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材魁梧，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脸色肃厉，浓眉阔嘴，法令纹极深。
在看到他时，徐牧下意识便觉得这人不好打交道。
面相刻板，表情严肃，似乎还带有一丝狠厉噬血的气息。
他似乎对这里相当熟悉，径自来到休息区坐下，便指着徐牧开门见山地问道：“他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头破血流，还追着人家五个混混打的小子？”
“对呀。要不是那次打架，我们家江蓠就不会偷偷喜欢他了呢。”江敏燕偷笑，过来拍了拍女儿肩膀：“去，给你乔叔叔拿瓶水。”
“那时候我教小蓠体术时你还不愿意，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这话，那男子是盯着徐牧问的。
不知为何，被对方盯着，徐牧莫名感到一股压力。
无形的压力。
而且，隐约中，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认识自己，而且了解还颇深。
张张嘴，徐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特么现在也不喜欢学体术啊。
“说这个干嘛？找你来，你教他就是了。”江敏燕有些嗔怪地瞪了那男子一眼，继而笑吟吟地给徐牧介绍：“他是咱们这片的治安队队长，你叫乔叔就行了。”
全国都一直处于军事管制状态，负责治安的，便是城卫军治安大队。
要知道，如今偶尔有艺师作案，且火药失效，枪支等物早已成为废品，管理治安这方面，普通人根本无法胜任。
所以，能进入治安队的人，基本都算得上是高手。
乔世安能胜任队长，本身就证明了他的实力。
“乔叔。”徐牧起身，恭敬地喊道。
“别叫叔，叫我乔世安。”那男子大马金刀地端坐不动，拇指与食指飞快摩挲着，审视着徐牧，半晌招手：“你过来。”
在徐牧别扭的眼神中，乔世安将他全身都捏了个遍，这才点点头：“行，身架骨骼倒不错，是个练体术的好料子。跟我走吧，咱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聊聊。”
乔世安做事风格凌厉，话毕立即起身，率先向店后门方向走去。
这人……
眼看乔世安都已经走到门口，江敏燕向徐牧使了个眼色，悄声提醒道：“跟过去啊，愣着干嘛？别多想，这家伙有真本事的，就看你能不能让他掏出来……”
行吧。
徐牧起身，迅速跟上乔世安。
跟在乔世安身后，他心情莫名有些紧张。
若是没见过乔世安，他先前肯定要拒绝学习体术。
可听江蓠的一席话，徐牧隐隐有些期待。这人……有堪比D级艺师的实力？
进了店后一条寂静的小巷，乔世安突然止步，目光灼灼地转身盯着徐牧：“听江敏燕说你对书法有兴趣，可我是书院弃徒，有规定不能授徒，外加我神府又有伤。所以，教不了你这个。”
书院弃徒？
徐牧眨眨眼，一脸懵逼。
这家伙，还是艺修转为体修的？
大概是见徐牧满脸迷茫，乔世安有些嫌弃地摇摇头，耐着性子解释：“琴棋书画四大院你知道吧？”
这个知道，琴圣杜鸿明等人创立的四院嘛，相当于学艺最高学府，徐牧当然不陌生。
看到徐牧点头，乔世安这才继续说：“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被书院开除了，所以……”
他顿了顿，脸上并没有什么遗憾或后悔的意思，就是简单直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算是欠江敏燕人情，所以来教你点东西。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可以提出来，大家都省得麻烦。”
乔世安说话时，语气平淡，眼神冷漠，似乎对徐牧并没什么好感。
若是说先前在新燕琴行他态度还算友好，那么，现在就彻底化为应付，不，应该说是敷衍了。
靠，拽什么嘛。
有什么了不起，我琴棋书画都会一点，元力值都有十一点了，你行吗？
徐牧暗自吐槽，脸上却是极度认真：“乔叔……”
“我说了，别叔啊叔啊地叫，套什么近乎？”
“好吧，乔世安。”徐牧撇撇嘴，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打算教我点什么呢？”
既然对方摆明车马是要还江敏燕一个人情，徐牧也当这是个交易，索性直言相问。
乔世安眼角跳了跳，淡淡道：“近身格斗、刺杀、打磨体力之类。”
“能保证让我达到D级艺师的水准么？”
“不能。”
不得不说，乔世安的回答简练，从不拖泥带水，干脆得一塌糊涂。
“那我学那玩意干嘛？”徐牧喃喃道：“我又不是疯子。”
他现在倒是有些懂了，江敏燕帮他找老师，估计是怕他成就不能艺师，想让他在另一个方面有所发展。
毕竟，有一定的身手，或多或少，也能有些用处。
静静地看着有些丧气的徐牧，乔世安嘴角挑了挑，突然开口：“除非是达到C级以上的艺师，要不然，碰到我们这些人，近身了也是必死无疑。”
见徐牧惊讶抬头，他又加了句：“而且还是……在我不动用艺师能力的情况下。”
啧，这家伙在装逼。
徐牧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世人都认为艺师尊贵，可实际上，艺师在C级之前，都是辣鸡。”
乔世安嘴角出一抹讥诮的弧度，见徐牧睁大眼望着自己，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就算是C级艺师，没有体修的守护，那种艺师到了战场，也是渣渣。”
徐牧眨眨眼，眉头紧皱：“那，那……”
“那为什么艺师地位这么高是吧？因为艺师能杀死那些蛮族，体修连破防都勉强，仅此而已。”
乔世安叹气，神色有些落寞。
对所谓的体修，徐牧完全没有概念，好像，他记忆中，好像从来没关心过这类人的资料。
“请问……什么是体修？”
“字面意思。这个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
乔世安盯着徐牧，毫不留情地嘲讽。
直到徐牧被看得有些羞愧时，乔世安这才冷冷答道：“修行刀枪剑棍拳等体术的人，被称为体修。咱们与蛮族若是发生遭遇战，一般都是由体修冲锋缠住蛮人，给艺师争取时间发动术法，懂了吧？”
稍稍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徐牧顿时毛骨悚然。
他知道，蛮人向来以防厚攻强著称，能撕裂钢铁，力大无穷。面对这种人形怪兽，让体修冲锋去缠住对方，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照乔世安这么说，体修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艺师的。
呃，他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当炮灰？
才不要。
“现在，你还有没有跟我学习的想法？”乔世安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徐牧脸色变化，拇指与食指飞快摩挲着，眼神平静。
说实话，徐牧心中有些踌躇。
自打天地元气出现后，人类体质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
不说许多疾病已经消失，就连普通人，大多都有十年前运动员的巅峰水准。
学习体术等体术，攻击当然会更加凌厉，但是，在重艺轻武的年代，学那玩意，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与得到的远远不成正比。
就连乔世安，似乎也对体术的未来充满悲观。
要不然，他刚才提起‘体修’时，也不会是那种愤愤然的态度。
似乎可以看出徐牧的纠结，乔世安眼神稍稍带点讥讽的笑意，脸上的法令纹，都似乎消退了不少。
清清嗓子，他用一种充满诱惑的语气道：“好好考虑，所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成为体修到时去前线，为我人族而壮烈牺牲，舍生成仁，这是多么伟大和值得赞扬的情操……”
“好，我答应。”
不待乔世安说完，徐牧突然开口道。
语气坚定，不带半点迟疑。
“咦？”
乔世安终于开始正视徐牧起来，上上下下打量对方良久，这才皱眉问道：“为什么？”
“我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成为艺师的可能性有些低，与其一条路走到黑，我不如先试试修行体术，这个不冲突，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