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喟然长叹的底牌,对他而言是绝佳的逃命之术,但在这深夜里,只不过是的一声不大不小的震响而已,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反而是“十年废”在演武场上废掉施展出麒麟臂的谢信,这件事在经过一夜的发酵,却如狂风之后的雷暴雨,愈演愈烈。
“听说了吗?谢信那小子被人废了双手双脚,连丹田都踢散了。可以说,他下半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谢信虽然飞扬跋扈,行事霸道,但他确实也有嚣张的本钱,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元境九重施展出麒麟臂的。有麒麟臂相助,他又怎么会被打残呢?”
“族中子弟的演武比试,分为灵境场和元境场,看来你昨日是看完师叔师伯他们的比试便离开了,也难怪你不知道。
最后元境场的比试,谢信对阵谢狂,结果施展出麒麟臂的谢信,反而被谢狂瞬间打残,听说在场的人都吓懵了。”
“谢狂?十年废?这怎么可能?肯定是你听反了,是谢信施展出麒麟臂,将谢狂打成真正的废人了吧!”
“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听错了,毕竟这么多年,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谢狂能在演武场上有站着走出来的时候。
可后来此事惊动了大长老,连大长老都摇头表示回天乏术,只能救醒,不能治好。那谢信也就真的是废了!”
“大长老可是二命魂师,谢狂即便手段通天,顶多也就元境九重巅峰,只是扯断谢信的筋骨脉络,也不至于让一名二命魂师束手无策吧!”
一大清早,谢家的某处练武场,几名年轻的子弟刚收功完毕,便说起了昨日之事,一时说得兴起,议论的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些许。
可突然之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凝神聚意,敛声屏气,生怕一个不小心从嘴里蹦出半个字一样,直到窗外那个急匆匆的人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方才“嗡”的一下,又激动地说了起来。
“谢智,刚刚走过的那个人是谢智!
谢智竟然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早些年就听说他已经晋升灵境第三重,如今恐怕在三重巅峰了吧!看来谢狂那个废物,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嘘,快小声点!谢智与谢信可是亲兄弟,谢信被打残,他哪有不回来报仇的道理……小心别招惹到他,免得他来找你出气,到时你哭都没地方哭。”
“哈哈哈,这次或许又能发一笔横财了!谢狂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废掉谢信,恐怕就料到后面要发生的事情,此时应该躲在后山某个犄角旮旯不敢出来了。
后山那么大,花上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走得完,谢智要在茫茫密林里找到那个废物,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位金主肯定要花大价钱,让所有人一起把后山给翻过来找,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啊!”
在天南,谢家虽说不上源远流长,但也是一个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可自从八十多年前,谢家那名尊境修为的老祖宗溘然长逝,谢家不管是势力、实力,还是影响力都一落千丈,最终落后于罗家、程家,更比不上现在如日中天的周家。
若不是家主谢鸿致以结亲为契机,与周家结成荣辱与共、利益均沾的同盟关系,稍微稳住了一下颓败的局面,恐怕谢家此时已经沦落为三流的小势力了。
尽管如此,谢家依旧江河日下,人才匮乏,以至到了现在,凡是灵境以上的子弟,都需要定期出外巡查自家的产业。
可谢智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次出去巡查产业才刚过三天,就收到谢信被人扭断手脚、打成废人的噩耗,这怎么可能?
谢智知道他这个弟弟骄横霸道,胡作非为,但绝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蠢货,什么人该招惹,什么人不该招惹,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即便不小心招惹到那些不该招惹的人,他也会妥协退让,委曲求全,不会为了面子而顽抗到底,那到底是谁这么深仇大恨,非但不取了他的性命,反而让他活受此罪?
“嘭!”
谢智怒气冲冲地一脚踢开了眼前之门,黄桐木镂雕的大门如何能抵挡住汹涌的怒火,顿时拦腰折断成四片,哐当一声摔到地上,一时木屑溅射,尘土飞扬。
“我弟弟怎么样了?”
大厅之内,谢飞斜靠在太师椅上,一手依着茶几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却在玩弄着茶几上的茶杯,面容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不过,看到怒火冲冲地闯进来的谢智,站在谢飞身旁的那几个谢家同族,却神情各异,谢仁嘴角微挑,幸灾乐祸之意一览无遗;谢义目光闪烁,却不知在算计着什么;谢勇退后一步,生恐殃及池鱼。
而谢诚脸上担忧,但一见到谢智便连声埋怨道:“谢智,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可知道谢信吃了多大的苦头?谢信身受重伤都念叨着你,可你在哪里呢?”
躺在床上鼻青脸肿,四肢都不能动弹的谢信,在听到亲哥哥谢智的声音之后,旋即嚎哭大叫了起来,喊道:“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一定要帮我杀了谢狂那个废人。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我只要他死在我面前!”
谢智阴沉地扫视了一下众人,冷哼一声,丝毫也没有理会谢诚的指责,可才走到床边,便看到自己亲弟弟那张红肿狰狞、几乎认不出是何人的脸,霎时怒火滔天,大吼道:“谢狂,我非杀了你不可!”
