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渝覃淡淡的扫了一眼行礼的秦莲,心头一股子如针扎的疼痛漫过。
看,他们之间已经疏离至此了!
“秦老板。”
周渝覃将心底涌动的情绪压下,回了一声,便接着迈步朝前走去。
而秦莲看着周渝覃的背影缓缓起身,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问询道:“听说小侯爷要与司寇小姐结亲了。”
周渝覃闻言脚步一顿,喉咙一紧。
“是。”
“……那民女就祝小侯爷平安喜乐,和司寇小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秦莲将眼中浮上的泪花尽数压下,也将投向周渝覃的目光收了回来,从嗓子眼中将这句话逼了出来。
周渝覃的手紧攥成拳,默了半晌才咬牙道:“本候就求多借秦老板吉言了。”
语罢,周渝覃便甩袖离去,而秦莲也是漠然转身朝着宫门走去。
也罢,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便是了。
可是泪终究是不住的流了下来,沾湿了衣襟。
翌日,凌肃安的一道圣旨传遍了都城,整个都城都陷入了喜气洋洋的氛围。
不过长乐候府,中堂府,和醉仙居却不在此之内。
周青织半靠在床上喝着药,看着神色漠然的周渝覃,终是问了出来。
“渝覃咳咳……你,真的要娶馥苓?”
周渝覃听见周青织的咳嗽,连忙将一旁的温水递了过去,然后将药碗接了下来。
“圣旨已下,姐,你将自己身体养好便是,到时候还要你来操办婚事呢。”
周渝覃扯开一抹笑,看着周青织避重就轻的回答暗道。
可是周青织最是了解周渝覃,怎会看不出周渝覃心中的想法。
她伸手抓住周渝覃,默了一会儿道:“罢了,渝覃,之前就当是姐姐着魔了,你若是想要将秦老板娶回来便娶吧,姐不拦着你,只要你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过下去,一辈子快活开心就好。”
周青织说着,眉间掠上一股子愁容。
她这副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姐,你胡说什么呢?!”
周渝覃皱了皱眉,不赞同周青织的话,然后道:“别想那么多了,不是姐的原因,是我们的问题。”
周渝覃脑中又忆起了那一日宫门前秦莲说的话,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而中堂府中,司寇馥苓接到圣旨的时候,沉默的回到了闺房中。
丫鬟站在门外,听着屋子传来的瓷器滑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各种桌椅倒塌的声音,心中也是担忧不已。
司寇馥苓向来温柔乖顺,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形。
“小姐,算是奴婢求你了,你开开门吧,小姐!”
丫鬟拍打着门,可司寇馥苓却恍若未闻一般,只是发泄般的砸着屋内所有的东西,最后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司寇馥苓想不明白,凌肃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对他的情意明眼可见,可她也未曾奢求,为什么他还是要这么绝情?!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再也收不回来。
“……馥苓,开门。”
司寇馥苓听到这个声音,抽噎的哭声一顿,然后尽量将心绪平复,哭到颤抖的人儿慢悠悠的挪到门前,将房门打开,然后看着面前一脸慈爱与关切的老人,眼眶又是一热。
“父亲!”
来人便是凌国的中堂令——司寇明。
他看着双目红肿的司寇馥苓叹了口气,然后道:“叫人将这儿收拾了,馥苓跟我来书房。”
“是,老爷。”
丫鬟看了一眼司寇馥苓,然后便退了下去。
书房内,司寇馥苓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椅子上坐着的司寇明,眼中满是不愿。
“馥苓,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司寇明微蹙着眉看着司寇馥苓,然后起身上前,将人拉了起来。
“爹,我不想嫁给周渝覃,不管是因为皇上也好,还是因为尤宝蕊也好,我都不想嫁给他!”
司寇馥苓紧紧抓着司寇明的衣袖,目光决绝。
“更何况,这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周渝覃为了一个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和尤宝蕊退了婚,女儿若是嫁过去,指不定要受到多少嘲笑,难道爹要任着女儿自降身份和一个青楼女子去夺得夫君的宠爱么?”
司寇馥苓见司寇明毫无动容的脸色,咬了咬牙接着道,“还是说爹明知道女儿做不到,却仍坚持如此,只是想要看着女儿独守空房一辈子,然后孤独终老吗?!”
“啪!”
司寇馥苓捂着脸,侧眸看向一脸怒容与不争的司寇明,眼中满是泪意。
司寇明打了司寇馥苓,一时间也有些没缓过神来。
他看了司寇馥苓良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誓死不愿,那我便进宫求皇上一回,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你都不能再闹了。”
“谢谢爹!”
司寇馥苓终于是松了口气,朝着司寇明露出一个笑,却牵动了有些红肿的脸颊,发出一声痛呼。
司寇明闻声皱了皱眉道:“一会儿叫丫鬟找点药膏抹上,刚刚是爹气极了。”
司寇馥苓摇了摇头,司寇明见此,便不再说什么,叫人递了入宫的帖子,换了身朝服朝皇宫而去。
丫鬟见司寇明走出了院子,才拿着药膏走上前。
“小姐,老爷的话,皇上能听么?”
司寇馥苓闻言神情间也是不确定,任由着丫鬟将微凉的药膏涂抹在红肿的脸颊上,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演了这么一场,爹那边应该会尽心一点。”
丫鬟闻言点了点头。
皇宫内,凌肃安从下了圣旨之后,便知道司寇明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不知道司寇馥苓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司寇明放弃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司寇大人,你要想清楚,满朝文武,就属长乐候年轻才俊,这么好的一个女婿,你真的打算拒了这门亲事么?”
“皇上,臣请求皇上收回圣旨!”
司寇明跪在地上,深深叩首,眼前所见的,只有那双皂色高靴。
凌肃安见此,微微俯身,周身的气势全部压迫在了司寇明的身上,然后薄唇轻启,冷声道:
“金口玉言,中堂大人当朕的圣旨是想收回便能收回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