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飞雪难掩尘,西风不扫别离情,愈近佳节心愈怯,唯恐有负心头人。
孙立一行是刚过了广济军,就被这漫天的初雪给阻断了行程,幸好道边有座残破的山神庙还可以容身,不然定是要冻坏几人。
看着这满山遍野的素裹银妆,孙立是难解愁容,许贯中站在他的身旁说道:“风雪连天,山路难行,虎豹财狼又正是凶恶之时,每日也就是三四个时辰好走,再这样下去,上元节前是回不了登州的。”
孙立心想,这还用你解释,现在别说什么上元节了,就同行的这些老弱,别弄些个伤病出来,自己就是谢天谢地了。想归想,可是现实还是要面对的,于是他便对许贯中说道:“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林子里猎些活物来补补身子,要不然这天寒地冻,怕是挨不过呀!”
孙立是很喜欢那种“流星白羽腰间插,虏箭如沙射金甲”的感觉,所以在没事的时候会练上两手。这前身的射术,本就是可圈可点的,再加上现在的感官和气力,假以时日,不想成个神箭手都难。不过因他爱惜颜面,觉得现在的水平,还是要差那花荣太远,便从不在人前卖弄。不过今天是个机会,许贯中与林冲都不善此道,他再不出手,那不是要白忙活了吗!
这的卢马甚是通灵性,在雪地上奔走它自会小心,可以很巧妙的避过被雪掩盖的磕绊,这就使孙立可以不用顾忌马下,专心的开弓射猎。
孙立使得是一张四石的角弓,弓力十分强劲,箭矢沉重,百步之外也能入木三寸。不过他们今天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麋鹿獐子,就堵住了一窝兔子,打下了几只野鸡,让一心想表现的孙立很是郁闷。
不过这种郁闷,在他围坐在篝火边烤兔肉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油点滴落在着火的木头上,冒出阵阵的白烟,还有那滋滋作响的声音和冲鼻的味道,都是如此的激发着人们的原始欲望。
林冲将烤好的鸡、兔,给家眷们送了过去,可回来的时候脸色却不是很好。孙立觉得奇怪,便问道:“怎么了,是我的手艺不好吗?应该不会呀!我可是解珍、解宝他们兄弟,手把手给教出来的,应该是属于最高水平的那一类才是呀!”
林冲没有理会他的吹嘘,自顾自的说道:“有好几个女眷都受了风寒,再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看来要在前面先找个地方落脚,等天气转好时在上路了。”
孙立尝了一口自己的杰作,虽然缺少调味,但因为手法不错,还是蛮好吃的。他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落脚的地方已经找好了,咱们不止是要在那里修整,还要在那里过年,很也有可能连上元节都会在那里过,总之要等到天气稍微暖和一些再走。”
林冲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在济州长留一段时间?”
孙立回答道:“嗯,准确的说是要回梁山泊猫个冬。”
八百里水泊,只有在沿岸的地方稍有些薄冰,阮氏兄弟亲自操舟来迎,这船行得自然是又快又稳。此时的金沙滩上,已经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晁盖为首的一众人马,站在岸边正翘首以盼,分列两侧的是两个文士打扮之人,一个是智多星吴用,那么另一个就应该是白衣秀士王伦了。
船才刚一靠岸,晁盖便疾步迎了上来,爽朗的笑道:“兄弟呀!老哥都快把你的相貌给忘了,你倒是沉得住气,沙门岛上的一个牢头,你也是做得舒心,今天跟老哥交个实底,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山?”
孙立左右环顾了一下,看着这些正围拢过来的兄弟,笑着对晁盖说道:“我那把交椅你给我留好,再让兄弟我飘荡上一年,到时候咱们弟兄的吃喝再不用愁,我那时上山相聚才叫痛快不是。”
晁盖听后是一番大笑,说着就要将众人往山上迎,可一看还有这么多的家眷,便连忙向孙立询问情况。孙立是言无不尽的,将林冲所受的不公,凌振的仗义行事,一一的与晁盖说了个清楚。
晁盖是最爱这等仗义行事之人,忙让人去腾出几间好房来,好安顿这些家眷们。而林冲、凌振他们,自然是要随着孙立到聚义厅中去饮宴了。像林冲和许贯中,与晁盖他们已是极熟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拘束的。可凌振却是头一次见这些强人,竟然也没有不点不适,甚至还能与刘唐、石勇这些糙汉一起谈笑风生。看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晁盖也为孙立一一介绍了与他初次见面的王伦、杜迁、宋万、焦挺、鲍旭,以及也是刚刚上山的韩伯龙。
“小可王伦见过副寨主。”
“杜迁、宋万、焦挺、鲍旭、韩伯龙见过孙寨主。”
众人的一番见礼,让孙立感觉很是诧异,难道这就成了二把手了,他便回头看向了晁盖。晁盖见他满脸的疑惑,笑着说道:“怎么,不满意吗?不行就你来当这个正寨主,咱兄弟没有那么多的外道,有事商量着来,谁上都一样。”
孙立是一脸的苦相,对着晁盖说道:“行,哥哥给脸我还能不要,我答应哥哥,是一定会当好这个副寨主的,不能让哥哥折了脸面。不过以后再有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先知会我一声,也得让我有个准备不是。”
晁盖说道:“按学究的说法,就怕你小子有准备,到时候再给我来个推三阻四,好不洒脱。哎!这个就叫做先斩后奏,怎么样,还可以吧?”
