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脸,和这几人的称呼,柳瑶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禁喜上心头,有些发颤地轻声问道:“那他?”
“回来了,阿武哥他也回来了。”
柳飞宇肯定地回答了少女。柳飞宇因为是柳大户偏房出的,自小不受待见,反而与李子安几个亲近,他又小李子安半岁,小时候也暗弱,所以也叫李子安“阿武哥”。
柳瑶听到期待的回答,一时激动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嫂子好,我叫王仁,这两个是张清和秦富,我们几个都是子安大哥手下的兵,我们都是听到嫂子深入匪寨就连夜赶来救嫂子。”
王仁便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他向来性子急,瞧见眼前两人半晌才说几句,便抢着先介绍了自己兄弟几个。
几人打过招呼后就跟柳瑶详细讲了起来,他们告诉柳瑶,他们一支队伍几百号兵都是李子安手下的,领了东乡军大统领的命令前来协助柳州城清剿悍匪。
一行人在柳州安顿下后,李子安昨日就带了自己三十几个亲信兄弟回柳庄探探亲。回到柳庄见了双亲后一顿亲热,才得知柳瑶只身跑去土匪窝的消息,顿时坐不住了,几十号人全副武装连夜飞奔救人
在李家坡遇到留守那里的府卫,按他们指引的方向兵分三路,他们四个正好碰上了被围的柳瑶二人,便立刻出手解救。而李子安却是带着半数人马直接攻破匪寨正门,直捣老巢。
“就是说,阿武哥他们还在寨子里?”
“嫂子你看,前面那大火就是老大他们干的。”
柳瑶这才发现前面寨子里火光冲天,望着那鲜红烈焰,柳瑶似乎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回去吧,回柳庄吧。他也会过去的。”
柳飞宇对着有些发呆的柳瑶唤了一句。柳瑶“嗯”了一声,就这样,就骑马回到了柳庄,途中柳瑶刻意避开了李家坡不与那些府卫碰面。
到了柳庄,柳李两家四位老人都是翘首以盼,见到柳瑶平安归来,喜不自禁。柳瑶母亲刘氏尤甚,紧紧抱住柳瑶,又喜又泣,又舍不得骂宝贝女儿,只是不停地斥责老汉柳青。
几人欣喜,难以言表,便是旁观的四人也有些动容,柳飞宇念及自身,更是颇有些感伤,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几个人几乎一夜未睡,只有李家两位老人年纪大了些稍微去躺着休息了一会,柳飞宇四人却是被拉着讲了一宿军中的事情,其余三人后来都讲得有些口干,唯有王仁依旧滔滔不绝。
翌日,几乎是迎着第一缕阳光出现,马蹄声惊醒了半睡着的柳庄百姓。李子安他们回来了,带着十几个被俘的匪寇。
柳瑶是第一个跑出去的,远远的看见了那张熟悉但添了几分成熟的脸,不禁有些湿润了眼眶。
“阿武哥……”
马上那男子并未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加快了速度。
凑到跟前,李子安端详着眼前的女孩,那也是他日夜牵挂的人之一。已经全无稚嫩模样,稍显黝黑的皮肤根本遮不住她的俊秀,便是身高也与他相差无多,虽然少了些女孩的柔弱秀气,但更多几分英气也毫不逊色。偏偏这个看上去有些汉子气的女孩在他面前全无防备地展现出心中柔软的一面,恍惚间,好像仍是当年那个留着泪,牵着他衣服的小女孩。
翻下马,解开甲衣,他本来准备来个拥抱,但想了想,只是握住了柳瑶的手,轻轻地说了声:“我,回来了。”
李子安手下的那些兄弟大多是未成家室的青壮小伙,看到这场景都是起哄,弄得柳瑶一时羞红了脸。
而柳庄其他人此时大人醒来了大半,还有些听见响动被吵醒的老人小孩,都凑过来看看热闹。柳李两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几名士兵拦住了想闯进屋子的,众人挤了一会没有意思又去看那些被缚住扔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匪寇们,几个皮点的小孩更是直接踢了几脚。还有些人看到这些人骑的军马个个魁梧雄壮,毛皮顺滑,不由得控制不住手摸了两下,士兵们也没有阻拦
总之,柳庄上下一时好不热闹。
李子安拉着柳瑶进了屋子,四位老人瞧着这一对金童玉女都是喜上眉梢。
才亲热了没一阵,几位老人谈着谈着扯到了两人的婚嫁,李母江氏更是一激动,恨不得让两人今天就结婚,明天就抱上大胖孙子。
这次不似以往开玩笑,两人早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还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阿武又是当兵常年回不得家,四老早就商量着阿武一回乡就把婚事操办了。
阿武和柳瑶也是有心思,但自家父母直接说了出来都好一阵尴尬,柳瑶往日大大咧咧,这会却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躲回自己房间
李子安也说要处理外面那些匪寇送去柳州,老人们却不依他,他只能依着说柳州回来后就选定吉日,还保证在柳州至少待个一两年,这才放了他离开,而在房里听着话的柳瑶是又羞又喜。
