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太极袍的老者看着倒在地上的周子休,心想:见义勇为是好,可像你这般可就是不知轻重了啊。
好多青年人做事,总会凭着一腔热血,凭着心中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知退避的往前冲。这样的毫不内敛的锋芒,往往伤人也伤己。然而他们还是这样生活着,他们身上看得见的伤疤与心中看不见的伤疤,都是成长的证明。
他们总归还是一群可爱的人啊,他们用心中的火焰,用自己的满腔热情,以他们的方式,照亮了世间。
“嗯?”老人盯着周子休看了又看,仿佛在寻找什么宝藏一般。渐渐地,不可思议打破了老人脸上的古井无波。
老人心想道:这…..这是觉醒者的能量波动?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出现觉醒者?
老人愣在原地,连呼啸的警笛声都没能打断老人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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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从警车上冲下,看着满身是血、倒地不起的周子休,嘴中嚷道:“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起来啊,你起来看看啊!”
这时候,刚刚因为害怕飞快躲进人群中的李永波才“姗姗来迟”,道:“周子休是好样的,他刚刚和人贩子英勇搏斗,被人贩子捅伤,我已经给他叫了救护车了。”
李永波冷冰冰的官方语言一下子惹怒了楚江,愤怒使他忘记了平日里对李永波的尊重、也忘记了平日里“李哥”待他种种的好。楚江双眼通红,一把抓住李永波的衣领道:“那你呢,你当时在哪?你们俩不是一块来的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去和人贩子搏斗了?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受伤了?”
李永波底气不足道:“是他突然推开车门跑出去了,我又追不上他,而且如果我也去和人贩子搏斗,谁给他叫救护车啊?”
这一刻,楚江忽然觉得李永波好陌生,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李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畏畏缩缩的懦夫。楚江心想道:原来对死亡的恐惧是如此可怕,它可以将一个人彻底打败,就算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是如此优秀。
李永波看着到来的救护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道:“先别说这个了,救护车到了,快送周子休去医院。”
楚江听罢,也不再继续质问李永波,他赶忙和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一起,将周子休转移到了救护车上,看着奄奄一息的周子休,他对李永波恶狠狠道:“你等着吧,这事没完。”
李永波赶忙也爬上救护车,对楚江说道:“我也一起去吧,如果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先垫付一下。”
楚江心想: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李老师呢,为什么两种完全不同的特性会接连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呢?
到底什么人是好人,什么人是坏人,从始至终都是个难解的问题。每个人都具有多面性,是否可以因为他有一面是好人,就说他是好人呢?又是否可以因为他只有一面不尽如人意,就说他是坏人呢?每个人都是矛盾的、复杂的,好事做尽的人也可能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的人也可能心系天下。坏人可能从良,好人也可能堕落。无论那个时代,好人与坏人之间的界限都是模糊的。所以,评价一个人,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你必须慎之又慎,才有可能做出相对公正的评判。
这些问题困扰着楚江,也困扰着一代又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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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车上下来的,除了楚江,还有两个在高考考场附近执勤的特警,他们给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贩子戴上手铐。其中一个警察窃喜道:“听说局里追捕他好久了,这次我们抓住了他,算不算大功一件,会不会涨工资啊,哈哈哈哈哈…….”
另一个警察打断道:“就知道涨工资,人又不是你找到的、又不是你打倒的,你不过就是把一个不省人事的通缉犯带回了局里,你能有什么大功劳?”
第一个警察扫兴道:“唉,不提了,赶紧先办正事吧。”
两个警察走向了身穿太极袍的老者,问道:“您是?”
老者把自己的证件递给警察,一个警察翻开证件读道:“国家安全局特别行动处,华阴阳。”这警察心想道:这老人年纪这么大了,估计是个大官啊。于是赶忙换上了一副笑脸,亲热道:“原来是领导啊,想不到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还能帮我们抓住一个这么重要的通缉犯,领导果然是领导啊!”