孙立一听,这果然是吴用的主意,他就说嘛,按晁盖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怎么会提前安排这些。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去责备吴用,毕竟这副寨主他孙立还是当得起的。
不说那起步时的资金(李彦手下搜刮郓城县富户的钱财)是以孙立为主劫获得,就是后续的建设费用,大多也是孙家的商队提供的。若不是孙立一直是犹豫不定,想要同时脚踩绿林和官府这两条船的话,早上几日梁山,这正寨主他也是当仁不让的。
唐斌这时走了过来,接着要对孙立介绍梁山实力的情况,“禀告孙寨主,山寨现分马、步、水、护四军,小弟因得晁天王的看重,总领山寨教习,所以吴教授就吩咐我,来为孙寨主说说这山寨的详情。”
孙立连忙喊停,对唐斌说道:“说事归说事,别再叫什么孙寨主了,听着怪生分的,以后还是叫哥哥。”
唐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现下因为马匹有限,这马军只有区区六十骑,统领也是由小弟兼任着。山寨里现在还是步军的人数最多,有一千三百多人,分作前后左右四队,分别由刘唐、石勇、焦挺、鲍旭四位兄弟分担,新上山的韩伯龙兄弟,现在充任刘唐兄弟的副手。”
孙立又打断了唐斌的介绍,回身对着晁盖、吴用等一并说道:“马军是十分重要的,这么点人数可是不行,马匹的事我来想办法,当务之急是要先练好骑手。不如就将这六十匹马先分散下去,当做训练的工具,要让孩儿们先熟悉骑马的感觉,等马匹一到便可迅速成军。”
吴用说道:“一骑练多人,这是个好办法,应该按这个来,唐斌兄弟是山寨总教习,这事就还是交由他来办吧。”
唐斌听了孙立的说法也觉得有理,又见吴用发下了军令,就连忙答应了。
见众人没有新的说法,唐斌便继续道:“水军有一百七十多人,四十几条船,就由阮家兄弟看管。至于护军的四百多人,其实是由各处裁汰下来的老弱,忙时做工,闲时操练,当然有了战事也不用他们上场,能做些防护山寨的事就行,现在就由杜迁、宋万两位兄弟负责。”
见孙立对此好像并没有什么异议,便有补充道:“还有的就是吴教授主管调兵遣将,计划谋略,王先生主管钱粮供应,迎来送往。山寨主要职事之人就是这些,孙寨主还有什么想问得就请明言。”
孙立听唐斌说了这么多,也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那种豪气干云的骄傲,而且梁山的实力现在确实也是初具规模了。但尚不能说什么,已经可以傲视绿林,独霸江湖这类的话,因为就是在周边的诸方势力中,梁山也还是需要谨小慎微的。
旁的不说,单说那独龙岗上的三家联保,就能轻易的动员出七八千的青壮,这是远胜现在的梁山的,所以,还是任重道远呢!
但今日是兄弟们团聚的日子,孙立自然不会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就用力的拍了下唐斌的肩膀,说道:“杨林兄弟每次往返,都会与我细说梁山的变化,但都不如你说的这么让人高兴,但现在还不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兄弟是万万不可懈怠呀!”
唐斌肃然抱拳道:“哥哥但放宽心,必然不会让哥哥失望。”
这时吴用与王伦各抱着一大摞账簿,挪了过来,对孙立说道:“哥哥是不是也该听我们,来报一报这山寨的家底了。”
孙立一看这账簿的厚度,就知道他们定然是报喜不报忧,就笑道:“这要是都报完了,怕是天也亮了,酒也凉了,你二位皆是王佐之才,我最是信得过,今天就把这些都先放放吧,快把酒肉都搬上来,咱先来个共谋一醉才是正理。”
晁盖也在一旁叫道:“还是兄弟说的在理,你二人是主管这些庶务、钱粮,现在倒拿来烦他,平白搅了我们的酒兴,待会儿定是要重重的罚你们一顿好酒。”
厅中自是一番哄笑,鲍旭、刘唐他们,也都在跟着起哄,叫嚷着开席,吴用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是苦笑着,去吩咐喽啰们开席。
这聚义大厅是建的极为宽敞,容下个七八百人也是等闲,当厅正中摆下一条长桌,围坐上三四十人也不会觉得拥挤。晁盖当中坐了主位,孙立就在其下首,吴用、王伦、唐斌等,也按着各自的职务、排位分坐于各处。
晁盖等孙立坐好后,便探过了身子与他闲聊,“二龙山的燕顺、王英他们,隔三差五便派人送些礼物过来,公明贤弟也为他们上过几次山寨,只求咱们能够收留他们。可我知道你与他们的过节挺大的,就一直压着不准,可宋公明那里的也不好回得太绝,真是烦人呢。”
孙立听后说道:“有这种事你不与我早说,那就该着你招烦,我们以前的过节其实不算个什么事,他们占山为王,我要过路行商,你抢我夺实属正常。而现如今我不是也踏进了绿林,与他们就实属一脉了,那还会计较这些,要不然上次也不会放他们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