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垒,最讲究这首战的得失,因为不论是谁拔了头筹,于己方这军心士气那都是有极高的加成。尤其是这击败的对象,是呼延灼这样的名将,那就更是提气了。
所以,现如今的梁山众人,最起码在这战略层面上,已是有了藐视敌人的资本。
而随着高太尉临湖下寨,这敌我双方的形势也就算是进入到了对峙的状态。也正是因此,为了这往来派遣的方便,孙立也将这大营前置在鸭嘴滩小寨,安排步骑人马轮番驻守在水军的船上,可谓是枕戈待旦。
这日一早,孙立是打鼓聚将,就准备布置这下一步的方略。晁盖也是早早的下山,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想法,就想和这兄弟们商议一番。
“兄弟,这一仗胜的痛快,看来这禁军精锐也不过与此,我看不如就摆开阵势,堂堂正正的将其击溃。”
对于晁盖的这种自信,孙立那可是随时都警惕着,无论如何是不敢给他这滋长的机会。否则的话,这梁山大军还不得横行四野,独战八荒。因为在这普天之下,已没几个人能入的了他晁天王的法眼,那仅有的几个还都上了梁山。要不是孙立不时的浇上一股凉水,你指望他继续蛰伏在这一洼之水,那可是千难万难。
“先前这一阵,是胜在了敌人的骄狂,可这样的机会,怕是不会常有。何况咱兄弟的性命那多金贵,真要拿出去硬拼,我还怕哥哥你舍不得呢!”
晁盖挠了挠头,颇为尴尬的说道:“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既然方略已定,又哪能随意的改动,下一步还是由兄弟布置,我一力赞成就是。”
孙立闻听,便不再与他细言,而是转头看向了堂下的众将,朗声说道:“接下来咱要行的是那疲敌之计,为的就是让他高俅不得安生。”
这事要落到实处,其实就是个声东击西之计。忽东忽西,即打即离,制造假象,是避实就虚,从而引诱官军做出这错误的判断,然后乘机将其歼灭。为了使官军的指挥发生混乱,这梁山人马就必须采用灵活机动的方式行动,而这就要借重于水军了。
于是这第一道军令就发给了李俊、张顺和阮家兄弟。“次一番怕是要全仗兄弟们担待,让孩儿们都警醒些,要做到但有军令出,随时就能动。咱的实力比不了官军,只能靠着速度把一个人当俩来使,才有这得胜的就会,所以,可不敢怠慢此事。”
李俊等人也是连忙答道:“我等必谨守哥哥指令,绝不敢玩忽职守。”
这一旦有了速度上的优势,这方略就简单的多了。比方说,本就不打算攻略甲地,却佯装进攻;本来决定进攻乙地,却不显出任何攻略的迹象。似可为而不为,似不可为而为之,总之就是让官军无法推知他们的意图,被这假象所迷惑,从而作出这错误判断。”
于是孙立便接着签下了将领,“调孙安、唐斌于湖东登陆,佯装进攻东平府,声势要大,但不可过度深入其腹地,要做好随时撤回的打算。同理,杨志、武松出正北,骚扰东阿,史进、袁朗走正南,进犯巨野,若是不遇抵抗,则给我左右包抄围了寿张。”
孙立的这般安排,其目的有二,一是调动官军四处救援,疲于奔命,二是警示高俅其各处粮道皆在他梁山军马的攻击范围之内,逼迫高俅多储军粮并增加看护的力量,亦是调动官军的手段。
当然,官军也迟早会发现这其中的端倪,从而放弃出击,死守营盘。可一旦如此,也就等于给了孙立偷袭的机会,其后续的事情就要好办许多了。
而除了以上的水陆人马,戴宗、马灵所统领的斥候,时迁的硬探,亦是此战胜负的关键。这粮秣藏于何地,火药、炮石又在那里,左右哨探行动的规律,总之这官军远近内外的情况,他们都要了如执掌才行。
众人得了军令,又商量了一番出击的顺序,就各自忙碌去了。而也就是打这儿开时,梁山军马是兵分四路,转战八方。
三月十五,东阿县筹募的二十二车军粮,出城二十里就被杨志他们劫取,随行护卫的县尉丁炜及其部属六十余人阵亡。
三月十九,位于东平府西的滑口镇草料场遇袭,两万余石的精料被孙安一行给付之一炬。
这转眼就是半月的时光,到了四月初四的黄昏,官军左翼巡哨又在寿张城南与史进、袁朗所带的部众遭遇。
这队官军为首的将领正是那百胜将韩滔。想他在早年间也是应过武举的,一条枣木槊使得是炉火纯青,又在边地上历练了多年,还搏了这个百胜将的名号。他也不识的史进、袁朗二人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只是认为这就是一桩天降的功劳于他。所以这刚一见面也不多话,就直接冲杀了上来。
