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依旧,山海如初,遥见镜湖青丝舞。
半指月,千朝雪,执酒一壶梦里欢。
――厮守
在突然的爆发之后,天族又回复往日的“宁静”,祭献十域的事仿佛就没有发生过。
这给了各族喘息的时间。
荒域全域修士都在紧张的备战。东皇几乎倾尽所有能调配的资源,让接近十亿的御空修士迅速提升修为。如此不计代价,只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荒域的整体实力。
近一亿的通虚修士开始全部改修虎贲军和龙骧军的功法,许多人因无法承受功法的霸道劲气而死。
东皇闭关修炼,治愈暗伤,修行从掌生殿中取得的昆仑禁术。
我在疯狂地吞噬星辰之力,玉桂上的花又多了几朵。
时间飞逝,转眼已过六年。
静室中,东皇猛地睁眼,刹那之后,他的人就已经在赤雪城外。
他盘坐在太湖之上,湖水以他为中心泛起一圈圈波澜。
半晌,他突然起身,一拳轰向水中的司雪城。千层浪起,司雪城逐渐扭曲。东皇连续出拳,数百根水柱冲天而起,将赤雪城团团围住,而后相邻的水柱间开始相互融合为一体。
一道水幕屹立在赤雪城前,其笼罩。
就在水幕升到最高之时,东皇转身冲向水幕。
在即将触碰到水幕的那一刹那,东皇身上窜出一道虚影,率先冲进水幕。
“化虚!”东皇大喝一声。
穿过水幕,一座城池屹立在眼前,城头上赫然写着“司雪”二字。我再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竟然不是天空,而是太湖水,水中依稀可见赤雪城的样子。
东皇整理衣着,向司雪城遥遥一拜,“昆仑东皇氏后生姬太一,求见纯狐氏仲康前辈!”
半晌,城中安静如初,无人应答。
东皇再次开口,“万古之前,赤雪城曾有城中灵。城中灵因与纯狐一族有旧,立下心誓,承诺永远庇护纯狐一族。
可饶是灵体,也终究敌不过千万年的孤独,竟恋上了纯狐一族的青年,甘愿削去一身通天道行,化为凡人,只求相伴那男子一生。
那男子也倾心城中灵,几经辗转,两人誓言相守。
可惜,事与愿违。城中灵连同赤雪城早已和纯狐一族气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毁俱毁。若城中灵身死,纯狐一族百万年的气运也将烟消云散。
凡人区区八十载时光,竟是纯狐一族最后的辉煌,青年几近绝望。此后,青年开始疯狂寻求解救之法。
最终,他以自身为祭在虚无之中铸造中出司雪城,企图代替城中灵。那城中灵为了青年,也甘愿化作司雪城的无根之基,让司雪城千古不倒。纯狐一族确实摆脱了与赤雪城的牵连,可一族也因此受到天道反噬,全族人都被困在司雪城中,永久沉睡。
自此,纯狐族人长眠于城中,不生不死。
所谓入司雪者得长生,就是因此而来!
我说得对吧?仲康前辈。”
城中传来一声轻叹,颓然道:“你来不会只是想给我这个当事人讲这个故事吧?说吧,所为何事?”
东皇:“我要镇神碑!”
“你既知此间之事,必然也该知道镇神碑是司雪城的根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东皇指心,“我可让纯狐一族再现人间!”
城中人犹豫片刻,“你如何保证?”
“我有一界,仙桃可寿!”说罢,东皇张开左掌,一道投影浮现,上有仙树摇曳,枝头仙桃晶莹。
“长生界!”城中人异常激动,“昔年我九上昆仑,可东皇氏却无人能开启长生界,没想到你这后生竟然是长生界界主。
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呐!”
这时,一道灵光从城中,一块青铜碑飞出。随后,近百万道躯体木讷地走出司雪城。
东皇解下抹额,用断流划开了自己的眉心,鲜血直流,“长生界,开!”
