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透了夏日里单薄的棉被,有些年代的床架发出咯吱的枯响,雷声像是催情的鼓点,雨滴化作调情的轻挠。
云散雨收,床上已经湿透了,像刚被大雨淋过一样,里面却是暖洋洋的。
许铎仰躺的床上,余味未褪,宋平君臻首贴在他的胸膛,湿漉漉的头发散乱在肌肤上,随着起伏的呼吸带来阵阵瘙痒。
许铎左手轻抚着她的纤腰翘臀,忽地问道:“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客乡人,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很难为情的。”
许铎手上稍微用力,宋平君咯咯大笑。
“你很好啦,只是不当回事儿罢了。”宋平君沉静道。
“有吗?”许铎神色一黯,不知想起了什么。
宋平君不觉,温柔道:“很安全,自从我娘死后,我从未觉得这么安全过。”
听着宋平君低吟的话语,许铎不由用力抱紧了她。
“你知道吗?我娘死后,我一直很怕,经过那件事,爹也算发达了,我们搬了新家,家里也有了侍卫,可是,我却比以前更怕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因。”
许铎不知道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只是有些心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抚着她的肩窝背肌,倾听着。
“其实,我知道你并不厉害,是个很普通的人,可是,当你在明知危险还回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怕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死,我也不是一个人了,原来,这才是安全。安全感,从来不是没有危险,而是危险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一起面对,其实死,我一点不怕,只要,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死。”极度的欢愉之后,宋平君彻底打开了心防,在许铎怀里抽泣,脸上却漾开了笑容。
“你不会死的,更不会孤零零的。”看起起伏胸膛上泪水和汗水模糊的脸,似乎已经睡去,还挂着丝丝笑意。
许铎睡得很沉,第二天起床时,宋平君已经早起了,起床扭了扭身子,觉得身体通泰了不少,鱼水之欢,当真是人最好的保健品。
许铎来到休息室,来回抚摸着宝剑来兮。喃喃道:“我听见了夜空中的长鸣,是你在喊我吗?”
许铎握住剑柄,拔出了剑。
来兮的剑格很长,剑茎却很短,堪堪一握,整个剑把显得很怪,但握在手里,却能心念意转,没有丝毫凝滞。
也只是如此而已,再没有任何特别的威能,算不上宝剑,甚至连普通的剑都算不上,这也是许铎曾想将其打磨一番的原因。
今天,来兮却有些抖,许铎确定,不是手抖,而是剑在抖,好似在说,它想要动一样。
许铎在庭院中挥剑,随着来兮渴望,起伏跳跃,不仅没有丝毫疲倦,反更充盈了力量。
“你在教我吗?”许铎低声道。
没有回答,接下来是更加迅捷的剑招,身体也彻底舒展开来,每一次伸缩,都是一次力量的迸发,每一道剑影,都在削平剑刃。
天高云阔,此间自成风雨。
许铎喘着粗气,停下时,只觉手中剑重千钧,一时没有握住,直挺挺地插入大地,没了半个剑身。
此时,宋平君正穿着一身淡绿色的丝衣,亲捧着餐盘,站在院门处,一脸幸福的微笑。
佳人身侧,还站着一个扰人风月的木头,可是,这棵木头,许铎却是欢迎的紧,连忙迎了上来。
对宋平君微笑点头,接过了早餐。笑对云逊道:“云兄今天来,可是有好消息?”
可云逊却怔怔出神,许铎再喊了声,这才反应过来道:“你先吃,不急。”
“入里坐吧。”许铎邀请道。
“不必。”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许铎无奈,自吃早饭,任他似个木头一般,站在院门处。
云逊并非不近人情,而是方才所见,令他惊讶罢了。
宝剑有灵,二次认主,实在罕见。
世人习练武学,善用力量,再借助武器,以争斗杀伤。
时日久远,常相陪练,共历生死,或能剑意成灵,是为灵剑。
灵剑变化万端,能与剑客心意想通,甚至引导其剑势,相辅相成,俨然一个剑道的名师。
也正是如此,灵剑往往只会有一个主人,当主人死掉后,灵剑便会封刃,直至枯朽,二次认主,实乃奇闻。
许铎的来兮剑,此刻还未完全开刃,显然还未真正认可他,但是已经在引导他的剑势,有四方来兮之象。
如果许铎的进步能让它满意,便会彻底开刃,成为一把绝世神兵。云逊羡慕之余,也不得不叹服,大司马和云帅的眼光,是识明珠于暗尘之中。
许铎还不明白云逊心态的变化,只当他性子高冷,不愿与人多有牵连。
“云兄,我这边吃好了,可否,说说来意。”许铎道。
“怎么,连杯茶水都不招待?”云逊居然笑了,只不过这笑容僵硬,倒是吓了许铎一跳。
注意到许铎的表情变化,云逊立刻止住了笑容,恢复了惯常的样子。
“当然了,里面请。”休息室里有一张小木桌,勉强也能待客。
“宋元的事,大司马已求得了皇上特赦,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接他出来吧。”云逊方才坐下,直入主题。
“多谢。”许铎诚恳道。
昨夜风雨,许铎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软玉温香,风流快活之时,颜讫冒着风雨为自己的事求得特赦,心下感激,千言万语难以道尽,只化作无言。
“你是为了她吗?”云逊问。
“不全是,也是为了宋元。”许铎道。
“你似乎不会用剑。”云逊道。
“的确不会,没人教,也不太喜欢学,以前,觉得无趣,今日不知怎么,来了兴趣,不成章法,倒是献丑了。”和云逊说话,许铎总不由正经起来。
“以后同时将军府的人,要是不嫌我剑法寻常,我们可以切磋一二。”云逊道。
许铎确有惊讶,答道:“当然,现在可以吗?”
“乐意之至。”
云逊的佩剑是一把窄剑,剑身泛着粼粼红光,仆一拔剑,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带动了一股劲风,撩起尘土。
许铎握住插在泥石间的来兮,很重,拿不起来,可是,当许铎想要挥动它的时候,仿佛它自己撑起了一股力量,暖融融的,化在手心。
“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许铎低话。
云逊自小练剑,剑法高深,尖锐刺骨,许铎不同,不成章法,肆意而动,却不着痕迹,如此使剑,该行云流水才对,却有些呆滞沉闷,处处皆是破绽。
幸好,这只是切磋,从云逊严密的剑势中,许铎看到了如何在招与招之间衔接,如何以上一招的余势,起下一招的空隙,云逊则从许铎无常的变化中,看到了习惯中的不可能,种种不可思议陡变。
这场剑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各得其所,许铎笑得开怀,云逊也撑起了微笑。
“喝茶吧。”宋平君在休息室唤道。
两人像是忘了正事一般,在休息室中细品茶来。
“对了,云将军此来,是为了何事?”宋平君问道。方才云逊说明来意时,她正好走开。这个发问并不逾越,因为她才算是此间的主人,尽管在她看来,宋元的情况并不好。
云逊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收拾一下,去接你爹回家吧。”
听到前面,宋平君以为是扫地出门,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准备,等云逊话说完,却是怔住,片刻的平静后,喜极而泣,半饷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