史进,袁朗他们也是因为刚上山,正等这立功的机会,也就准备硬碰一番。只是他们带的人少,可韩滔那边又是缺个辅助来帮,所以这两下一比,倒也是旗鼓相当。
只是如此一来,双方很快就陷入了胶着,这死伤自然是不小。要不是临近入夜相互间难分敌我,逼得他们早早散了,当日这一战,说不定就会落个鱼死网破。
虽说是互有损伤,但把贼寇都放到了这大营的跟前,他韩滔再怎么说也是有过无功。而且最近这一连串的失利,让高太尉是憋气带窝火,看谁都不顺眼。赶上这事的韩滔还能的得了好,臭骂一顿外加二十军棍,已算是法外开恩了。
四月初六,刘梦龙的一万水军终于是抵达了济州,高太尉难得露了个笑脸,是连忙升帐议事,为的就是一雪前耻。不过就几句话的功夫,这太尉也又让人给泄了气,就是因为这刘梦龙,他带来的可不都是那好消息。
“太尉,这恒沟水道太浅,大船是无法通行的。因此,我等先要临泊下寨,就地造船,这前后怕是还要延误一两个月的功夫才行。”
高俅听了,是火冒三丈。“还要一两个月的功夫,就是本帅等得,这周边的府县也是等不得了。昨个张叔夜和那程万里联袂而来,就是告知本帅其府藏的粮秣已尽,再有索取,就只能是向朝廷去讨要了。可是这近一月的功夫,咱是一场硬仗没打,半点俘获也无,反倒是损兵折将不甚狼狈,这让本帅有何脸面再去向官家开口。要是再等两月,哪还用那泊中贼寇反抗,朝中的言官也会逼迫本帅班师。”
其实高俅也明白,任他如何解说,这刘梦龙也是凭空变不出船来。再想想那茫茫无际,港汊纵横的水泊,在一阵叹息之后,他还是吩咐陆谦,快去周边府县再征民壮。希望可以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尽量的压缩这造船的时间。
但在造船的这段期间内,高太尉也是不打算再做忍让了,待陆谦离去后,他便严令一众参谋,让他们尽快的定个策略出来,引那梁山贼寇来斗,若是谁敢怠慢,自会严惩不贷。
也还别说,这一班参谋被高俅这么一逼,还真有一人给想出了个主意。
这人名叫王彦,是个京营提调官,其年齿在二十五六上下,长得也精神,因为有些家世背景,在平日里就很得高俅看重。所以高俅一见是他出班禀报,听得也就认真了许多。
“太尉,以卑职的分析,贼寇几次袭扰皆是不肯远离湖岸,为的就是这接应方便。而每次皆有斩获,定是因为这探报极多。因此要想引其就范,怕是要来他个瞒天过海方能成事。”
高俅一听来了兴趣,竟离座问道:“要怎么瞒天,又如何过海,你且细细的道来……”
自从史进、袁朗他们打了一场硬仗后,孙立觉得再这么小打小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便把这一众头领都给招了回来,想商量一下如何能使几路人马相互配合,也好扩大一番战果。
待人到齐之后,按照惯例是要先听时迁他们叙述一番其打探来的消息。
“建康府水军统制官刘梦龙,带了一万水军前来汇合,准备就这两日便要建起水寨,而这左近的府县又被征调了一万多的劳力,应该就是做这事的。”
吴用听到此,便插言道:“这水寨是不能让他们轻易就立起来的,我看让二郎和李俊兄弟,先停一停这摆渡的营生,趁他立足未稳冲他一阵。”
孙立点了点头,示意认可此事,但随后又说道:“此事倒也不忙,这水寨可以三两天立起来,可是造船却不是那么的容易,先让他们攒些家底,也值当咱们一去。最近几天还是要截他的辎重,我估摸这附近的库藏快差不多,再逼一逼他高俅,这朝中的调拨就该来了。”
这时,时迁又插话道:“对了,那济州官府已经开始向本府的大户借粮了,据说已有上万石,都集中在郓城,准备一次性运往高俅的大营。”
“郓城,这离敌军大营才几十里路,上万石粮,就是劫了也来不及运回来呀!”吴用道。
对此,许贯中却说,“运不回来可以烧,怎么也不能让他进了高俅的大营吧!”
孙立点头称是,又问向了时迁。“郓城那里你们去打探过吗?”
时迁回道:“我没有去过,不过派了手下的几个孩儿专程去验过,确实是粮食,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应该是够这个数量的。”
孙立接着点头,然后便与吴用、许贯中他们说道,“不行就让縻胜他们领兵去一趟,把那粮秣毁掉即可,只要速战速决,毕竟这地方离着官军的大营也太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