一股灵异的波动跨域虚和实的界限。
透着七彩光芒的大道从虚无之中一直延伸到司雪城门前,接引沉睡的人们通往那神秘的世界。
镇神碑安静地躺在东皇手中。碑上锈迹斑斑,仿佛寓示自己历经了万古岁月,古朴无华的碑身之上,只有“镇神”二字笔锋走势如疯如狂,不可一世。
镇神,镇尽一切神性,其铸造者自信至极。
在得到镇神碑后,我发现东皇整个人都变了。白衣依旧,可就像是一界凡夫俗子一般毫无灵性,然而我却分明感觉到他愈发强了,看不到头。
东皇收起镇神碑。
“后生,记住你答应的事。”城中人悠悠开口,似乎是为放下心中遗憾而释然。
司雪城的无根之基慢慢坍塌,然后,整座城开始摇晃,城墙砖瓦逐渐破碎,亭台楼阁转眼成云烟。司雪城,这座屹立虚空的神城,正在消散,正在成为过去。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手牵手从坍塌中走出,看了东皇一眼,然后两人相视而笑,慢慢消融。
城中有歌声悠然响起,我仿佛看到了两人相见相识的画面。
“我遇见你的那天,
天上飘着红色的雪,
湖上泛起波澜,
你在雪中起舞,
笑容很甜很甜。
我认识你的那天,
是在城中热闹的小店,
我无意占了你的位置,
你却偷了我的神,
我的心。
我记得那天,
你靠着我的肩,
欢喜地等待最初的亮光,
我斜着眼,
小心翼翼地盯着你的笑脸,
怕错过,
怕留下遗憾……”
两鬓微白的仲康向东皇招手告别,不善言辞的女子带着暖心的笑脸。
“司雪城不会消失。”东皇喃喃自语。
水幕消散,水中赤雪城的倒影随风荡漾,城中的人们一如往常。
东皇离开了荒域,又一次来到了阴间,来到那桥头的水井旁。
我感受到周围别样的生命气息,开始不由自主的吞噬周围的诡异之气。世界在颤动,我的心也在动,好像不分彼此。
魂火闪烁的幽影们纷纷像东皇行礼。我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他们是在向我行礼。他们是奇异的存在,而我是他们唯一的王。
东皇不予理会。
他站在草亭下,平静地对着水井说话。“今天我见到了纯狐仲康,见到了赤雪城的灵。果真如你猜测的那样,镇神碑就在司雪城中,而且是司雪城的根本。我按你说的接纳沉睡的纯狐族人,顺利取得镇神碑。有了镇神碑,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仲康和雪灵随司雪城消散了,一起走的,两人都没有了遗憾。我,很羡慕他们。
我想在荒域重建赤雪城,行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知道吗,太昊如今身在九幽,对,就是阴葬之下的九幽绝境,曾经太古皇族的试炼之地。等他出来之时,想必也有一战之力了。放心,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随他去吧。
没想到吧,山远现在是冥帝了。我无法相信,当年的荒域混混竟然是执掌一方的霸主,你说他以前常常犯浑是不是在耍我们?是吗,你早就知道了,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
东皇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宛若和她在对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更多的是近乎嫉妒的羡慕。
一直到月起时分,东皇才没再继续往下说,“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东皇一步跨出,落地之时人已经重新回到赤雪城王宫。
“禀东皇!虎贲和龙骧已经重组完毕,两军各一百万,预备军各五十万。我部下各族皆以全族整装。
缥缈和灵跃两洲的大族倾尽两洲之域,组建出星洲军,人数达一亿两千万!”山鬼禀报现状。
“好!”东皇平静回应。
其实两人都很清楚,真正的胜利取决于巅峰的战斗,东皇等人才是战役的关键。
东皇摆出星图,遍观各界,揣摩天族的顶尖战力集结点。
山鬼静默在一旁。
我想,天族也在做部署,只为能第一个发起决定性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