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6月22日,德国和苏联的蜜月终于走到了终点——德国在这一天发动“巴巴罗萨行动”,对苏联不宣而战。当年的亲密战友,转眼就成了死敌。
经过莫斯科的严冬,斯大林格勒又成了碾碎德国战争机器的大磨盘,除了精锐的德第6集团军,轴心国共损失了150万军队,占到他们在东线战场兵力的四分之一。整个同盟国都在为苏联红军的胜利而欢欣鼓舞。英国下议院干脆全体合唱国际歌,来称颂伟大的斯大林格勒人民和他们的领袖——斯大林大元帅。
正在全世界正义力量普天同庆时,在柏林的戈培尔博士又使波兰成为世界的焦点:在斯摩棱斯克附近的卡廷森林里,发现了一批埋有大量波兰军官尸体的万人坑,这些军官死于1940年春,经过来自德国、克罗地亚、罗马尼亚、芬兰等国的医生的鉴定,他们是被苏联人杀害的。他们每个人的后脑勺都能找到标准的子弹孔,这是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的标准手法,是犹太布尔什维克的典型例子云云。一时间,世界各国都如坠五里雾中,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向苏联政府提出交涉,在华盛顿和伦敦,丘吉尔和罗斯福则立刻开始对波苏两国进行调解,并想方设法修补同盟国即将出现的裂痕。而此时,唯一高兴的只有柏林的纳粹党高官们。刚刚为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灰飞烟灭的第6集团军举行国葬的他们,实在是太希望看到同盟国的分裂了。哪怕,只是可能。
事情还得从1939年,苏德两国友谊万古长青的时候说起。
自1939年消灭波兰后,苏德两国就开始通力合作,对各自占领区的波兰残余力量进行搜捕。波兰残余力量的定义是什么?按照苏德两方的定义,可不只是那些暗杀者、破坏分子、退役军官,还有著名的学者、教授。为什么要找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麻烦,很简单,去看看显克微支的《十字军骑士》就知道了。于是,苏德两国通力合作。在苏占区,NKVD人员对于上述人员进行了一次拉网式排查。而在德国方面。波兰总督区总督汉斯·佛兰克发起了代号为“特殊和谐”的清洗行动。对充斥着反抗分子的克拉科夫大学动手。导致3500名波兰知识分子被杀。更多的知识分子被投入了集中营。
如果说,德国方面对于波兰人的态度,是从高贵的雅利安人的角度出发的话,那苏联就是从马克思主义上出发了。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国家所谓的国家机器是邪恶的,是为脑满肠肥的金融大亨们而服务的,怎么能代表全民的利益呢——必须把它扔进历史的臭水沟。而国家机器都是由人来组成的,警察、宪兵、情报人员、监狱系统和司法系统工作人员更是这台机器的核心。只有干掉这些人,才能达到毁掉一个旧世界、创造一个新世界的崇高使命。而波兰,这个自1919年就开始和苏联摩擦不断、一心想毁灭苏联的国家,他们国家机器中的重要成员,自然是苏联人心目中最危险的人。而欢迎他们的,是苏联的暴力机关——内务人民委员会,他的前生就是灭了沙皇尼古拉二世满门、毁掉了俄罗斯帝国国家机器的契卡,而后来则成为威震天下的克格勃。
在1939年的胜利进军中,苏联人抓了21.7万波兰俘虏。管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就是号称共产主义的苏联也不会干这种蠢事。于是,如何甄别俘虏,把该留下的危险分子留下,把人畜无害的释放,让他们回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是苏联当时最大的难题。不过很快,内务人民委员会人民委员贝利亚就把方案放到了斯大林的桌上。
绝密
致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及斯大林同志
先将我们就战俘问题研究后提出的建议承保您审查。
士兵及士官战俘——其故乡在西白俄罗斯、西乌克兰的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及其他民族一律遣送回家;
留下25 000名战俘修筑诺沃格勒——渥伦斯基——科列茨——利沃夫的公路至12月底;
单独分出其家乡在已归属德国的前波兰地区的部分士兵战俘,准备将其遣送回德国方面;
对于军官战俘单独安排营地关押,把中校到将军的军官以及大的军政官员,与其余军官分开关押在一个单独的营中;
间谍人员、反间谍人员、宪兵、狱吏和警察,单独关押在一个营里;
对拘留的近800名捷克人,以被拘留人员身份关押至英法与德国战争结束;
责成经济委员会给战俘管理局拨出20部流动电影放映机和5部行军印刷所;
对军官战俘规定比士兵战俘稍好的伙食标准;
责成消费合作社联社在各战俘营开办食品和工业品售货处;
所有战俘,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必须将贵重物品和超过战俘事务局规定标准的现金交给战俘营管理机关保管,由管理机关出具收据。拉·贝利亚
1939年10月3日于莫斯科
根据这一文件精神,内务人民委员会还建立了战俘管理局,其局长是彼得·索普鲁年科少校,直接负责看管各战俘营的波兰俘虏。而索普鲁年科少校直接隶属于贝利亚。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甄别,到了1939年底在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关押下的波兰战俘还剩下6.2万人,他们被分成了六类,这个分类,将决定他们将来的命运。
第一类的人数最多,有2.5万人,基本上都是波兰族的大头兵和士官。他们供内务人民委员会作为劳动力使用,参与到苏联各种最辛苦的劳动之中。
第二类文化程度最高,他们是波兰的高级军官、总参谋部军官、情报系统和反间谍系统的重要人员,他们被关押在内务人民委员会的老家——卢比扬卡。
第三类则是更多的波兰将军和波兰军官,总数9 000人左右,关押在就别尔斯克和克泽里斯克战俘营。
第四类是大约6 000名波兰警察、宪兵、级别较低的情报和反情报人员,还有波兰童子军组织的干部,关押在奥斯塔什科夫战俘营。
第五类则是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在苏占区搜捕到的波兰预备役军官,其中大量是知识分子、医生等社会名流,大约2000人,就地关押在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的内务部监狱里。
第六类,也就是剩余的1.7万人,是战前居住在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的波兰士兵和士官,他们被关押在格里亚佐维策、沃格罗夫和普济夫利战俘营。
在得到了上述战俘后,特别是甄别出第二、三、四、五类战俘后,此时的内务人民委员会,正在弹冠相庆——波兰国家机器的核心,已尽数落于我手矣。波兰的军官、警察们,特别是总参二处的情报人员们,早就是苏联内务人民委员的老熟人了。大家之间血腥的暗战早已持续了20余年。同行是冤家,面对这些昔日凶残的敌人,现在被缚的“小鸡”委员会全体成员都是一个心思——秋后算账的时候来了。
不过,战俘营很快就发现,管理这些战俘的工作可是一点都不轻松。按照斯大林大元帅和贝利亚人民委员的指示,战俘营首先应该对被关押的波兰军官们开展思想教育,最好能让他们在沐浴了苏联母亲的阳光后,一五一十地汇报自己所做的关于反对世界革命的灯塔——苏联的斑斑劣迹。并发誓好好改造,争取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