华阴阳听着那个警察不遗余力的吹捧,问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那个警察连忙道:“当然,当然,领导您慢走。”
华阴阳回到车上,不可思议道:“心怡,刚刚那个和歹徒搏斗的小伙子身上,竟然有觉醒者的能量波动。”
华心怡脸上的惊讶和几分钟前的华阴阳如出一辙,道:“怎么可能?如果他是觉醒者,这也太弱了吧,觉醒者可能打不过一个拿着刀的普通人吗?而且这里怎么会有觉醒者?那个地方不是今年才开始扩招吗?难不成,是赵家的人?”
华阴阳点点头道:“那个小伙子肯定不是那个和尚的弟子,那个和尚可没有俗家弟子。如果他真是觉醒者,那也只有可能是赵家的人了,有资格去那里的势力,可不多啊。”
华心怡惆怅道:“唉,为什么只有去那里才能觉醒啊。还好今年那里开始面向全国选拔了,爷爷,选拔过后,一定会出现很多觉醒者吧。”
华阴阳道:“是啊,盛世,就要来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华心怡道:“当然是好事啦,觉醒者多了怎么可能是坏事呢。”
说到这里,华阴阳满脸担忧,他勉强回答道:“唉,希望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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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内,值班医生焦急的对李永波说道:“他的出血情况极其严重,希望能马上手术。”
李永波道:“那还等什么,你赶紧安排手术啊!”
医生道:“在你们来的路上,我已经通过电话了解过情况了,所以我早就安排了手术,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去前台把手术费交一下,就可以开始手术了。”
此时平日里那个“先学生之忧而忧,后学生之乐而乐”的李老师仿佛又回来了,他毫不犹豫地冲到了前台,道:“这是我的银行和手术单,麻烦快点,我们赶着手术。”
交完费,李永波拿回收据,赶忙又冲了回来,将收据交给医生。
医生看着收据,亲切地说道:“我们马上就开始手术了,手术过程中家属请在手术室外等一下。”
随着手术室大门的关闭,手术室外宽阔的长廊上只剩下楚江和李永波孤零零的两个人。
楚江想着今天李永波所做的种种,说道:“对不起啊,李老师,我当时看着周子休就快不行了,我着急。其实换了我,看着人贩子拿出刀,我也不敢上前的,这不能怪您。”
李永波道:“没事,老师能理解你,老师看着那个人贩子一刀一刀捅周子休,看着鲜血从周子休身体里喷出,我也想上去帮他,可当时我的大脑完全被恐惧驱使,我的双腿,不听使唤的后退,我完全没法控制我自己。后来想想,我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在青少年的世界里,怨恨与原谅同样容易,你可能在一瞬间,就会对你平日里崇敬有加的人充满怨恨,又会在因为某一件事,立刻原谅他之前所做的种种。
那一段可以放肆去爱,也可以放肆去恨的时光,就叫做青春。
伴着楚江和李永波相视一笑,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冰山,在暖暖春光的照耀下,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生机勃勃的鸟语花香。
楚江知道,这一刻,李哥回来了。
楚江道:“老师,手术费是你垫上了吗?”
李永波道:“是啊,我当老师也没几年,我这还有房贷车贷得还,所以也没什么存款,这一下我可是基本把所有存款都垫上了。”
楚江心想道:周子休的家庭条件李老师应该也知道吧,他们完全无法承受如此高昂的手术费啊。李老师明知道这钱周子休家估计是还不上了,还拿出自己全部存款去交手术费,李哥还是那个李哥啊。
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楚江对李永波一次重重的点头,这个简单且严肃的动作,包含了楚江的再一次认可和赞美。
为了打破这略显沉重的气氛,楚江岔开话题道:“李老师,你刚才给周子休父母打电话了吗?”
李永波回答道:“在来的路上打过了,他父母应该快来了吧。唉,周子休都这样了,下午的高考可怎么办啊。”
楚江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什么,他从凳子上跳起,大声道:“对啊,下午还得继续高考呢,那老师你在这等着周子休的家长吧,我先回去高考了。”
因为害怕错过了高考,楚江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李永波眼前消失的。
李永波被楚江搞昏了头,心想道:这人,态度转变这么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