也是绿树成荫,而他们的杀青戏,就是在山里拍的。
除了司言和孟之易,还有纪暄和洛妩妍都来了,把靠前的场次拍完之后,只剩下最后一场车祸戏。
孟之易饰演的男主角在山路上不幸出了车祸,而司言这个女主角,赶到现场的时候恰好看到凌乱的车祸现场。这场戏需要一定的情感爆发,司言做在一旁酝酿了许久的感情,觉得眼眶微红,才敢真正上阵。
现场已经布置好,很逼真,司言哆哆嗦嗦地走进车子的时候,就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终于走进,透过车窗看到车里孟之易满头是血的样子,她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怎么会这样呢?”话还没完,她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司言仿佛看到了没有多久之前,琦琦倒在她面前的样子,她再难抑制住眼泪,跪在车窗边,捡了石块,边哭边砸着车窗,哭喊:“你醒过来好不好,我错了,我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她的心里同时在哀嚎:“琦琦,你醒过来好不好,都是我的错,该躺在医院的是我,而不是你。”
纪暄是男二号,此时也正好陪在女主角身边,最后司言倒在他怀里痛哭出声,眼泪没有止境,仿佛是要把这些日子强撑的坚强全都抹掉一样,她其实一点都不坚强,她想祁煜,可是她不能见他,他是她哥哥呀!
不知不觉,戏已经杀青,司言依旧哭得不能自已,抽搐着身体缩在纪暄的怀里。
纪暄扯了扯唇角,搂着她走到了一旁,用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声音安慰:“好了别哭了,戏已经杀青了!”
司言从他怀里抬起头,满含泪水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想要走开,却没想到她的腿脚发软,才走了一步就差点瘫软在地,好在纪暄还在她身后,长手一伸就重新将她抱在了怀里:“别闹,嗯?要哭就哭,我不说了。”
司言想要推开他,可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微不足道了,她甚至连站都站不稳,所以干脆就揪着他的衣襟哭了起来。
纪暄感受着胸口处越发明显的温热****感觉,后背僵直,对着来询问的人笑着说:“她太入戏了,太入戏了。”
别人都不相信地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之后,很配合地走开了。
纪暄很负责任地将司言送回了乌程的酒店,在送她回房间的时候,正好与一个戴了墨镜的诡异男子交错而过,那个男人正在打电话,声音极轻,他听到了一两句,大致是做好了,请放心之类。
纪暄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发堵,似乎即将会有事情发生一般。
走到司言所在房间的门口,司言死活不让他进去,他只好无奈地走回了对面他的房间,还特特意嘱咐她有事打他的电话。
司言无力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还能有什么事情,一觉睡醒,明天就可以回滨海了。
拍了一整天的戏,司言觉得全身疲累,因为明天就要走,所以她早早地把东西整理好了,所以也不想再找睡衣,只拿了浴巾和内衣裤就进浴室。
泡热水澡的时候,司言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在一个莫名的地方,有眼睛正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样,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觉开始在浴室里到处张望。
到处都看遍了,证实了的确没有人,她这才放下了提在喉咙的心,重新躺下了身子,正想闭上眼睛继续休息的时候,她却恍然发现头顶一个不易发觉的角落居然有一丝亮光。
司言心口一窒,急忙拿过浴巾将自己遮住,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她的心直直落到了无边的深渊。
那里,装着一个摄像头。
她再顾不得其它,匆匆忙忙地从浴缸里出来,然后裹住浴巾,她的腿脚发软,在跑出浴室的时候几次都差点摔倒。等她坐在沙发上喘息的时候,还是觉得到处都是摄像头,她全身都在发抖,从大衣里摸出了手机,她的潜意识帮她拨了祁煜的电话。
可还没打通,她就急忙按掉。不可以!她死死地咬住唇,如果这时候联系了,那事情就会往她更加不希望的地方发展。
挣扎了许久,司言忽然想起了对门的纪暄,她颤抖着拨出了他的电话,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已经哭出了声音:“纪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