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雪沅”这边,院子里散了饭各丫鬟婆子就自去院里寻了处地方休息。“雪沅”如今已经正常醒了,只是未免叫人察觉这“吟霜”已经换了个芯子,她这几日都没敢多说什么。这会儿她屋里的紫苏,翠竹忙活完了手中的事物,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做些女红。
那王嬷嬷送了谢氏回院里,顺路便去了吟霜屋子,紫苏见了忙问好又带她入了里间,见吟霜吃了饭便早早歇下了,也未多说什么,紫苏却是个明事理的,只说吟霜这几日似乎是不怎么迷糊了,只是不怎么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王妈妈听了微叹了口气,替她掖了掖被角,也没多说什么,出了院子自去了。
这边那兰姨娘原还没有来得及发卖,沈如海领了老太太令立马将其从柴房里搭救了出来。那兰姨娘身上毫无完好的地方,沈如海见了深深感觉到了后怕,若是自己晚来一步只怕早就被谢氏处理的一干二净了,他怒急,直奔谢氏而去。
进了正房,他禀退了丫鬟婆子,深吸一口气,质问着眼前虽然依旧美貌却让他感觉无比陌生的妇人,“当初人是你放进来了,如今又要置人于死地,你怎么如此恶毒?”
谢氏心中不忿,只是早先才被老太太一番警告,也自知一时心急落下了把柄,此时却也并不声辩什么,往二爷身边一靠伸手抓住衣角,哭诉道,“二爷,我实在是见霜姐那个样子,为人母亲的我这心里跟刀绞似的,大夫还说她这身子骨怕是好不全了。”说着竟然真的掉起了眼泪。
美人垂泪自是惹人怜爱,沈如海见状心中纵然有多少怨怼也不好发作,毕竟掉进湖里的的确是自己的女儿,转念却又想起兰姨娘皮开肉绽的惨状,触目惊心,微叹了口气,依旧冷声道,“为了孩子你就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折磨成那个样子?”
见沈如海依旧维护兰姨娘,谢氏一时激动,竟脱口而出,“我不过是想教训她一下,谁让她儿子推了霜姐,若不是救的及时孩子差点就出事了,我不过打了她几十个板子倒还是轻的。”
沈如海一听,见谢氏咬牙切齿不知悔改的模样,以为他仍旧不知内情被她随意一哄就能糊弄过去,拨开谢氏的手,冷哼一声,决绝道,“你不用狡辩,我早听母亲说了,霜姐的事就是个意外,华哥和霜姐玩闹中无意跌进了湖里,正巧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冬云经过看的一清二楚。你倒好!身为主母为人善妒,颠倒黑白私自滥用刑罚,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只怕人早就不在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人命啊?往日里你拈酸吃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闹出这档子事,你实在是让人寒心。”说完竟是闭上眼,不想再看早已跌倒在一旁哭诉的女人。
谢氏慌了,花容失色,心内凉了一片,戚戚然道,“没想到你我二人十多年的夫妻就换来你这样的看待,当初我们也曾经恩爱非常,可自打那兰姨娘进了门,你就越发冷落,要说寒心我才是那个早就心寒了的人。”
沈如海叹了口气,毕竟是少年结发夫妻,也确实是他当年爱重过的人不想失了体面,他无奈撂下一句,“也罢,你我总归夫妻一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只当为了孩子,别再犯今日这样的糊涂。”说完甩甩衣袖义转身走了。
只留下那室内悲痛欲绝的谢氏,颓然倒在地上,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谢氏身边的刘妈妈进来见了不免也黯然神伤,强打起精神搀扶她坐好,又耐心劝道,“太太,您这又是何苦呢?依老奴看,老爷心里还是有您的,不过就是个姨娘,翻了天又能怎么样?咱们别急啊,以后有的是日子抓她的错处,现在要紧的是咱们心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您还有哥儿姐儿要照顾呢。”
谢氏并不回答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刘妈妈心中微微叹气,只怕夫人如今还未从这打击里走出来。二人相对无言,良久,室内一片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