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景年离开京都后,王府上变得更加冷清,偶尔白将军和上官大人会来府上与之小聚,三人回忆起军中的生活,与现在相比,多是感慨。
今日,是穆寒二十七的寿辰,原在军中之时,并未办置过生辰。他不喜热闹,自回京都参与宫宴之后,心里也不想应付那些文人墨客,所以派仆人给军中旧部的老相识送去请帖函。没有筹办什么助兴节目,只吩咐府里备置上好的清酒和一品居的美味佳肴。被调去湖州做总兵的刘未知收到请帖,连夜赶路回到京都,与好友上官余一同应约到王府。
皇帝派人送去大漠进贡的珍宝玉石一箱,特意挑选了军中最好的黑马一匹,以此作为寿礼赠予圣亲王。朝中大臣不知从何得知王爷寿辰的消息,赶紧从家中挑选些珍贵之物,亲自送往王府,为其祝寿。穆寒也不想对人失礼,无奈之下,只好让家仆多备置几桌酒席,招待前来祝贺的人。
管家办事得力,很早就预订一品居的厨房伙计,见又有一批新的客人赶来,赶紧托人找来戏班子,在前厅搭好台子,迅速地布置好观众席座。
婉儿让丫环们在桌上摆满果盘、瓜子、糕点和茶水,招待前来送礼的客人。
白将军很是满意自己推荐这为老管家,酒宴上一直向王爷称赞他办事得力。
众人入席观赏戏剧,打发无聊的时间,但晚饭的时间,比别家的宴席足足晚了二个多时辰,大家知是自己唐突了王爷,也不敢有所怨言。
婉儿招呼各位大人入席就坐,命令家仆备酒上菜。众人向王爷敬酒祝寿,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拘于主人的冷淡之态,大家颇有尴尬之意,可为了自己的仕途前程,还是贴了王爷的冷屁股,默契地喝了几杯酒,尝了些菜肴,逐渐离开王府。
天色渐晚,婉儿也趁此机会带儿子回屋休息,等哄好儿子睡下后,她才从荷院出来招待未走的客人。
大堂内只剩下穆寒和旧部一桌未散,见闲杂人等逐渐离席,几人才畅所欲言,饮酒作乐。
婉儿一个女子不方便参与其中,于是温顺地在一旁伺候。
其中白将军年纪稍长,大家对他很是敬重,见祝贺的大人离开完毕。白将军关心道:“王爷,你的旧患可有好转?”
“多谢白将军关心,吃些药丸,也能安睡片刻。”
“王爷,在下也派人寻了各地的名医,可无人能给个方子,实在是我办事不利。”上官余自责。
“我听说陆先生去了东莱,可是为王爷寻药去了?”
“正是。”
“那药丸可还够用?陆先生何时回来?”上官余问道。
“够,景年的小徒弟还在京都打点府内的事,时常给我补给药丸。”
“嗯,那就好。”
“当年那小子非要缠着要报恩于王爷,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是哩,我记得他那时可算是死乞白赖的,好在陆先生收了他。”王虎说道。
“话说,今日怎么没见着那小子?”上官余好奇道。
“他去附近的县里购置药材去了,今早天未亮就来我府上祝寿,还送来景年为我准备的礼物。”
“陆先生,每年都记得王爷的寿辰,倒让我等佩服,倒是这些人离开这里,我们才那个如此轻松对话。”上官余悠哉悠哉地倒上一杯酒,轻呡一口,润润干燥的喉咙。
刘未知说:“可不是嘛,这些家伙像苍蝇一样,让人生厌。他们走了,我才自在。”
“这也没办法,官场变化多端,今日受宠,明日受刑,也不在少数。定是想寻个靠山,平安度日。”上官余满含笑意地为刘未知倒满酒,二人相酌一杯。
“上官兄说得对,身在官场,还不如去战场厮杀一番,让人痛快。”王虎鲁莽地喝了一大口酒,用衣袖擦拭嘴角的酒渍。
“唉,我们几个也是从沙场摸爬滚打,才到今天这个位置,如今边疆已定,国内也算是太平,杜老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刘未知感慨道。
“那可不一定……。”白将军刻意看了一眼穆寒,欲言又止地看向诸位。
“怎么说?”王虎问。
“王爷如今已二七有余,可尚未有王妃,你说杜老如何安息?”白将军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眼神里流露一丝担忧。
“……”穆寒不回答他,只是在一旁地自饮自酌,他们几人也是习惯自家主子不爱言谈的性格,并没有为此拘谨起来。
“但京都的贵族世家,没人敢把自家女儿嫁予我家王爷,上哪里找女子来?”王虎刚说出此话,就觉得有些失言,赔笑地自罚三杯。
“可不是嘛,所以我自回京,就让人从家族里挑了些官家女,打算过几日差人送画像来王府,让王爷挑选一番。”刘未知出来打圆场,兴高采烈地说。
