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军家外面的女人闹了半天,累得已经不行,又勉强踢了大门两脚,气急败坏地喊:“你们给我等着,我跟你们没完。我就不信你们一家子没人出来。”
围观的村民见女人走了,也就没了热闹,渐渐的也就散开了。
“没热闹看了。”
“我真想看看两个老娘们打架什么样。”
“趣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赵玉城开车到了县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早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他心里有些担心,虽然县长与自己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好友,可好多年都没有联系了。第一次因为正事面见县长就迟到,肯定得怪罪,没准县长还不在。
到了县长办公室外面,赵玉城问了一下秘书,
“王秘书,方县在吗?”
王秘书小声地说了一句,
“小赵啊,你怎么才来,赵县长等你半天了,把好多事都给推了。”
赵玉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都怪我那破车,坏在半路了,修了个把小时,急死我了。”
“快进去吧。”
赵玉前走到办公室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里面有人说,
“请进。”
赵玉城推开门,看到满头花白头发的方县长正埋头写着什么东西。
“方县长,真是对不起,我有事耽误了。”
方县长示意赵玉城坐下,
“我把这个忙完了。”
赵玉城坐下了,但有些坐立不安。
没过几分钟,方县长收起文件夹,赵玉城立刻站了起来。
方县长慈祥地笑笑说,
“坐下吧,站起来干什么。迟到就迟到了,没什么。不过我是专门因为你的事等你的。玉城啊,我和你爸年轻的时候是好朋友,不过他死的早。没想到他的儿子当了村长,没给他丢脸。”
越是这样说,赵玉城心里越忐忑,
“赵县长,真是很对不起……”
“别老这么叫我,叫我方叔吧。”
“方……方叔。”
“这就对了,你妈妈现在还好吗?”
“她身体很好,只是有点胆囊炎。”
“家常我们以后再聊,你们村陈志军的事我也上面说了,上面很重视。只是因为财政一直很紧,没有拨款。不过今天的款项终于下来了。就是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会给你打电话。款项的事儿,今天我就拨款。”
赵玉城听了很激动,
“谢谢方叔。”
既然已经拨款,那一刻也不能耽误。
赵玉城回到村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天黑了,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陈志军家里。
陈志军正和父母吃着晚饭,听到外面响起了汽车声,不约而同的向窗户外面看去,陈志军一眼看出是赵玉城来了,立刻站了起来,出门迎接。
“玉城。”
“志军。”
“这么晚来肯定有事儿吧。”
赵玉城露出了笑脸,
“那是,志军,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县里已经拨下了款项,明天我们就能打机井。你都准备好了吗?”
陈志军非常兴奋地说,
“真的,快进屋来说。”
赵玉城进了屋,看到桌子上的饭,不由地说,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那就一块吃吧。”
陈志军的母亲热情地说,跑到屋子外去拿碗筷。
“玉城,这次是麻烦你了,我这有瓶老酒,今天庆祝一下。”
陈志军的父亲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五十年代的白酒,标签都已经掉了,
“玉城,这瓶酒我珍藏了好多年,都没舍得拿出来喝,我们爷俩好好喝。”
张二天早上,数十辆车开到地里,机井的位置都已计划好,当钻头转起的那一刻,陈志军露出笑脸。他骑着那辆破旧的嘉陵70摩托车来回的转,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赵玉城也没闲着,跟着陈志军在地里忙活,
“机井打好最少也要三天的时间,你得通知南方的林业局,让他们把竹苗发来。”
陈志军说,
“我早就通知了,他们也得两天的时间才到。”
两天后的下午,昼夜施工的打井队差不多都已经完工,“哗哗”的流水欢快的流进能水池里。
陈志军没时间休息,就开了电闸,按照原来计算好的出水量把水抽进地下管道,每个出水口都已经设置好,只要到了时间关闭电闸就可以了,这样可以省去很多时间,只要陈志军父子加上几个工人就能完全照看过来。
可陈志军不太放心,坚持着骑着摩托围着地里转。
地里有路灯,可以清楚地看到是不是有漏水的情况。
半夜的时候很冷,陈志军根本不顾这些,陈志军的父亲劝道,
“志军,太冷了,要不要我回家给你拿件衣服。”
陈志军摆摆手说,
“没事,爸,我不冷,我怕哪里会漏水。要是跑了水,冲了地,机器就开不进去了,这地完全是按照机器来的。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您要是冷,就先回去吧,我自己能坚持。”
“我也没事,我们再转转。”
陈志军家里只陈母一个人在家,她早就关了灯,躺在床上睡着了。
而这时,在院子外面站着一个黑影,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不停的朝着四周张望,确定没人后,跳上了墙接着又跳进了院子里。
他走到窗户前面,轻轻地敲着窗户,压低了声音叫道,
“小宝儿,小宝儿……”
陈母恍惚间听到了声音,猛得睁眼开眼睛坐了起来,惊道,
“谁?”
“是我!”
陈母坐了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就小跑到门前,开了门,又往屋子里跑,那个人关好门,也进了屋,一把把陈母搂了过来,
“小宝儿……”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就不怕有人吗?”
