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期待的拜访人家,却被拒之门外。这样的尴尬,你有过吗?
酒足饭饱后,君岚陪着惜年在街上逛了一圈,意为消食。
“年姐姐,还难受吗?”
惜年揉了揉肚子,很想告诉担心自己的小姑娘说不难受,可是,绞痛的胃使她没办法作假。她想,这回真是自作自受了,船上是吃了吐吐了吃本就伤了胃,一下船喝了一大壶凉茶,而后在天意酒楼又吃的太多。就算是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飒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啊,你看年姐姐都难受死了。”君岚要萧飒想办法,是因为萧家是族里的灵药世家,而嫡子萧飒更是天资聪颖,是萧家最好的医师。
“岚妹妹,族里的规矩你忘记了吗?”楚风醉说。
“楚风醉,你什么意思?”
“岚妹妹,我只是提醒你。”楚风醉是好心,他不希望君岚害萧飒犯族规,等回头萧飒被罚了,难过的还是她自己。
“我不用你提醒,我只知道年姐姐难受,需要诊治,而飒哥哥刚好懂医术。”
“岚妹妹!”楚风醉将君岚拉倒一边。
惜年听不见君岚和楚风醉的私语,但世故如她,哪里看不出来,楚风醉说的族规,大概是说不可以为外人看病吧。婆娑大陆上的风土人情,惜年多少知道一些,有些大族,过的较为封闭。
“年姑娘,你还好吧?”萧飒问惜年。
惜年笑了笑,她自己知道,此时露出的笑容大概有些扭曲:“还好,只有胃里有些不大舒坦。”
“不介意的话,请将左手手腕递给我。”萧飒说。
“只是胃不舒服,等刚吃下去的东西消化了,就会好的,不劳楚公子。”
“年姑娘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惜年只能又笑:“非也,我相信萧公子的医术一定了得,可正是因为了得,所以就不必在我身上大材小用了。”
其实,族中人人道萧飒最端方,但他却比不得风醉守礼。替惜年诊一诊,是会违背族规,可受的惩罚不会很大,所以他不介意替惜年诊脉。令他意外的是,这位年姑娘应该是真的挺难受的,如此难受,还能顾及君岚,性子很不错,明明是和君岚同样的年纪,却成熟太多。此时,在萧飒的心里,对惜年的身世产生的多种猜测,他觉得惜年早年一定多有艰难。
“既是年姑娘坚持,那我也不勉强,我们走了一阵,前面有个亭子,不如坐一会儿?”
“好。”
楚风醉和君岚还在争吵,君岚觉得很委屈,从来都顺着自己的楚哥哥,今日怎么如此的不通情理,她很不开心,一不开心就想寻求安慰,却见惜年被萧飒请进了凉亭里。
她用力揣了楚风醉一脚,然后跟着跑进了凉亭。
“年姐姐,楚哥哥欺负我。”
惜年真是觉得不舒服,所以对君岚说:“阿岚,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君岚闹腾,可在惜年眼中,从来都是知趣的闹腾。君岚见惜年是真的难受,再不多说话,安静的陪着惜年坐着。她想起以前自己不舒服的时候,母亲会揉她的肚子。
“年姐姐,我帮你揉揉肚子。”
君岚帮惜年揉了很久的肚子。
这样好的君岚,楚风醉没有见过,萧飒没有见过。他们彼此对望,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调皮的姑娘懂得了体贴,担忧的是,君岚这样喜欢一个外族人,如果惜年真的有什么坏心思,那该怎么办?
几人在凉亭里坐了许久,久到惜年足够恢复过来。
“好啦,阿岚,我不难受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过,年姐姐,下次你可别一下子吃的太多。”
“好。”
君岚难得逮到机会可以说惜年,可满足了。
“年姐姐,既然你好了,那我们回家吧。”君岚说着就将惜年拉出凉亭,显然不想离楚风醉太近。
楚风醉想去拦,却被萧飒挡住。
“阿飒,族里向来不欢迎外来人,任凭岚妹妹胡闹,会不会出事?”
“不然楚哥哥你想去劝阻?”
“阿飒,你——”楚风醉被萧飒闹了个大红脸。
“呵呵……”外人都以为萧飒是个谦谦君子,哪里晓得他其实很喜欢看人出糗。
“风醉,这些年你还没看明白吗?岚公主想做的事情,除了棠舟,谁能阻止的住?”