一旁听着的婉儿,心里却不是滋味,终究他还是别人的。
“巧了,我也从上官家族里挑了几个丫头,温柔贤淑,比你刘家女子,要大方得体些。明日,带人来王府,给王爷你好生悄悄。”上官余打断道,挑衅地看了眼刘未知。
这二人自在军营时,就爱相互较量,官职相差较大,因为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所以就如同兄弟一般,如何争锋相对,也都不触及底线,伤了和气。
“唉,我出征之时,女儿尚幼,如今回来却是嫁为人妇。”王虎不由感慨道。
“哈哈,所以你赶紧让嫂子为王家生个子嗣才行。”刘未知打趣道。
“我的事不打紧,咱王爷的婚事才是急事。”王虎回应道。
“王虎,你这话倒是合我心意,王爷确实该娶亲了。前几位王妃是福薄,如今已安府定业,还是得为子嗣考虑一二,让杜老也能在天有灵。”白将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一旁乐得清闲的王爷。
“可要趁陆先生不在,好生张罗着咱王爷的婚事儿。”王虎嘀咕着。
“……”穆寒小心碰倒了手边的酒杯,酒撒到袍子上,湿了衣服。婉儿担心王爷受凉,赶紧走过来为其擦拭,“无碍,天色已晚,你不必在此伺候,回去陪文儿即可。”
“是王爷。”婉儿顺从地离开。临走时吩咐丫鬟们给几位爷备好热汤,再嘱咐厨房上几道热茶过来。
一旁的人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心里想的是王爷可是如民间流传的那样,与这张氏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为此竟然默契地相互对望起来。
“王爷,现如今民间传出你与张氏的绯闻,在下很是担心陛下会因此降罪于你。”白将军鼓起勇气,继续说,“还是早日寻个好女子,堵住外人的嘴。”
“我自是不怕人家说什么,当初收留她母子二人,也是见着她父亲早已离世,家族中也无可依靠之人,实属可怜。”
“这倒也是,她孤儿寡母,也无生计的本事,回去也是要被人欺负的。”王虎说道。
“诸位,我很是感激你们,陛下多次邀我进宫参宴,也与我说过娶亲之事,我也一并拒绝。若是随意娶了哪家女子,陛下多起心来,怕是要发难。”穆寒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心,直言以待。
上官余也知王爷是真心话,他打探到皇帝暗中监察王府的暗卫不在少数,若真是与哪家氏族联姻,怕落个拉拢权贵的嫌疑。
“王爷,管他皇帝做什么?你若瞧上哪家女子,属下为你掳来便是。”王虎此时已经颇有醉意,莽夫之气油然而生。
“王兄,怕是醉了,在这京都不像咱们几个私聚,随你酒后胡言。”上官余提醒道。
“……”白将军不言,只是点头示意,默许上官余的话。
“王虎,本是莽夫出身,比不得你们这些官家子弟,反正王爷一句话,在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王虎站起来,走起路来摇摇欲坠,端起酒杯敬穆寒,穆寒与其对饮之后,唤来仆人搀扶王虎去客房内歇息。
“王爷,我等当初所言,绝不反悔,您一声令下,死而无憾。”
“诸位的忠心,我从未怀疑,但如今国家安定,民心所向,我只想好生辅佐陛下,复兴我北梁国。”
“我等也会全心辅佐陛下,成就大业。”众人异口同声。随后举杯畅饮,直到到天亮才散去,各自回到府上休息到晌午,才开始处理堆积的文书。
王虎第二日醒来头痛不已,王府的家仆用马车亲自送他回府休息。刘未知则赶回湖州,处理护城军营的事务。
密探将王府夜聚的所有谈话内容上报皇帝,御书房内,萧穆泽恨意暗生,吩咐道:“王虎这个莽夫,朕待他算是宽厚,既然想要尽忠他的王爷,就让他去黄泉尽忠。”
“是,陛下。”密探受命离开御书房,皇帝心不在焉地翻阅奏折,圣亲王是他的肉中钉,但也不能轻易拔除,只能是以兄弟之情稳住他。如今,那些臣子不知好歹,终究会心有二意,看来不能这样放任圣亲王。皇帝如此想着,命人召来工部尚书张大人。
一会儿,张大人受旨觐见皇帝,下跪行礼。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请起。”皇帝随后吩咐“来人,赐座。”
“是,陛下。”宫人安置好座椅后,退出房内。张大人谢恩之后,坐下。
“工部厅,近况如何?”
