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香水百合(2)
“我。我哪有,我只是。怎么说咱们也是同学一场嘛,互相开开玩笑增进一下感情也是可以的嘛”,艾兴其很想说他只是想帮助她,并没有想故意惹她生气的意思,可话到嘴边还是变了味。
罗筱曼正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嗲声嗲气足以让她的胃翻江倒海的女声打断。
“王子,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找你一块吃饭呢!”晴露用她的水蛇腰甩着圆润的臀部娇滴滴地端着餐盘走过来,后面依雅一脸神气地跟着。
看到坐在艾兴其对面的罗筱曼,晴露温柔得盛了蜜的笑脸突然晴转雷阵雨似的露出鄙夷的神色。
“哟,我以为王子是跟谁坐在一块吃饭呢,原来是你这朵穷酸曼陀罗呀!我看看,都吃的些什么呀!”
故意挤了挤胸口斜对着艾兴其,弯腰低头扫视着罗筱曼面前的餐盘,“啧啧啧。今天什么日子呀,曼陀罗终于开荤了呀!没记错的话,你平时吃的都是一些没人吃的白菜,今天怎么吃起荤来了?”
抬头看到艾兴其盘里的青菜,娇嗔地踢着小脚,嘴嘟起来快要能挂住一油壶了,“王子,你怎么在吃青菜,不会是这穷酸丫头要求跟你换的吧!我说呢,这丫头今天怎么会舍得吃荤的,一定是缠着你要你跟他换的!”
“晴露,你别乱讲。这是我强烈要求换的,不关筱曼的事”,艾兴其不知所措地解释着。
罗筱曼硬咽下口中的饭,丢下手中的叉子,直接用手擦了一下嘴,抬起头来不屑地瞅了一下晴露那露出了北半球的胸部,再看向那张趾高气昂的脸。
“这位同学,麻烦你说话之前先回家刷刷牙,这里是餐厅,大家都在吃饭,你这样会害大家都没有胃口的。还有。既然你们都是有钱人,那么天冷了,有些东西就别有事没事地拿出来晒了,小心冻着了,还是买件大点的衣服包装起来吧!”罗筱曼狠盯了一眼“北半球”,然后端过艾兴其面前的盘子就朝别桌走去。
艾兴其随着罗筱曼的眼神也不禁看了一眼“北半球”,捂着嘴笑得快要抽筋。
晴露扯了扯贴身的衣服,尽力收回了“北半球”,气得脸都扭曲得变了形。瞪着高跟鞋,“王子,我都被她欺负了,你还笑!”
艾兴其笑着起身,“你呀,活该!”然后便大摇大摆地准备走出餐厅。
晴露气急败坏地走到罗筱曼跟前,拿起餐盘中的果汁对准罗筱曼清冷的脸倒去,水花飞溅。
“你这臭丫头,都是因为你,让我在王子面前出丑。告诉你,得罪我,你没有好果子吃的,依雅,我们走!”说完丢下餐盘准备离开。
“站住!”清冷得比那杯冰果汁还要冷清的声音,罗筱曼不急不慢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果汁水。
晴露应声停住脚步。
艾兴其走出餐厅的脚步也被这声冷到人心里的声音唤了回来,伫在门口张望。他想知道伶牙俐齿的她会要怎么对付这么蛮横不讲理的晴露。
“仅此一次!”罗筱曼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晴露干笑着转过身,从鼻子“哼”了一声,“怎样?”
“我说了,仅此一次!有钱可以使鬼推磨,但有钱却贱踏不了人的尊严。果汁是餐厅阿姨辛辛苦苦榨出来的,她是给懂得她的劳动成果的人喝的,而不是让你用来浪费的!”
“说得好。”
“这罗筱曼还挺有骨气的嘛!”
“是呀,她胆子挺大的!”
周围的同学甲乙丙丁开始议论纷纷。
“哼,你们给我闭嘴!我花钱买的,我想怎样就怎样,用得着你来教我吗?”
“露露姐,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失了我们的身份!”依雅瞪着一双丹凤眼。
“像你这种天生出来就是啃老族的寄生虫,不要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如此飞扬跋扈。请清楚你用来糟蹋的钱那也是你爸妈辛辛苦苦一分一分赚来的。”罗筱曼不甘势弱却还是冷静得惊人。
“你这死丫头,得寸进尺了!”晴露气得伸手准备一掌打在罗筱曼的脸上,却被艾兴其走进来适时的抓住。
“王子你。”晴露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
艾兴其的眼睛愤怒得透出红光来,抓住晴露的手紧紧的露出青筋,“我警告你,你没有资格打她,以后不准找筱曼的麻烦!”
