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比俄罗斯好点,但是也有限。团结工会政府对内振兴经济无能,对外寻求援助乏力,互相争斗,操纵政治议题为自己所用有方。因此,几年前仍旧是不为人所信任的统一工人党在转变党纲,成为波兰社会民主党后,居然在丢失政权4年后华丽地得到了议会多数。1993年的议会选举中,由社会民主党牵头组建的民主左翼联盟和农民党这两个“后共产党人”的党派一举拿下了35%的选票,团结工会则以0.1%之差没有达到5%的及格线,没有进入议会,而瓦文萨支持的“支持改革无党派联盟”也仅仅是刚过及格线而已。而在1995年的总统选举中,波兰共和国社会民主党主席亚历山大·克瓦希涅夫斯基当选总统,并在2000年连任(不过悲剧的是,由于对水灾应对不力,1997年的议会选举中团结工会集团再次胜出。总体来说,团结工会派系各党和民主左翼联盟为首的左翼各党掰腕子是波兰政治生活的主旋律)。
2005年12月23日,莱赫·卡钦斯基接替任期届满的克瓦希涅夫斯基,在华沙宣誓就任波兰新一任总统。顺便说一句,他任命的总理一个是自己的孪生哥哥雅罗斯瓦夫·卡钦斯基,另一个是自己在大选第二轮中的对手唐·图斯克。①
民主左翼联盟立刻改变了“休克疗法”的一些极端做法,开始了国家干预下的市场经济。一方面,对于波兰来说,20世纪90年代的利好消息无疑就是欧盟的成立和欧元的诞生。20世纪90年代的西欧经济已经比较成熟,增长潜力不大,又需要东欧经济相对比较快的发展来支持自己的经济。于是,大量来自西欧的贷款涌入东欧各国,大大提升了东欧各国经济发展的速度。而身为所谓魏玛战略三角之一的波兰,自然更是得到了优待。当然另一方面就是,在总理奥莱克希(1995年就任)内阁时期,在他的副总理兼经济部长格·科沃德科的经浏战略下,波兰放弃了“休克疗法”。科沃德科提出的“波兰战略”强调国有企业的商业化而不是私有化。这一时期波兰的经济速度增长极为迅速,科沃德科将这一成就和亚洲四小龙相比,虽然过于溢美,但波兰在经济增长率上一度成了欧洲的翘楚,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总统总理是左翼还是右翼,剧变之后波兰有一个目标就是回到欧洲。毕竟信仰天主教的波兰(当然也包括捷克等中欧国家)在历史和文化上更多的是受到西欧各国而不是东欧的俄罗斯等国的影响。为此,1991年,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三国成立“维谢格拉德集团”共同开始了回到欧洲的脚步(后来随着捷克斯洛伐克的分裂变为四国)。1992年9月,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提出了加入欧共体的申请,10月,当时的波兰总理苏霍茨卡在访问北约总部时提出要加入北约。此后,波兰就开始为重返欧洲而努力。而“冷战”以来,欧洲各国内部经济联系更加紧密,而外面还有着美国苏联这样的巨无霸,也发现只有联合起来才行。
于是,互为世仇的法德两国摒弃前嫌,开始了欧共体的建立。法德两国也成了欧共体的核心。到了20世纪90年代,1991年12月,欧洲共同体马斯特里赫特首脑会议通过了《马斯特里赫特条约》。1993年11月1日,《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正式生效,欧盟正式诞生。而东欧集团完全崩溃后,已经拥有了众多成员国的欧共体——当然还有针对东欧集团的北约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欧盟东扩的脚步。在这种情况下,西进的波兰等国和东扩的欧盟北约一拍即合。1997年5月,波兰、匈牙利、捷克三国成为北约东扩的第一批成员;2004年5月1日,三国以及波罗的海三国等共九个国家正式加入欧盟,并在2007年12月21日一同成为《申根协定》成员国,各国和西欧国家之间取消了边境管制,人员可以自由流动。
随着波兰走向欧洲,波兰在欧洲也发挥了更大的作用。自1991年起,法德波三国政要每年都要在文化古城魏玛举行高级别会谈,这就是“魏玛三角”。按照法德的设想,“魏玛三角”是欧盟为实现东扩而推出的外交工具。波兰,只不过是一个二等伙伴。问题是,波兰人甘心吗?
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当年叱咤世界风云数百年的欧洲已经无可争议地衰落了。美国才是真正欧洲各国共同拥戴的正牌后台总BOSS,而这个老大显然对欧洲的重新联合,并在政治和其他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颇为忌惮。欧洲大陆形成了一个由三个国家总共1亿多人口组成的地缘政治轴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坏的消息吗?