“我当然知道,可族里——”
“风醉,你若真心喜欢岚公主,我劝你一句,不要不停的去干涉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要做的,是让她活的更恣肆,否则——”萧飒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相信楚风醉听的懂。楚家和萧家都算是君家的家臣,但随着君家的没落,楚家当上了族里的执法者以后,楚家的人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来身份。
萧飒的话楚风醉自然听懂了,他虽然是三个人里面脑子最差的一个,但比起很多人,还是要聪明的。只是,有些话,他不能和萧飒说的太明白,毕竟他姓楚,常身不由己。
君岚一门心思要远离楚风醉,一看他们靠的近了,便拉着惜年快走两步。小姑娘的情思,惜年只觉的好笑。
“年姐姐,到了!”
到了?君岚指着的是一片大湖。
“这是渭水湖,传闻渭水的水来自天上,落到地上形成了渭水湖,渭水湖里的水向北流成了渭水。”
“嗯。”惜年点头,许多风景独特的景观,总会流传有一到两个传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这个传闻,惜年觉得渭水湖里的水,真的蓝的像天空的颜色。
“楚哥哥,开门。”
楚风醉没有动。虽然萧飒的话他是听见去了,但作为族里的执法者,哪里能明知规则而故意去犯。
君岚见楚风醉不帮忙,也不坚持,她转头对萧飒说:“飒哥哥,你帮忙开。”
萧飒亦没有动。楚风醉对君岚的态度或许有些问题,但是话确实一点不错,族里不欢迎外来人。君岚带回去不一定会受罚,但可能会给君莫违惹上麻烦。
“你们干什么呀!”君岚气的要死,七星龙渊已握在手中。
惜年叹了一口气,握住君岚的手:“阿岚,不要这样。”
“年姐姐,你别管,我就是要打他们!”
惜年一把扯住君岚,君岚试图挣脱,却怎么都不能成功。年姐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深的修为?
“楚公子,萧公子,我是不是不太合适拜访贵族?”
“年姑娘,很抱歉,族里不太欢迎生人,若我们真的将你带回去,可能会给君家惹上麻烦。”萧飒回答。
“我懂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里和你们道别吧。”
所谓做客,若是主人家不欢迎,还怎么去做客?
“阿岚,我答应过你,下山的时候要来寻你,如今已经寻到,算是兑现了承诺。我刚好有一些事情要去做,今日在这里告别,明日我就坐船回去了。”
君岚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句:“年姐姐,我当年送你的东西不知还在不在?”
“自然是在的。”惜年取出那枚令牌,递给君岚。
萧飒,楚风醉的眉毛同时皱起,当年他们问过君岚,她的令牌去了哪里?君岚说不小心丢了,他们也没怀疑过,毕竟君岚真的生了个丢三落四的性子。
君岚一接过令牌,就将其丢在湖水中。惜年只当是小姑娘动了气,随手扔掉了当年送她的东西。
却不想,令牌一入水,水中泛起巨大动静,水面自中心分开,有一条路出现在水中。
“年姐姐,我们走。”
“啊?”
惜年还没搞明白出了什么事,就被君岚一把扯进水路里。
萧飒叹了一口气,对楚风醉说:“事已至此,走吧。”
两人紧随其后。
水道足有两米宽,两侧水墙中有水滴渗出,走在水道中间,两侧水幕里偶尔有水滴飞溅。水墙之内的水并非固定状,水仍呈流动状,有几尾呆傻的鱼不小心窜离水墙,落在空中,挣扎半晌后落入脚底的湖水之中。
海洋馆中常有观景的隧道,是用厚厚的透明玻璃封起的,这条水道倒是有几分海洋隧道的意思,但比起海洋隧道更加的鲜活。
君岚走的太快,惜年来不及多做欣赏就被拽入水幕之中。令牌分开的水道,尚在蓝天下,进入水幕后,便是一条真正的水下隧道,一条纯天然的水中隧道,靠着水中微弱的光线,她们一路奔跑着。
若是从湖上看来,这条水道并不长,不过但凡用术做出来的东西都很难去用肉眼评判。待她们终于跑出隧道,惜年觉得好不容易平缓的胃又起了波澜。
“年姐姐,欢迎来到失落一族。”
“失落一族?”惜年记得很清楚,当初君岚曾经在自己的出生上,说漏一次嘴,她说她是从山上来的。可这里并不是一座山,但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确实有一座山,天山。据《婆娑神武史》记载,天山下居住过一个族群,他们自称神之一族,盖是因为,传闻天山的峰巅,有一扇通往神族的大门。然而,神陨落,神无纪年起,居住在天山脚下的神之一族失去了踪迹,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神陨落后,我们一族改名,失落一族。”萧飒解释道。
果然如此。
“不好意思,我就这么进来了,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惜年问萧飒。
“麻烦嘛,反正不是我们解决,只要棠舟不觉得麻烦,就算不得麻烦。”
“棠舟?”