“大哥,我手脚经脉被扯断,丹田也被打散,大长老说那谢狂不知用了什么阴损的魂术,除非有三命魂师和尊境强者联手才有一丝复原的希望,我……我真的成了废人了!”
谢信泪流满面,伤心欲绝,曾几何时,他还嘲笑谢狂是个废人,如今,如今……
“不怕,天无绝人之路,世间总有一些奇珍妙药能医人所不能医,大哥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至于那个谢狂,大哥一定在你面前亲手宰了他。”
别说三命魂师,单就尊境强者,也不是他小小的谢家能够请得来的,不过谢智还是信誓旦旦地许下了承诺,述说必定寻找到某种奇珍药草,接着又是一顿好言相劝,才终于将激动的谢信安抚了下来。
待到谢信完全陷入昏睡之后,谢智脸色铁青,目露凶光,看都不看谢仁、谢义这些不相干之人,拂袖便利身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口之时,谢飞那轻飘飘的话音便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淡淡道:“谢狂可以是废人,但不可以是死人,谢智你要清楚这一点。”
门外,谢智闻言瞳孔一缩,转瞬便明白了谢飞的意思,谢狂只能钉在耻辱柱上,不可以死在旁人手上,因为谢鸿任那个废人不允许,这是底线!
可明白归明白,谢智心中的杀意却如何也压制不住,反而因为这句话,更加浓郁了几分,既然不能让他死,那就让他比死还要痛苦万倍!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谢智就杀意满怀地带着十几个人,将谢狂原本居住的小院子给团团包围住,一副荡平一切的架势。
但是很快,一个护卫打扮的壮汉,就恶狠狠地从小院子里跑出来,对着谢智道:“少爷,谢狂不在里面。那个废……那个谢狂向来狡诈,恐怕逃到后山之中去了。”
壮汉本想说“废物”二字,但谢智一个阴森的目光扫来,顿时让那名壮汉冷汗直流,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谢信如今的惨状,那也是一个废物了啊!
“我就不信他能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给我一把火把这里烧干净!”
谢智咬牙切齿,冷声地道:“通知所有谢家子弟,谁能在后山中找到谢狂,本少赏一百块白元玉;谁能砍下谢狂手脚,本少赏五百块白元玉;若是谁有本事挖了他的双眼,本少赏他一颗命魂珠和一块青元玉。”
周围的护卫听到这些话,旋即哗然而起,元玉可是修炼之人必不可少之物,一百块白元玉都能买凶杀人了,什么时候一个人的手脚就值五百块白元玉,两只眼睛就值一颗命魂珠、一块青元玉了?
元玉有四种颜色:白、青、紫、黑,而一块青元玉可值一千块白元玉呢!
至于命魂珠,那就更是他们这些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了,只要融合命魂珠晋升灵境,便能一跃成为谢家的管事,可谓是鱼跃龙门,前途无量了啊!
壮汉低头应诺,便满怀兴奋地将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而听到这个可以说是天价悬赏的消息,谢家的众多子弟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
谢家虽然家大业大,产业众多,但同族之间也是分有三六九等啊!
像谢家四杰的后辈,如谢晨、谢飞、谢清,那是妥妥的谢家主脉,衣食无忧;像谢仁、谢义、谢智、谢信这些人,也是谢家血缘最为亲近的旁支,各有分成;但更多支脉的谢家子弟,都靠着月钱那几块白元玉度日,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手笔?
“我知道谢狂那小子在后山的老巢,那个山洞四通八达,曲折迂回,非一人之力能守住,大家跟我来,活捉那个废物,所得悬赏平分。”
“在哪里?快前面带路!”
“他姥姥的谢狂,定是他预料到我们会进入山洞,就在里面装满了机关陷阱,等着我们去送死,真可恶。”
“你说他会不会藏在那个坟墓旁边的茅屋里?毕竟有个厉害的老头在那里守着,没人敢轻举妄动!”
“就在昨日,便有另外一队人马付出惨重的代价,冒死前去茅屋那里查探过了,他不在茅屋!”
“我们把他所居住的地方,所停留的地方都翻过来找了一遍,可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那他到底藏在哪里了呢?”
“管他藏在哪里,只要找到便可。谢智估计是被他弟弟逼疯了,若能找到谢狂,即便是看到那废物的身影,他都赏五百块白元玉。
再去找,我就不信他还能像老鼠一样,钻入地底藏起来!”
“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还是找不到!”
“怎么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废物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谢家,不管是护卫下人,亦或谢家的一干子弟都卯足了劲头,布下了天罗地网,如同筛糠一样翻找着后山的密林。
可一天、两天、五天,到现在半个月都过去了,谢智不但没有找到谢狂,甚至连其衣角都没有看到。
若不是谢家坐落在一个深渊般的盆谷之内,没有玄境以上的修为,谁也无法爬过后山陡峭的石壁离开山谷,谢智都怀疑谢狂早已抛弃谢家,逃之夭夭去了。
“连个人都找不到,真是白养了一群饭桶,继续给我去找。告诉他们,谁要是能在三天之内找到谢狂,本少直接赏他两块青元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