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楚师弟。”
楚衡跟在那名女弟子身后走着，走到半路，女弟子忽然转过身来，冲着楚衡咧嘴一笑，道：“你没有灵根，师父为什么会收你入门啊？”
“师姐问这个做什么？”
楚衡正在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考虑好要如何回答她，便没有回答，反问了她一句，趁着反问她的空当，回过思绪。
师姐道：“我很好奇，没有灵根的人，师父为什么会收你入门呢？”
昨天和血鬼使一起见到鱼在渊的时候，楚衡在屋子里并没有看到这个女弟子，她大概什么都还不知道。
楚衡笑道：“这事情有点不大方便说。”
楚衡这么一说，就更加引起了师姐的好奇心，师姐催促道：“说嘛说嘛，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快说，我保证不外传。”
楚衡想了想道：“贿赂。”
“贿赂？”师姐抿着嘴，一脸不相信：“你一个普通人，拿什么贿赂师父？况且师父很少收人礼物，我不相信。”
楚衡道：“是一件二阶法宝，鱼长老并不想收，但为了孙女鱼莺儿，就勉强收下了。”
“真、真的么？”
师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
楚衡看起来普普通通，哪里来的二阶法宝？莫非背后有什么大人物做靠山？
楚衡说得言辞凿凿，又知道鱼长老孙女的姓名，并不像是假的。
楚衡道：“若师姐不信，可以去问问鱼莺儿师姐，那是件法宝是个玩具，叫‘玲珑骰’。”
师姐想了想道：“那师父为什么会把你分到杂务司呢？刚入门就成为杂务弟子，这种事我还从来没见过。”
能进入血杀门的人，大概都不会是什么纯良之人，楚衡眼前的这个师姐，看起来似乎有些天真单纯，楚衡却不会真的相信她如看起来那么天真单纯。
她这么做，大概是想摸清楚楚衡的底细。
毕竟楚衡入门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看起来就没那么简单。
楚衡笑容收敛，正色道：“对不住了，师姐，这是个秘密，鱼长老再三吩咐，要我守口如瓶，师姐若想知道，可以去问鱼长老。”
她肯定不敢去问鱼长老。
“算啦。”师姐摇头道：“我就好奇一下而已，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去劳烦师父呢。”
“还不知道师姐怎么称呼呢？”楚衡转开话题。
那师姐道：“我叫明铃，你叫我明师姐就好。”
“明师姐。”
楚衡唤了一声，又道：“师弟刚刚入门，只是个杂役弟子，身份低微，有许多事情可能需要师姐多多照拂。”
楚衡透露给她的信息不多，却已足够，像这样半遮半掩或许更容易骗到人，楚衡此时在明铃眼中的印象，大概是一个背后有靠山，身上有秘密的人物。
明铃拍着胸脯笑道：“没问题，师弟有问题尽管来找我。”
“那就多谢明师姐了。”
明铃真的答应也好，敷衍也好，楚衡都无所谓，反正如果当真楚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实明铃并未动什么小心思，是楚衡想多了，那么他们之间的事也就从此揭过，他遇到麻烦，也不会去找明铃。
但如果明铃对他打着什么主意，肯定会再次来找楚衡，楚衡自然要做出应对。
邪派中会有好人吗？
或许有，但肯定很少，楚衡必须小心为上。
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按照早上来的路，返回血杀门，进入血杀门后，在血杀门内绕了许多路，最后来到杂务司的所在地。
接下来，便是一堆十分繁琐的杂事，明铃带着楚衡到一处登记姓名、性别、籍贯等信息，然后出门，到另一处领了代表杂役弟子身份的腰牌，又出门，到另一处领了两套杂役弟子的衣裳，又到一间书阁领了一本基础功法《练气诀》……
这些杂事十分麻烦，明铃却一点儿也不抱怨，帮着楚衡跑前跑后，忙个不停，楚衡心底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到最后，明铃带着楚衡去见内务司的一名管事师兄，吩咐内务司师兄好好照顾楚衡，便向楚衡告辞，内务司师兄又给楚衡指派了一名“引路人”，帮助楚衡熟悉门派。
杂务弟子没有师父，熟悉门派，只有一个“引路人”。
楚衡的引路人是一个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的老者，弯腰驼背，腰上别着一支烟枪，一张嘴，便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看来是个烟鬼。
“师兄今年高寿？”
在老烟鬼带楚衡去往住处的路上，楚衡好奇地问。
老烟鬼回头看了楚衡一眼，似乎有些忌讳别人问他年龄，面露不悦之色，撇嘴道：“老头子今年一百三。”
一百三十岁的年龄，在凡人里可算得上高龄，但在修仙者中，却十分年轻。
楚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如果对方是凡人的话，他可以大肆赞美对方高寿，可老烟鬼是修仙者，修仙者修为越高，青春越长，像他这般地位低下而又年迈的人，只能是因为修为不足。
如果楚衡夸他高寿，那岂不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老烟鬼自顾自地道：“唉，老了老了，修炼了一百多年，也才练气后期的修为，没几年可活了，再过几年，还是回家享福去喽。”
楚衡笑着道：“大器晚成的人也有不少，师兄何故轻言放弃呢。”
“轻言？”
楚衡这两个字似乎刺痛了老烟鬼，他停下脚步，回头瞪着楚衡道：“老子为了修炼，把一辈子的时间都交出去了，你这小子竟然觉得老子轻言？”
见老烟鬼不悦，楚衡连忙赔笑道：“是我失言了，师兄勿怪。”
“唉。”老烟鬼轻轻叹了口气，“没法子，怪只怪老头子我天赋不好，苦苦修炼一百多年，也比不上几十岁的年轻人。”
“天赋”二字一直是楚衡心里的一个结，默然片刻，楚衡低声道：“天赋很重要么？”
老烟鬼回过头继续走路，边走边道：“废话，修仙当然天赋最重要，像九大门派里一些天赋极好的弟子，十来岁就能修炼到筑基期，老子修炼了一百年，还在练气后期，无法进步。这些差距，不是努力就能弥补得来的。”
“哦。”楚衡低低回应了一声。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良久，老烟鬼大约嫌无人说话，闷得慌，回头看了楚衡一眼，便问道：“看你小子年纪不大，应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怎么被发配到内务司来了？之前外门的师父是谁？”
楚衡摇头道：“我刚通过考试，刚入门，没有师父。”
“胡扯。”
老烟鬼白了楚衡一眼，道：“刚入门的弟子都会进入外门，两年后考核一次，不上进的人才会被送来内务司，你刚入门，怎么可能直接来内务司做个杂役弟子？”
老烟鬼面露不满之色，不说实话的人向来让人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