“没事儿,我刚才去地里了,你家那个老家伙还跟着你儿子转呢,两千多亩地,他们一夜都转不过来。我一想你就睡不着,就跑到你这来了。”
两个人话不多,裹起了被子开始在床上折腾。
陈父在地里觉得十分冷,打算回到家里拿件衣服再回来,骑上电动车就回家了。
“咣当”一声,大门的声音响起。
屋里的正折腾的男女突然停止了动作。
陈母朝着外面一望,
“快躲起来,我们那口子回来了。”
可陈父在外面,男人没地方儿跑,来回的张望。
“开门呐!”
陈父在外面喊。
“来了!”
“咕咚”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很快,陈母开了门,转身朝屋子里跑。
陈父进了屋,来回地看了一眼,
“刚才屋里干什么呢,这么大动静,跟地震似的?”
“我刚才一下床,摔了一下。”
陈父点点头,并没有起疑,从柜子里抓起两件衣服就要走。
“你们父俩晚上不回来吗?”
“嗯,地里忙。”
床底下的男人快被尘土呛坏了,使劲捂着嘴不让自己打喷嚏,看着眼前的两只大脚就要离开,心里松了口气。
可陈母往床上一躺,又是一阵灰尘落下。
这下男人真的忍不住了,喷嚏打了出来。
陈父猛着回过头,陈母的脸色都变了。
陈父朝着床前走去,往床下一看,一个光着膀的男人躲在下面,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堂兄。
“陈步钥,王八蛋,滚出来!”
陈步钥知道这下完蛋了,只能从床下爬出来,陈父对着他的脑袋身上狠狠地踹,边打边骂,
“步钥,你真是不要脸,敢骑人骑到老子头上,我打死你。”
陈步钥狼狈不堪,也不敢还手,努力的爬了出来,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身子跑了。
陈父只追了两步,就不追了,他气冲冲走回屋子,看到陈母正捂着被子颤颤发抖,他费了好大的劲头才把被子扯开,抬手就对着陈母一顿揍,
“不要脸的老娘们儿,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直到陈父打累了,这才停了手,重重地坐到沙发上抽烟。
陈母吓得一个劲儿的哭,脸都被打肿了。
“不要脸,别以这么就完了,老子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陈志军从地里回来差不多都天亮了。
当他进屋看到父亲气冲冲的,一脸的难看。母亲的脸上都肿了。
陈志军吓了一跳,
“妈,你的脸是怎么弄的?”
陈母有些遮遮掩掩,含糊地说,
“我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陈志军显然不相信,他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没有再问下去,
“妈,我带你去医院吧。”
“没事,没事……你快吃点儿东西,睡会吧。”
“不了,我就吃点儿东西,然后我去地里,今天南方林业局来通知了,说竹苗今天就到了。”
可当陈志军再次来到地里转悠的时候,发现在承包土地的边缘有很多漏水的地方,水都流进别人的地里。陈志军立刻抄起家伙堵上了,可漏水的地方很多,他还发现在漏水的地方扔着一只手套,手套的周围还有脚印。
他就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扒开的
回到地边,那里站着一群人,陈志军一看,都是同村的村民,有老有少。
村民们见陈志军过来了,立刻向前走了过去。
“志军过来了。”
“今天我们一定让他答应。”
“对呀,凭什么好事都是他一个人的。”
他志军从摩托上下来,把车停好,向村民们招招手说,
“大伙都来了……”
其中一个岁数比较大的村民走了出来,带着一丝浅笑说,
“志军呀,我们来是有事和你商量。”
陈志军笑呵呵地说,
“老伯,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那村民也不客气,强硬地说,
“志军你也知道,今年的旱情严重,村里的人都没种上地。原来地下的那些管道,都已经坏了。现在好了,你这里有机井。我们就商量着用这里的机井给我们浇地。”
陈志军一听,愣了,
“这……”
“别这个那个的,你这有机井。必须给我们浇,这是村里的打的机井,不是你打的,我用有权使用。”
“对……”
“对……”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陈志军见来人语气强硬,看来这是早已经妻商量好的,
“是,是村子打的井。可这是给用来种植竹苗的。这些机井我不能给你们用。如果机井坏了,你们出钱修吗?电费你们出吗?”
“凭什么让我们出钱修机井,凭什么让我们出电费,这是村里的机井。村里的自来水坏了,你出过钱吗?”
“今天不答应就不行。”
“好事全让你占了,不行。”
面对不讲理的村民,陈志军一时还真没有办法,
“自来水我们都用,大伙一起拿钱,交了水费了。可这些机井是用来种植的,不是给你们用的。没有机井的时候,你们想办法浇地了吗?现在有机井了,眼热了。有能耐自己找路子要井去。”
岁数大的村民立刻火了,
“陈志军,你这是什么话?想耍横是不是?我就不怕横的。你要是不答应,你给我小心点儿。”
陈志军冷冷一笑,
“别威胁我。以为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就欺负。看我家穷就欺负,门都没有。如果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就报警。”
陈志军不想与这些人纠缠,骑着摩托走了。
村民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也拿陈志军没办法。
“他怎么走了,我还没说清楚呢,拿这招对付我们。”
“还大学生,素质真差。现在怎么办?”
村民们问那个岁数大的村民。
“这样吧,我们去村委会找玉城,我就不相信他敢和玉城对着干!”
“对,这个办法好,我们找玉城去。”
这些村民有的骑着电动车,有的走路,都朝着村委会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