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秦岩开口，以为金主上门的越灵就一溜烟跑过去开门了，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无特效状态。
秦岩抬手，在越灵开门的一刹那，将她那充满着异世界风情的样貌掩盖，回归平凡。
来人是一个老者，蓄着寸许长的胡须，身着一身中山装，拄着拐杖，身躯略有些佝偻，神情中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锄禾事务所，老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秦岩起身相迎，“越灵，上茶。”
越灵有些为难，她想了想自家茶叶的味道，简直羞于示人。但最后，她还是拿出茶叶，给老者了上茶。
反正是老板的吩咐。
老者在秦岩的指引下坐定，放下拐杖，向越灵道了声谢，打量了四周一番。见这地方又小又旧，怎么看怎么像骗子的老巢。
不过他想了想后，还是没有直接走人，微叹了口气，问道：“听说你们这里什么委托都接？”
秦岩点点头：“只要不犯法。”
他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被曝光锄禾事务所是“人中雪风”所有的现在，居然还有普通人敢到自家事务所来委托。
“倒也不犯法。”老者点点头，低声呢喃了一声，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正想说话，脸色却是猛地一变，他嘴巴一鼓就要将茶水喷出来，但长久以来养成的高素养让他硬生生将茶水咽了下去。
老者拿出手绢，擦掉嘴角的水渍，神色有些古怪：“这茶，还真是特别。”
“50块钱一斤的茶叶，能不特别嘛。”
越灵嘀咕了一句，被秦岩一瞪，撇撇嘴，老老实实呆在秦岩身后，不说话了。
老者也听到了这话，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干脆当没听到，他瞥了眼桌上的茶，却是不敢再去喝了。
他不确定自己几十年养成的高素养能不能再次战胜这茶叶的味道。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秦岩说：“我听过你的名号，网上很多人似乎都称你为‘人中雪风’，当你是扫把星转世，我也了解过你过去那些经历，确实很神奇。”
秦岩没有像以往那般说什么“以讹传讹，夸大事实”，从老者的衣着气质、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当然，这可不普通是指常人层面，并不是说他是超凡者。
在老者出现的第一时间，诺言就做出了判断，他是一个常人——虽然诺言在时间旅行者那里走了眼，但那样的特例，可不会连续出现。
这位老者，要么处于政军高位，要么就是商界大鳄。在这样的人面前，没必要说那些废话。
他的那些事迹，虽然异常办有所掩盖，但毕竟见证者实在太多，根本不可能完全遮掩。
有心要查，肯定是查得到的。
秦岩有些好奇：“老先生既然知道我过去那些倒霉事，却似乎并不怕我？”
从老者身上，他只能看到疲惫，精神上的疲惫，并没有对他的忌惮或者其他负面情绪。
老者微微笑了笑，笑得却是有些苦涩：“老头子我倒霉事遇多了，不怕再倒霉一些了。何况，”他看向越灵，“这不是还有一个敢在你这‘人中雪风’身边待着的人吗。女娃娃这么年轻，这么漂亮，都不怕，我怕什么？”
越灵被人当面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为了表示自己不仅长得好看，还吃苦耐劳，她殷勤地走到老者身边，就想给他添茶，不过被老者以晚上喝水太多容易尿频为由，婉言谢绝了。
这时候越灵也想起来自家茶叶是个什么水平，非常尴尬。
“秦老板好福气。”老者似乎挺喜欢越灵，他意有所指。
没等秦岩说话，他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吸了口气，说：“秦老板，不知道贵事务所，有没有寻鬼的能力？”
“是淘气鬼、胆小鬼、讨厌鬼，还是酒鬼、色鬼、穷鬼？”秦岩掏出记事本，详细询问。
老者嘴角抽搐了一下，沉默片刻后，他说：“亡鬼。”
秦岩用笔点着记事本，为难地说：“老先生，虽然本事务所确实没什么工作，但也不用这么消遣我们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我华夏五千年光辉历史的照耀下，哪里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以前我也不信，但现在我信，因为我亲眼看到了。”老者显然已经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
每一个听到他说有那个东西存在的人，都是不信的，不管是他的子女，还是他的下属。偏偏他还没办法向他们证明。
那个东西，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秦岩叹气：“就算您说的是真的，抓鬼这种事，您不应该去找道士和尚之类的吗？我们只是个给‘人’办事的事务所啊，阴曹地府那一块不归我们管。”
“不管是道士，还是和尚，都已经找过了，连欧洲的神父我也找过，没有用，他们连那个东西在哪儿都看不到。”
他曾派人四处寻找能人异士，没一个顶用，全是些骗子。到后来，不光他的子女，连他的下属都颇有微词了，认为他是人老了，精神出了问题。
最后，他干脆自己亲自出马，好几天下来，却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秦岩说：“所以你觉得如果是被称为‘人中雪风’的我，或许，会对那种东西有所了解也说不定？”
老者微微点头。
“很遗憾，我也从来没接触过那种东西。”秦岩摊手说，“不如说，在知道电视里的那些恐怖片都是人演的之后，我就从来没想过世界上真有那东西存在。
老者微垂下头，身姿愈发佝偻了，精神也更萎靡了几分，他觉得这一躺估计又白跑了。
期望之外，情理之中。
这个世界，不是有钱就能接触到超凡世界的。
那种与政坛顶层谈笑风生的除外。
“不过——”
老者刚准备起身，秦岩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者眼前一亮，蓦然抬头。
有转折，就有希望！
“虽然我没接触过那种东西，也不知道那种东西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但是，我可以跟你去看看，或许能帮到你也说不定。”秦岩笑着说。
老者眼中的亮光渐渐消失。
没有认知，只是去看看。
这样的话，跟以前那些道士和尚又有什么区别？甚至，秦岩还不如那些道士和尚，毕竟人家好歹还能对那种东西说上一二。对不对不谈，至少总比什么都不懂的好吧。
这一刻，他把秦岩当成了准备骗他钱的骗子。
先是假装跟他一起看看，然后假装遇到那东西，再假装跟那东西斗法，再假装险胜，做出将那东西赶走的模样，以此来讹他的钱。
毕竟要是真赶走了，即便没有完全除掉，他也是要给钱的。
至于之后那东西再次出现，骗子完全可以说是那东西伤好回归，这回合不归他管。
这套路他太熟悉了。
可惜，只要想，他天天都能看到那东西，所以这套路对他无用。
本来老者看越灵还挺顺眼，秦岩的表现也还可以。虽然破旧了些、茶叶差了些，但他对锄禾事务所印象还不错，然而现在，好感完全消失了。
老者的脸微冷，拄着拐杖，起身欲走。
秦岩没有拦他，起身相送。
越灵看着红票飞走，虽有些失望，也没说什么，跟着秦岩送他。
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两人的反应让老者有些诧异，走到一半，他迟疑了片刻，然后说：“这样吧，如果秦老板觉得可以的话，明天一早我让人来接你们，你们到我家去试试，如何？”
秦岩问：“老先生贵姓？”
“免贵，归国光。”
秦岩点头，微微一笑，说：“归老先生，乐意为您效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