就这样,李子安一行当日便策马赶回柳州跟柳州城尹商谈往后的剿匪事宜,这次抓获的匪寇交给乡里五老处置。
初战告捷也让原本见到李子安模样年轻稍微有些轻视的城尹大为改观,他虽然有心剿匪,但奈何柳州兵素来暗弱,匪情复杂,很多跟'滂泽的大匪首甚至军中之人有勾连,因而匪患不断。此次数百东乡铁甲兵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听闻李子安是柳州出身,而且不日就要完婚,城尹更是大喜,便自荐做两人的司礼,李子安一时难却盛情,只得说回家先与二老商量。李氏夫妇受宠若惊,大喜过望,哪敢推辞。
如此数日,婚礼选在了半月后的吉日,恰巧只早柳瑶生辰几日。婚礼事宜却是柳大户全部承包了,是柳飞宇搭的桥,虽然父子关系依旧冷淡,但柳大户本就有心跟城尹攀上关系,柳飞宇也乐得让婚礼气派些。再者,不论其它,柳飞宇现在军中先锋校尉副官的职位也是不能轻视的,这一帮人里他的威望也只次于李子安。
婚礼当日,是柳庄几年来最热闹的一次。光宴桌就摆了八十张,请了柳庄全庄,周围几个村子也来了不少,又有城尹做婚礼始毕祝词,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过来祝贺,便是柳州城里也有不少赴喜宴的。
再说婚宴的场面,李子安手下的三百士兵都身着内甲,背手列道两侧,难掩军人气息,唯有柳飞宇几个穿着常服和柳李两家亲友一道迎宾。待到宾客全都落座后,城尹祝词,三响鞭炮之后,铜锣一敲,礼乐齐奏,新郎新娘便被簇拥着出来了,柳瑶穿着一身柳庄大小媳妇一齐绣的大红婚袍,脸上也是头次涂了粉化了妆,一番打扮却是比城中闺秀更美几分。两人拜过天地高堂,每桌敬过一杯酒,闹腾了快一个时辰才入洞房。
是夜,李子安揭了柳瑶的红秀盖头,细细看了特意打扮得花儿似的女孩好一会,这才两人一杯交杯酒下肚,从此不再兄妹相称,只以夫妻齐眉。待解衣行房时,两人更是一个赛一个地脸红,笨手笨脚,听得外面窥房的几人都恨不得闯进来亲自教导。如此闹到深夜才渐渐静了下来。
新人缠绵,即便李子安军中磨砺数年,但毕竟是二十少年,血气正盛,也贪恋了几日新婚欢愉。特别柳瑶又不似一般女孩柔弱,也难掩久别重逢的激动,因而几日都是日上三竿两人才起,王仁几个私下里打趣玩笑,但又羡慕嫉妒。
不过几日流连后李子安并未忘记本职,仍要回柳州述职剿匪。柳瑶虽然不舍,但也没有小女儿气,只是再三嘱咐他保重,常回柳庄看看。虽然新婚依旧难长聚,但相较起之前的音信未知已是好了太多。而且李子安一众就扎营在柳州城外,离柳庄不过百余里路,骑马只半日路程,每逢佳节,李子安便会带上十几人回柳庄,柳瑶也不时带些东西去营中犒劳他们。
不过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在日夜操练与清剿匪寇,偶尔也兼点城卫军的活。
半年多下来,柳州附近的大小匪寇或俘或降或死或逃,方圆数百里竟是不见蟊贼,柳州百姓和城尹都是拍手称好。
冬去春来,转眼已经是二月末光景,又快到了花朝节,柳庄家家户户都再准备给柳神的供品。柳青夫妇和李氏夫妇今年准备的特别上心,一是祈求柳神庇佑这对新人,二是给柳瑶肚子里小家伙祈福,两家可谓是双喜临门。
正月里李子安回家与柳瑶又呆了几日,大约是那时怀上了,半月前柳瑶有些不适,把出已有足月,李柳两家都是欢喜异常。不过出了正月时滂泽的一支悍匪洗劫了柳州南边的几个村子,掳走妇女,李子安大怒,带了全部人马前往救援,进入滂泽剿灭那支匪寇,因而还未得知喜讯。
至于柳瑶,因为有了身孕,父母公婆都不让她干活,但她又是闲不下来的人,就在柳神树前空地上玩起了军中操练,还扯上了柳庄里大大小小几十个孩子和整日无所事事的几个麻赖,小孩是觉得新奇,麻赖却是怕柳瑶的拳头,四老这倒是没有拦着。
这军中操练的架势还是跟李子安学的,起初是王仁夸耀起柳瑶武力非凡,营中有几个不甚相信,结果柳瑶与他们徒手比试,一连撂翻几十个,连李子安都招架不住,此后柳瑶抱起齐腰高的巨石更是惊呆了众人。
王仁又谈起名响北境的飞雪女将,不但一头绝世雪发,艳奇北域,更是御马如风,屡立奇功,可惜柳瑶不似她出身将门,难入军籍,否则也是一名巾帼女将。
柳瑶虽然不理他后面的拍马屁,但对飞雪女将也是颇感兴趣,只不过王仁也没有知晓更多。
李子安见她颇为向往,一身武力也无套数,甚是可惜,便教了他军中的一些基本招式,柳瑶也悟得快,几日学下来,营中那些士兵更是三四个也打不过。不过毕竟相处时间有限,柳瑶也没有学得更深,只是学了这一套,不时拿出来练练,后来兴致一起便想让柳庄其他人也跟着学一些,能够在遇上匪寇时多些自保能力。
就这样,柳瑶领着这些人练了半月,个别也颇见成效,学的有模有样。每次练完,柳瑶都会去柳神祠上柱香为李子安祈福。
却是花朝节过后三日,柳瑶正在柳神祠上香祈福,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柳瑶连忙跑出去,只看到沾染着些许血斑的铁甲在春日中熠熠生辉,她的意中人,她的郎君凯旋归来。
这次,李子安全营三百余人深入滂泽直捣黄龙,枭了匪首,破了贼巢,救了百姓,其余匪众两百余人无一逃脱,或杀或俘,却只折了两人,好不威风。
此一战,不仅震慑了柳州宵小,便是滂泽那些悍匪也要抖上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