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话不在多说,各自饮酒。仿佛这酒让二人同时都沉醉了进去。
无双一曲奏毕,见二人各有所思,轻叹一声,扶了琵琶,退出阁楼。临门前,转眼,却是深深的看了几眼白飘仙。眼神似有些幽怨,又有些无奈,看世间沧桑几许,佳人又该归向何处?
阁楼深深,晚风摇曳,酒尽灯灭。
“路兄可知此处主人是何许人?”
“呵呵,白兄何时关心起这商贾之人?路某不才,有幸识得此处老板。”
白飘仙轻叹一声:“无所谓关心,只是偶感好奇罢了,是什么样的人物会让房府也惧然止步呢,怕不只是商贾如此简单吧。”说完,也未等路云辩驳,淡淡开口告辞:“天色已晚,白某告辞!”
路云欲言又止,叹口气,“白兄,虽有些话讲了便会生分,但救命之恩不当忘,路某虽是一介莽夫,但若有效劳之处,定当尽全力周旋。”
白飘仙,起身,“不过顺势之举,路兄何至记挂于今。再说,路兄已帮之甚多,足矣。”
说完脚尖轻点,白袍飘起,人已消失在楼中。
路云饮尽杯中残酒,你是在为我的不坦白而负气么?只是你又何曾对我坦白?你如此这般又是何苦,你又岂知我不会选择你呢?天地不仁么?容不得这生死之交么?想仰天长啸,张开嘴,却只余喉咙里干涩的咕噜声。抬手举杯,杯中酒尽,若可以,我宁以身相报。
白飘仙出醉仙居后一路急行,来到皇城街,一府门外。朱红的大门,宽大门额上匾额高悬,文府。停步,驻足片刻。翻身入墙,如入无人之境。
“蹦,嘣,嘣。”三声响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报更声过,已是午夜子时。文府内唯有一屋烛火飘忽,佝偻的身体伏在案前,时而急笔快书,时而叹息连连。当国宰相文扂,咳嗽连连。
白飘仙挂在屋檐上静静的看着这个年迈的老臣,如此身躯还能在朝堂上支撑多久?再想房颜那斯,却是健壮如牛,当真是好人不长命?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带着浓烈的药味缓缓而来,此人脚步虽轻,但是落地沉稳,隐隐有罡气外露,是个练家子。白飘仙隐好身形,真气缓放。
来人是个眉目俊秀的少年,手端药碗,行步平稳,点滴不洒。推门入内,放好药盏,为老人拢了拢肩上的毛毯,“义父,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荆儿啊,如此多的塘报,都是等待批复的,陕北今年又是大旱,灾情如此严重,户部又是一空壳子,你要为父如何入睡呀。”
“义父,皇帝老儿都不操心,您老就不能歇歇么?为他人江山付出如此之多还不够么?”
“放肆!辱及圣上,你该当何罪呀!如今奸臣当道,圣上心有余而力不足,生为臣子,岂能不为主分忧?”
“义父莫再动怒,荆儿知错了,您还是先把药喝了,不然那上万灾民可就真的无救了!”
“你这小儿呀,荆儿委屈你了!”说着将药一饮而尽。
文扂着衣袖擦擦嘴边的药汁:“冲儿有消息了么?”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荆儿无能,还未找到冲儿哥哥的丝毫线索。”
文扂长叹口气:“没消息,也是个好消息,如今老朽时日无多,怕是要愧对故人之托了!荆儿,你年纪不小了,行事以后要多些耐心,少些毛躁。将来若能陪伴君侧,更要小心谨慎呀!”
“义父说到哪里去了,您老老当益壮,长命百岁,熬也熬死那姓房的!再说了,小子一界武夫,能伴在义父身边就够了,伴君侧?荆儿可不想劳碌一生!”
“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你怎地如此空废一身好武艺?”
文荆一脸灿然:“义父,圣上身边可不乏有用之材,就像您上次说的那个发明水车的那个葛林,不就是一人才么?”
文扂长长的叹口气:“人才?区区水车确实是能解干旱之苦,但首先也是必须有水源才行的通。这物尚且如此,人就更难说了,他虽有天纵之才但若无助主之心,也是枉然啊!”
“可您还是一力推荐他入朝来拜?”
“唉,此人虽不知其本性,但现如今来看确实有利国之本,若能为主所用,亦是一助力,若不,我所举荐之人,房颜老贼焉能容之?”
白飘仙隐在房檐上听得文扂之颜,心里默念道,好一只老狐狸。
文荆耳朵微微一动,便不再多言:“义父还早些安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文扂见文荆神色微变,也不推辞:“你也早些睡,明日你起身去访访那葛林。好生照料!”
文荆点头,默然答应。
灯灭,整个宅子顿时陷入黑暗之中。文荆出门,关好房门,行至院子中央。
嘴唇微启,声音低沉,却声声传入房檐上白飘仙的耳朵里:“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观?”
白飘仙应声而下:“被发现了,看来某人功力还是不到家呀!”
“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无事。”
“哦?那文某就不远送了,公子慢走!”
“葛林之事交与吾,你可放心!”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文荆剑眉一挑:“呵,公子好功夫,来了许久了?义父所托之事不敢怠慢,就不劳您了!”
白飘仙身姿一转,遍地雪花,顿时形成漫天雪雾,“我在他在,我亡他亡。”
文荆手中暗暗凝气,抬手长袖一挥,漫天雪雾却又凝结成冰,如珠玉般散落于地。
“既如此般,那有劳了!请!”
白飘仙也不再多留,转身便消失在夜幕中。
文荆见人已去,立在院中,看着白衣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微笑,总算能好好观赏一次华山奇景了。
半月后,东方初晓,山村尚在酣睡,而银装素裹的华山却已早迎曙光,多彩的霞光映染雪峰,白雪呈绯红状与彩霞掩映闪烁,相互辉映。晶莹的雪光耀目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