“王子,你抓疼我了,而且明明是这死丫头在欺负我耶!”晴露不服气地叫嚣。
“我不管谁欺负谁,我只相信我的眼睛。还有不准叫她死丫头,她有名字,叫罗筱曼!”
“好,罗筱曼!我记住了!”晴露咬牙切齿地挣脱出手来,便冲出了餐厅。
“露露姐,等等我”,依雅也跟着出了餐厅。
罗筱曼很想说句感谢的话,可说不出口。她已经分不清艾兴其挺身而出的一切是真是假。前几天他还叫晴露亲爱的,现在怎么可能又这么凶她。是在演戏吗?可他为什么要演这样一出戏给她看,她不明白!也不屑明白!
抬眼审视地看向艾兴其,谢谢两个字硬生生地吞进肚里,“你干嘛这样对她?她不是你的亲爱的吗?不过不管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我都没有兴趣知道,只是希望你不要无聊得没事干,来管我的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所以也请收起你做作的同情,艾兴其同学!”
放下餐盘,罗筱曼强忍住莫名其妙蕴在眼角的泪水,故作从容地走出了餐厅,只剩下艾兴其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嘴里词穷,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帮你,我只是看不得你被别人欺负,这不是同情,可这是什么?为什么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会心痛,不是为自己得不到你的理解而心痛,而是心痛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那么故作坚强。
很想替你抹平心里那些伤,很想替你卸下身心所背负的那些罪,很想看到你快乐的笑,快乐的生活,可是我要怎么做才是对你好,才不会让你不像刺猬那样伤害自己躲避别人。
罗筱曼冲出餐厅后,眼泪还是慢慢地流满了脸,胡乱地用袖子擦试着,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一个人缩在后花园的墙角,眼前开满一片不知名的花。栀子花的花香已经惭惭的淡去,广玉兰也只剩下高高的枝丫。
“怎么啦?一个人坐在这里偷偷地掉眼泪”,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
抹了眼角的泪,循声望去,同样寞落的身影靠在院墙上。
“蓝雨,你怎么会在这?”罗筱曼吃惊地问,因为空落落的园子,除了她自己,她还没看到过第二个人出现在这里。之前只要有什么不愉快,她便会一个人偷偷地跑到这里发泄一下就全都好了。
“只准你在这掉眼泪伤心,不准我在这里晒晒心情呀!”蓝雨勉强在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罗筱曼支唔着有些不知所措。在蓝雨的身上她总看到一种可以与世隔绝的神色,有时甚至真的有像艾兴其说的那样,他是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跟你开玩笑啦!筱曼,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幸子。在哪?”这几天找不到幸子,蓝雨感觉心慌乱得很,有种失去的感觉。
“幸子?我也想知道,至从上次她喝醉酒交给你之后,我就没见过她,只跟她通过一次电话,她说她在。”
“她在哪?”蓝雨激动地立起身。
“她说她在酒巴驻唱,她说她需要赚钱。可是这几天一直打她电话打不通!”
“在酒巴驻唱?”蓝雨皱起眉头。
罗筱曼使劲点头,“恩,蓝雨,上次她醒来后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去了医院,她母亲醒了。后来医生找她谈了一下话之后回来她就借口有事一个人离开了。之后再联络她就一直找不到她!”
“你说伯母醒了,是真的吗?”罗筱曼也惊喜地跳了起来。
见蓝雨点头,罗筱曼双手握紧,轻闭双眼,虔诚地祁祷:感谢上苍听到了幸子的愿望!
“走,蓝雨,也许我知道她在哪里!现在是白天,应该还没到酒巴上班时间!”罗筱曼双眼放亮,迫不及待地拉过蓝雨。
从后花园走到操场,蓝雨脸上洋溢着难得激动的表情,“筱曼,你真的知道幸子在哪吗?”
罗筱曼微微扬起嘴角,“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猜想她也许会在那。”
“那你等我,我去取车,我们马上去找她!”
“好,反正下午也没什么课,那我们现在就去!不过不用开车了,我们坐公车去吧!那个地方开车不方便!”