“回禀陛下,近期工部厅的各位同僚,正在清理前朝旧账,还有一些未能建设的工程文案。”
“嗯,朕有意在各州修缮衙门、学堂和粮仓,张大人你立刻盘算材料、金银需多少?”
“臣领旨。”
“还有,圣亲王的休息快完毕,你尽快催他上任,并将手上所有疑难杂务全部交予他。”皇帝漫不经心地继续说“工部受贿是常事,朕要看到弹劾圣亲王的奏折。”
“臣遵旨。”张大人本就与司徒风是同盟,前些日子在司徒府上小聚之时,谈论到圣亲王风头正盛,加之是萧氏皇族里面最为年长的皇亲国戚,若是不趁机压制,将来定会对司徒氏不利,让他暗中刁难穆寒。张氏怕皇帝袒护圣亲王,怪罪自己发难王爷,所以迟迟不敢有所动作,如此看来自己今后倒可放心施展。
“此事,是秘旨,你只需按朕口谕办事,其余不准多问。”皇帝警告道。
“是,陛下,臣绝不泄露半分。”
“张大人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还是早些退下。”
“是,陛下”张大人暗自高兴,欣然地离开皇宫,回到工部厅,命令工部侍郎吴大人把所有未清理的事务,近日内全部上报到自己这里。特意挑选了难以处理的文书和混乱不堪的账目,让人送到王爷在工部厅的办事所。
穆寒回京已有三月,前几日,张大人亲自来王府上报工部厅的近况,为他接手工部之事做下准备,命人从工部厅搬来部分堆积的文书和账目。
他多年在外征战,修书写文的能力自是降低不少,每日批复繁琐的文书,和看那些从未接触的账目,让他头痛不易。为了能跟上工部的事情进展,他日夜不休地学习,导致旧伤复发。除了吃安神丸外,还得喝上一碗苦不堪言的汤药,治疗多年累积的内伤。
白将军和上官余听闻王爷病重,特意派人送去上好的补品到王府,另外让人送上好药材到陆府为王爷制药用。
婉儿为了减轻他的苦涩之感,特意备好甜枣,可王爷从来没有吃过一粒。后来打探得知,原来他不喜甜食,从此在对府内饮食的安排上,她更是多加注意。
她为了王爷的健康,可谓煞费苦心,熬夜研究医书,吩咐厨房伙计做些有益于王爷身体的食物。
工部厅为他设一书房为办事所,病情有所好转后,才驾车去工部厅办公。
办事所里堆积如山的文书,让他无处下手,在请教工部侍郎吴大人之后,才得以了解事情的进展,他实在有所不便时,会命人将文书送王府书房,连夜翻阅,账目方面的事情,他则请教府里的管家,也算是略懂一二。
新帝登基,为安抚各地民心,募集善款,下令工部负责修缮各处衙门、学府和粮仓之事。工部办事厅的官员,整日加班核算修缮费用,以及批复各地送来的文书,再将其送往王爷那里复核上报,本就无法按时处理的政务已堆积如山,现在又是新的任务下达,穆寒一日只得有一个时辰不到的休息时间。
上官余担心王爷身体吃不消,特意推荐几个得意谋士给王爷,帮助其处理政务。
张大人受皇帝秘旨,私下让核算的官员另设账目送王爷处,开始收取各地官员的贿赂,又命人暗自记录在册。
工部尚书张大人是文官出生,在文案处理上不让人担心,把手中的文书处理得井井有条,但处事迂腐,因为各地所需款项的拨付问题,常与工部侍郎吴某、工部各官员吵得不可开交。
穆寒在工部的事宜主要将批复的文书复查,分配银两的发放,以及处理以前遗留下来的问题。时常因为张大人的缘由,难以决策拨付款项的地方。
工部厅,按规矩三日上报一次工作,七日汇报朝廷。自从萧穆泽登基后,勤于政务,要求每日天未亮,各部尚书和朝廷其他重臣进太和殿上朝议事。
前三日,王副总兵一家惨死的案件,京都知府草草结案。这引起上官余、白将军等人的不满。白将军闯入知府大堂,要求知府大人重新审查此案,谁知那人竟随意搪塞他,一直未有行动。
王虎一家惨死府上,根本就是暗卫所为。知府为掩盖真相,从牢房随意挑选了个小贼,逼迫其画押认罪王府一案。随之发布公告,说王虎一家因小贼醉酒闯入,趁其不备,恍惚之间,拔剑杀了熟睡的王虎与妻子。为平民愤,判小贼斩首示众。
远在叶县的王虎独女听闻父母噩耗,悲痛万分,连夜与丈夫赶回京都,为父母操办丧事,穆寒等人赶到府上亲自祭拜,并辅助王虎的女儿处理后事。
白将军看到知府的公告,自是不服气,又亲自前往吏部厅,找吏部尚书彻查。奈何吏部并不关心此事,也是随便敷衍几句,派个侍郎去查探回来,吏部尚书进宫汇报,皇帝让其不必彻查,他也就心知肚明,搪塞过去。
今日上朝白将军提及王虎一案,愤然质问刑部尚书道:“怎么?你们刑部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任知府乱判案件,随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北梁法纪何在?”