反者道之动,静者道之用,当法德将波兰看做欧洲东扩的伙伴时,美国人则从波兰的身上看到了欧盟的突破口。波兰有4 000万人口和一定规模的国民经济和军事实力,有可能对国势衰微的俄罗斯形成一定程度的制约;而在其他外围大国(指美国)的支援下,也有可能对过分强大的德国形成某种程度的平衡。在《大棋局》一书中,美国战略家布热津斯基曾经设想波兰可以形成某种决策中心,在最有利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把乌克兰也包括进去,从而同时达到排斥俄罗斯和制约德国的目的。这个绝对不是空想,因为做德法两国的小伙伴,可不是波兰人的愿望。
“I have a dream.”——马丁·路德·金的梦是昔日奴隶的儿子能够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同席而坐,亲如手足。而波兰人呢,则是成为东欧的大国。虽说在东欧国家中波兰的实力一如既往的一枝独秀,可波兰人沮丧地发现,自己和以前一样,依旧生活在强大的德国和俄罗斯的夹缝中。怎么办呢,很简单——连横啊。唯有连横,才能向西与法德同盟保持均势,向东压制仍旧有着强大武装力量的俄罗斯。而这时,世界第一大国美国所伸来的橄榄枝,波兰人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波兰的外交新思维在美英两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之前之后,达到顶峰。当美国不顾联合国坚持向伊拉克开战,波兰便毫不在乎法、德、俄三个欧洲大陆大国反对这场战争的态度,紧紧跟随美英两国的节拍在全球外交舞台上大出风头。一时间,波兰似乎成为美国全力扶植的对象,而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更是将波兰赞誉为“新欧洲”的代表,以区别于以法德两国为首的“老欧洲”。对美国的刻意栽培,波兰也知恩图报,在伊拉克战争结束后,最先派遣维和部队跟随美英联军进入伊拉克。对于波兰的两肋插刀,美国也投桃报李,不仅将战后的伊拉克划出四分之一让波兰来管理,而且美国总统小布什在参加八国峰会之前,先到波兰进行访问以示谢意。而且在美国的支持下,波兰人可能会出任北约副秘书长。德国和法国自然不客气,媒体嘴炮通通转向,大骂波兰为美国用来分化欧盟的“特洛伊木马”。
如果说在伊拉克问题法德尚能忍受波兰的出轨的话,那在不少核心问题上波兰的行为,可就让法德怒火中烧了。按照德法两国的设计,欧盟将会是一个统一的政治实体而不是一个松散的地区版联合国。因此,欧盟宪法草案规定,欧盟决定重要事项的投票机制为双重多数机制,除了按照国家数量计票外,还提议按照人口数量,每一百万人口就算一票,作为人口最多的国家,德国的8 200万人口,自然就拿了82票。每当欧盟讨论成员国的投票权的时候,波兰就站出来大声抗议了,不公平啊!因为波兰人口是3 800万,自然只有38票。
以后在每一次讨论欧盟事务的会议上,波兰就开始成天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拿出来说事。2007年欧盟领导人峰会上讨论到这个问题时,波兰总统卡钦斯基就义正词严地指出:如果不是你德国人在1939年到1945年这一段时间在波兰杀人,波兰人口今天就应该是6 600万,拿66票了(这个理由……好像真的很无厘头……)。于是波兰的提议就是降低德国的影响力,用人口数的平方根来计算。这样计算的结果,德国对波兰的票数,从82票对38票,就是波兰大概占德国的46%,变成了德国的9票对波兰的6票,结果将比例升高到66%。事实上在关于欧盟新条约问题上,波兰的立场是:如果波兰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波兰就将要求推迟批准新条约——而这只是波兰在欧洲表演的一个例子而已。
不过,波兰人的新动作很快让人忘记了他们在欧盟中的种种表演。在波兰领土上,即将出现美国的反导基地。一时间,消息震惊了巴黎、柏林、莫斯科。所谓反导系统即是弹道导弹防御系统。是指用以拦截在飞行轨道上的洲际弹道导弹的系统,其主要组成部分包括反导导弹和远程预警雷达或预警卫星。反导导弹则可按拦截空域分为高空(大气层外)和低空(大气层内)。
有矛就有盾,当拥有极高的速度并加装核弹头的弹道导弹在20世纪50年代出现后,弹道导弹防御系统也于20世纪50年代开始研制。而美苏这对老冤家自然也在这一领域上针锋相对,开发出各自的反导系统。美国先后研制了“奈基-宙斯”和“卫兵”弹道导弹防御系统,前者只采用高空拦截导弹,后者用高空和低空拦截导弹分层拦截。1970年美国建立了“卫兵”系统的第一个发射场。苏联在20世纪60年代研制和部署了A35“橡皮套鞋”型反导系统,1967年建成莫斯科反导导弹防区。不过由于第一代反导系统大多采用核战斗部,在拦截成功的同时亦会使自己国家遭受污染。因此,其作战性能并不理想。1976年美国关闭了“卫兵”系统的发射场。1980年苏联决定把已经部署的64枚反弹道导弹撤除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