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君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眼神遽然涣散。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进玉菱和曹炎秋的话,如逃命一般跑回了崔府。
寒风乍起,就如他们初相识的那个下午。
棋臻的身边早就没有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下人伺候,今日她又早早地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呆呆地望着怀里那个白皙的婴儿,那粉嫩嫩的小嘴吧嗒吧嗒的吮吸着手指,张开着的双臂只有手掌那么长。
崔长君进门看到这一幕,略显酸楚,轻声温柔地呼唤道:“臻儿。”
棋臻并未抬眸,依旧低头望着怀里的婴儿,自顾自地说道:“嘘嘘……你看她睡得多香。”
崔长君望向妻子,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汇集了一句,“臻儿,我错怪你了。”
棋臻听罢苦笑一声,咬了咬嘴唇,平静地说道:“都快满月了,她还没有名字。我想了好几天,不如就叫落梨吧。”
崔长君惊愕道:“落梨?”
她略感喉咙沙哑的疼痛,继续说道:“落尽梨花月又西,我们的女儿就叫落梨吧。”
崔长君长身玉立,脸沉如水声音低沉如暮钟一般,喃喃问道:“梨花本是离别之花,落尽梨花……难不成你真的要与我诀别了吗?”
“当年你说建这座未晞阁是要日日与我在一起的,如今未晞阁还在,我们的情谊呢?你看看今日的未晞阁,难道不是一座新的弃屋吗?”
棋臻擦拭着面颊的眼泪,继续说道:“杨娘子已下令关闭了未晞阁,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崔长君目光焦灼,急声说道:“我看谁敢关闭?臻儿,在我心里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你要信我。”
棋臻苦笑道:“噢,是吗?”这句话他似乎是说了好多次,之前她总会替他找很多理由说服自己,如今这句话听来才乍觉刺耳。
“你若是心里有我,怎会不信我?弃我如敝履一般,你连问都不问我就信了别人的话,这还是当年那个许诺要护我一世的崔长君吗?”
“我……是我糊涂……”崔长君声音低沉却依旧温柔,好似撒娇一般轻轻在她耳边吐出温热的气体,柔声问道:“臻儿,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棋臻绕开了他低沉炙热的情谊,微凉的手指划过脸颊,带走了眼角温热的类随,说道:“若你能给我一纸放妻书,我或许还会记得曾经的拳拳深情。”
崔长君面色发白,似乎有种汗毛倒竖的恐惧之情油然升起,他退了一步扶着桌子说道:“休想…休想!”说罢他如同逃离一般拂袖而去。
寒风中最后一缕夕阳隐入地平线,漫长的黑夜开始煽动羽翼渐渐笼罩大地,空气里干燥中弥漫着丝丝凉意,正如他心头的那片伤痛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小元叩响了未晞阁的门,与玉菱嘀咕了很久之后玉菱进到内室说道要将落梨带到存慈堂再次滴血验亲。棋臻不语,低眉看着怀中这个柔小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