艾兴其远远地看着并排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心像被人泼了一盆凉水般冰冷。
她为什么可以面对着蓝雨微笑得那么自然?为什么她总是那么讨厌自己?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如蓝雨了,要说长相他艾兴其并不逊色,要说对她的关心也绝对不会亚于比他还要晚认识她的蓝雨吧!何况蓝雨还是他表哥。
难道?难道她喜欢的是蓝雨,而蓝雨也喜欢她,他们两情相悦?不不不,不可能,也绝不允许!艾兴其不敢再往下想,有一种想冲上前去问个究竟的冲动却仍是没有提脚的勇气,只能心灰意冷眼睁睁地看着蓝雨和罗筱曼从自己眼前走过。
坐上开往幸子曾经的出租屋方向的公车,这是蓝雨第一次坐公车,又惊又喜地怯怯地跟在罗筱曼身后。
从一落坐,蓝雨便在车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像是忍了好久终于开口问道:“筱曼,坐这个车要不要给钱的呀?”
罗筱曼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竟也没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当然要给钱呀,要不然司机的工资谁来发呀!”
蓝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声音变得很小地凑近罗筱曼,“可是,我看这些人上车好像都没给钱耶,我们上车也没给呀!”
罗筱曼抿着嘴笑,“这个是自动售票的,有的人是直接刷交通卡,那个卡里也是预先充了费的。没有交通卡的就是自备零钱投进前面那个铝制的箱子里,你刚刚没注意我往那个孔里扔了几个硬币吗?”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坐这样的车,而且这车上还有这么多的陌生人!”蓝雨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你说这是你第一次坐公交车?”
“对呀!”蓝雨腼腆地笑。
“那也对,像你们这样有钱人家的少爷应该都是坐家里的保姆车吧!”罗筱曼收起笑将视线移到窗外。她想起了艾兴其,只是像那样的少爷在开学那天为什么偏偏会坐公车呢?
“对了,蓝雨,你是艾兴其的表哥对吧?”想了很久,罗筱曼终于还是问出口。虽然每次一看见他,不是倒霉就是生气,可对于他的一切又有种想去了解而且不可遏制的瘾。
蓝雨微微点头,然后看向罗筱曼,“嗯。怎么了?”
“没有。我想说,那你跟他应该很熟吧!”
“不算很熟吧,因为很小我就去了美国,因为。一些原因今年才回国的。我记得出国前最后一次见兴其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
“他母亲。已经过世了吗?”
“嗯。当时他很伤心,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哭,别人怎么劝都劝不出来……”
“那后来呢!”罗筱曼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我告诉他如果他还想见到妈妈,现在就必须亲自去送她。然后在想她的时候虔诚地在心里祈祷,他的妈妈便会在梦里和他相见了。”
“那他。相信了吗?”
蓝雨微笑,“也许吧,我也不太确定,我只知道他最终跟我出来了!”
罗筱曼深呼了一口气,心像是随着那一个遥远的故事而提到了喉咙,而现在终于放了下来回归到了原来的位置。
“那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其实不得不承认蓝雨是让罗筱曼觉得信任的第一个异性的或许是朋友的男生。
“兴其他,其实还是个孩子,一个挺会隐藏的孩子,他只会跟别人分享快乐,而对于不快乐的事他总是一个人藏着偷偷消化,即使消化不了也是强忍着不让别人发觉。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怎么今天突然问起他,是不是。”
“啊?不是,不是。没什么,就随便问问”,罗筱曼慌张地摆手,生怕蓝雨误会了什么,从而看穿她心里那小小的悸动。
蓝雨却是淡笑着故意紧盯着罗筱曼紧张的表情,“真的没有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啦。啊,到了,我们下车了!”像是被人猜中心事般站起来,还好车到站帮她缓解了那一刹那的心虚。
下车后,蓝雨跟随罗筱曼拐起一个破旧的小巷子,然后是潮旧的楼道。
罗筱曼熟练地敲响了幸子以前租住的小屋,轻唤着:“有人吗?幸子,你在里面吗。”
门内始终没有人应。
蓝雨也着急地拍着门,“幸子,我是蓝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开门!”
许久终于有一个慵懒迷糊的声音响起,“谁呀,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美容觉呀!”
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喜洋洋”的可爱大睡衣,还没睁开的眼,脸上沾满了黄瓜片,打开门后不耐烦的问道。
“对不起,打扰了,请问幸子有在吗?”罗筱曼抱歉地点了一下头。
“幸子?哦,她呀,她去给她妈送饭了,应该快回了。你们是?”陌生女人听到是找幸子的,瞌睡顿时醒了一半。
“我们是她的朋友!”罗筱曼略为失落地回答。
“她的朋友?那你们要不要进屋来等一下她!”陌生女人把他们俩上下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