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专属于杀手的盛宴。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而成为杀手,也不论在平常的生活中各自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一刻,他们丢开伪装的面具,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强弱之别,周围的你和他和她,还有我,都是杀手,只是杀手。
那么,直面这人生吧,杀手!
月亮出来了,银黄的盘泛出淡红的晕,高明端庄,慈悲仁爱,像母亲,像姐妹。柔和的光辉洒下,静穆中映现出一张张热切激动的脸,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生动如戏。空旷的场中央,一男一女相对而立,凝神而视。风拂过,飘起蓝衣和绿裳,时间止了,呼吸停了,风拂过。
月光下,静穆中,每个人都在等。
战鼓惊人地一响,再响,三响,终成一片,漫山遍野。片刻过后,鼓声渐弱,又似被一个洪亮的人声狠狠揍了下去:“杀手闵傲海,杀手陶影,比试现在开始!”底下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青衣老者高高在上,凛然的气势叫人望而生畏,正是五行长老中的木长老,唐力。分位站在唐力身后的是金长老古清风,水长老林一凡,火长老郭炎和土长老陈广。
奇怪的是,闵傲海和陶影听到后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而依然安静地望着彼此,一如故人相见。除了个别年轻杀手,在场的都是明白人,懂人情世故,看到这般情景只不做声,耐心等着。
“师兄,出招吧,又不是要打个你死我活。”终于,陶影开口了,左手缓缓拔剑。绿衣翻飞,浴月光而长,她的美丽并不出脱,细看之下却别有生机,像风雨过后的离离青草,脆弱又坚强。
闵傲海咧嘴一笑,显出几分玩世不恭,道:“如果我赢了,你跟我走,如果你赢了,我跟你走。”话一说完,闵傲海忽如受惊的鸟雀乍飞而起,几朵剑花随即在夜空中绚烂绽放,令场上众杀手惊叹不已。
陶影面色冷傲,心却微微发烫,看着闵傲海鬼魅般的身形剑影,她清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脚尖在地上重重一点,驭剑破势而上。
兵刃相接,两人错身而过,对眼的刹那,撩到陶影心尖的是闵傲海眼中无尽的情意,怜爱、心疼,甚至是恨不得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的冲动……这个曾经的男人,终于再一次使她沦陷。
“看这一剑的气势,想必你的‘天若有情’剑法已经大成了吧?”闵傲海安然落地,嘴上一派玩世不恭,却掩饰不住那由衷的欣喜。他深情地望着陶影,道:“三年前害你苦等,其实我是身不由己,我怎么会存心负你?”
往事浮现,一片悲伤。
“过去了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嘴硬,心里却雨雾绵绵,忽而透出一线光,是久阴天气乍露一丝斜阳的欣喜,陶影冷傲的脸上终于一笑嫣然:“赢了我再说。”
于是都潇洒了。胜负不足挂齿,明白人都明白,只看这出戏如何收场。众人屏住了呼吸,凝神细看,却也没看出陶影手中的长剑何时入了鞘,只见她身轻若仙,凌空蹈虚,柔软灵动的双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似蝴蝶随风起舞,无声中骤然漾出几道翩翩的剑气,柔韧如丝,灵动似蝶,众人不及反应,又见陶影猛地并指成一,向着闵傲海直射而下。
“蝴蝶剑影!”一人惊呼道。
“想不到她竟然能以指驭气,以指成剑,这样的境界……先前输给她还真不亏。”底下一名杀手不由感叹。
闵傲海眉头微敛,拂袖消去窜飞到近前的剑气,不等陶影杀到,他整个人已拔地而起,将持剑的右手负在背后,同时左手轻捏一个法诀,也不知他如何变幻,竟似佛家箴言般庄重,电光火石间推出的左手不见花巧,却有推倒大山的力道,滔滔而来,令破空直下的陶影立时陷入被动。陶影呼吸一滞,一往无前的气势也随之瓦解,身处弱势,她不敢直面闵傲海这一掌,是以生生止住身形,同时变指为掌,一放一收,借力急速旋转而上,避过了闵傲海汹涌的掌力。闵傲海招式用老,见陶影取巧躲开,也不乘胜追击,正要玩味地一笑,忽听“叮”的一声脆响,腰间玉佩不知怎么落在地上,他才发觉着了陶影的道。
“还打不打?”陶影飘然落地,得意地看着闵傲海。
闵傲海递了个眼色,示意陶影五行长老和场下那么多人正看着他俩,说道:“好一个剑气无形!来来来,今天不把我打得吐血就不算你赢。”说罢将手中长剑刺入近旁的一株老树上,捡起玉佩,负手等着陶影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