“是我哥哥。”君岚说。
“哦,就是你那个无所不能的哥哥啊。”
此话一出,楚风醉和萧飒具大笑起来。
“年姐姐~”
“岚公主,既然已经将人带进来,不如先带回君家去,你说呢?”萧飒提议。
楚风醉亦附言:“阿飒说的对,岚妹妹,先去你家吧。”
君岚一挥手,刚才被她丢入水中的令牌复归于手,只见令牌中有光一闪而过,眼前的空间被扭曲,君岚拉着惜年往空间里走,一阵不适后,她们已在另一处地方。
没想到君岚送她的令牌,居然是个空间法器。所谓空间法器,其实和储物法器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都是制作法器的修行者将空间道术注入其中。只是,和储物法器不同的是,空间法器干扰的是两处地点之间的距离,比如按照正常来说,从饶村到云雾山,要走上十来天,可用上空间法器,可能一两时就能到了。但是,支撑空间法器需要极品灵晶,而且用不上几次,灵晶里的灵力就会被耗尽,更重要的是,刚才的假设,通过空间法器从饶村到云雾山,只存在于理论上。现知的空间法器,能够缩短的距离,基本就在几里到几十里的范围,因此,空间法器又被称作不死不活器。
她们置身于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古木苍翠,古木中间是大块的空地,堪比一个小型广场。其实是一个庭院,庭院的绿草上摆着一套石桌石椅,石桌上置了一套黑白棋,再往看去,是一处光滑高耸的山壁。山壁下面,庭院的里面,是一个大的水潭,潭上冒着热气,是一个温泉潭。浓重的烟雾,缭绕在山壁下,竟然营造出了一个迷你仙境来。
惜年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她不由自主的往温泉走去。透过浓重的水雾,惜年能看见水色青青,但不能看到水潭底部,水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盘踞,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年姐姐,不可靠近龙池。”
“啊?”惜年听不清楚君岚的话,明明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庭院的距离,可君岚的声音似乎被浓雾切断,惜年只听见了半句话。
君岚说,不可……不可什么呢?
惜年转过头,想叫君岚再说一次。
突然有巨大的水声自后方传来,有什么东西探出温泉,向惜年靠近。
惜年迅速转身,只见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兽头。
有多大?非常的大,大到它只要一张口,惜年觉得自己不够塞住它的牙缝。
这是一个龙头,惜年很确定。《奇物志》的最后两页,说的是两种神兽,其一就是龙。
惜年在龙目的注视下不能动弹,她的心里不停的在说,赶紧动一下,赶紧动一下……无数次之后,她终于动了一下,微小的一下。
她伸出左手,摸上了龙首的鼻尖处,她甚至感觉手掌被龙鼻摩挲了两下。嗯,冰冰凉凉的,又温温润润的,比玉石摸上去还要舒服。
君岚,楚风醉和萧飒已站成雕塑状。这可是一头暴躁至极的龙,一般人别说是碰它,就是稍稍靠近龙池,都能被池里的水给淋得满身湿透。
龙池的水蕴含极强的阳之力,等闲之人根本不能承受。
“小姑娘,吾的鼻子摸起来舒服吗?”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这样对她说。
“嗯,很舒服。”她回答。
“汝的胆子不小。”
“……”
“吾喜欢汝身上的味道。”
“谢谢。”她回答。
“汝的名字?”
“惜年,饶惜年。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云青青。你呢?”
“吾之名讳,苍梧。”
这厢惜年正在和龙进行不为人知的对话,那厢回过神来的君岚急的团团转,她没法靠近龙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能。
“楚哥哥,快救救年姐姐,苍梧会不会吞了年姐姐?”
被点名的楚风醉一阵无语,这可是苍梧,最强灵宠,龙啊,他是什么修为,别说救苍梧,他根本走不进龙池的范围内。
“岚妹妹你别急,你仔细看,龙神没有动怒。”萧飒说,苍梧的名字,他可不敢叫,苍梧只允许君莫违一人叫他的名字,君岚仗着哥哥的势,神龙虽然不喜欢,也没有真正阻止,算是默认。
“可谁也不能保证啊!”
“岚公主,你别急,我去寻棠舟。”
“多谢飒哥哥。”
萧飒的身影一闪而逝,随即消失在君家的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