“白将军,本官也受你之托,召京都知府到吏部调查,他所言句句属实,文案判书也无差错,陛下已经批复此案了结,你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哼!你少来糊弄老夫,王大人一介武夫,怎会被这等小贼杀死,定时那知府为了省事,随意结束案件。”
“……”穆寒心里也有所怀疑,但碍于皇帝颜面,所以开口问道:“陛下,臣斗胆问一句,陛下可觉得王虎一案有疑点?”
“……”被他这么一问,皇帝自是有些心虚,但也没有露出马脚,淡淡地回复“李知府,向来办事公道,未曾出过差错,朕也仔细复查过文书的案件过程,并无疏漏。想必白将军是难承受失友之痛,情绪才如此失控。”
穆寒见皇帝如此袒护知府大人,王虎与自己是生死之交,皇帝却不在乎其死的真相,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冷漠地说:“陛下既然说无疏漏,臣无异议。”
“陛下,白将军与王大人毕竟一同出生入死,闻此噩耗,有些失态,也是人之常情,臣恳请陛下,恩准白将军休息数日,平复心情。”司徒风建议道。
“司徒大人!”白将军正准备迁怒于左相大人,上官余赶紧出声打断道:“陛下,王大人与臣等前些日子还在小酌相聚,如今突然离世,臣等心中已是万分悲痛。然,白将军与之情意颇为深厚,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臣恳求陛下,恩准白将军回府休息数日。”
“……”白将军看向上官余,心中知晓他为自己好,便忍下一口气,默不作声。
“陛下,家父这些日子常以泪洗面,思念王叔父。”白子阳抹泪地为父说情道,“陛下,臣恳求陛下恩准家父回府休息几日。”他默默地看着父亲,想到此刻受此委屈的父亲,心里也只能是暗自打抱不平。
“好,朕就随各爱卿的意思,恩准白将军五日不上朝。”
“谢陛下圣恩。”众人附和道。
“今日朝事,到此为止,明日再议。”
“是,陛下。”臣子行礼,等候宦官宣退朝,皇帝离开殿内之后,才三五成群地离开皇宫,乘车回府。
走出皇宫,白将军吩咐儿子独自回去,与王爷、上官余一同乘车去王府帮忙,车内白将军责怪上官余,“你为何在朝中如此说?”
“白兄,皇帝有意偏袒知府,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上官大人,不可造谣。”穆寒提醒道。
“王爷,这外面的人都盯着你,皇帝也并不是全然信任我等,今后都是他的刀上俎。”白将军叹息道。
“做人臣子,就得守其本分,王虎之事,我甚是悲痛,可事已至此,陛下也说此案并无疑点,我等不可再怀疑。今后要谨言慎行,尽忠尽职。”
“王爷,放心,在下定会对皇帝尽忠职守”上官余嘴上这样答应,心里想的却是:我绝不会让皇帝威胁到你的安危。伤王爷者,必是要踏过我上官余的尸体才可。
他回想起五年前与大漠一战中,自己不听军令冒然追击敌军,被人围剿。万念俱灰之时,是王爷单枪匹马地冲进敌营,浴血厮杀,成功解救了他。
回到军中,王爷并未责怪他的鲁莽,反而担心他的伤势,白将军虽明着对他严惩责罚,暗地关心他的伤势状况,嘱咐士兵好生照料。
白将军心里也暗自起誓:伤王爷者,我必诛之。
“我等愿为王爷赴汤蹈火!”二人异口同声道。
“穆寒何德何能让你等如此待我,实在愧对二位。”穆寒自责道。
“就凭我等共生死,同患难。”上官余接着说,“王爷你当年,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救在下于危难,我就决心跟随王爷,忠心不二。”
“王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当年杜老病逝时,我便立誓要护你一生周全。”
“我萧穆寒在此对二位起誓,若再失去你们中任何一人,我必然不顾一切,为君等赴死。”
上官余和白海城听此肺腑之言,对王爷更加忠诚。三人来到王虎府上,料理丧葬上的各项事宜,可谓尽心尽力。湖州的刘未知无法抽身前来,只在自己府上为好友烧香祭奠,哀痛不已。
几日之后,那个所谓的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身首异处。京都城内,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景象。但对王虎的枉死,穆寒心中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