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脉接驳，N97血液开始输入。”
......
“注意维持各大血管完整，开始切割颅骨。”
......
“开始分离视神经。”
......
“结束了，8个小时后进行第一次唤醒。”
楚河看着已经被接入培养腔中的人类大脑，终于松了口气。
在他身旁，是一个脸上戴着面罩的高挑女人——大概比楚河要高半个脑袋，正是蝾螈生物的总负责人雅典娜。
雅典娜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似乎颇为欣赏，“楚河，你也许更应该去城市里做一个外科医师，我觉得以你的技术，绝对能让那些机器人下岗。”
楚河摘下自己的口罩，露出了一张英俊而自信的脸，他今年27岁，是一个相当天才的研究员，当然，他的天才更体现在外科手术上。
“我可不喜欢那些没有一点挑战性的工作，太过无聊的任务只会消磨我的心态，要说工作，我还是喜欢这里。”
楚河姿势标准地脱下手套，没让一点脏污粘在手或者实验服上，他仰头看着雅典娜说道，“何况，你们这里也需要一个我这样的人才，不是吗？”
雅典娜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手术台，那里还摆放着被卸下来的身体残块，楚河已经换上了新的手套和实验服，戴上口罩来到了手术台前，他不仅是一个熟练的外科医生，还是一个善于观察的法医。
当然，他从来没当过法医，因此叫他“尸体鉴定师”也许更加合适，他能从尸体的各种表征来推断出尸体主人之前遭遇了什么，甚至根据情报资料还原当时的场景。
“虽然我也见过不少相似的案例，但今天这位......其生命力之顽强，简直让人惊叹！”
楚河一般不会在工作的时候发表感叹，除非忍不住。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楚河向雅典娜问道。
“根据比对，这个人可能是鬣狗朋克第三犬齿中的阿尔伯特.科林，如果没搞错的话，他是佣兵团那位‘荒漠烈狐’的亲儿子，留着他或许有用。”雅典娜答道。
楚河没再多问，开始用各种仪器工具仔细观察身前的尸体残块。
“之前已经检测出没有毒素含量，右腹部的伤口断裂处有外界物质残留。”
“肩部有爪印，可以推断爪长9cm。”
“断裂的右臂与左腿部伤痕相似，应该是某种小型生物的撕咬痕迹。”
“没找到膀胱和生殖器，现场也没有，大概连着右腿一起被吃了，真是牛逼。”
闭上眼睛思考了十几秒，楚河深呼一口气，对雅典娜说道：“目前可以确认的是，这个倒霉蛋似乎被一大群变异生物给袭击了，只是暂时无法确定袭击者的种类。”
“具体结果，等我化验出来了才能知道。”
......
疯狂的噬咬，撕裂的剧痛，刺耳的尖叫，可怕的咆哮。
蹂躏，流逝，分离，失去。
混沌中，阿尔伯特.科林在梦中醒来。
这里是哪里？
他慢慢回想，他记起自己的车被撞停了，然后便失去了知觉，他记得自己没撞车之前遇到了一群怪物，那些怪物说着什么废物没有存在价值，便分食了他的躯体。
在这之前，他好像漫无目的地开了很久的车，而更久以前，自己在父亲的基地里......
所以，这里是地狱吗？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光明，只有黑暗和死寂，似乎整个地狱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只有一瞬间，光明涌进他的脑海，同时涌来的还有风暴般的巨声和一个蓝色的半透明窗口。
他拥有了听觉和视觉，虽然不能动，但他能看清自己面前的那个人，那是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男孩，笑起来让人感到亲近。
男孩说：“你好，阿尔伯特.科林，现在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下面的问题。”
......
“所以你是说，他是因为跟自己父亲吵架之后悲愤莫名，跑出来散心，被变异生物袭击之后才碰巧来到这儿的？”雅典娜已经脱下了面罩，柔美却又狰狞的脸上满是狐疑。
珀尔修斯点了点头笑道：“是的，虽然听起来有些狗血，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许其中有些我们无法体会到的细节也说不定，毕竟神经信号监视器表示他没有撒谎。”
雅典娜看着手中屏幕，上面是科林的所有回答记录。
“伊夸......”
“没想到荒漠烈狐居然藏在伊夸这种地方，也许是埋伏，也许只是这个家伙思维错乱了，总之还是得调查。”
珀尔修斯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办，扔了还是留给军方处理？”
雅典娜重新戴上了面罩，幽幽说道：“让我来问问他吧。”
培养腔中，科林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眼前那个带着面罩，名叫雅典娜的女人告诉他，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身体，只剩下一个大脑连接着视觉和听觉传输设备，然而即使身处这种状况，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科林集中精力，在那个对话系统中费力地输入，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东西。
“那要看你想怎么办，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死，心中难道没有任何信念支撑？”雅典娜问道。
“我只是个废物，废物不配拥有信念。”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你扔掉处理了？”
“......嗯，你杀了我吧。”
雅典娜被气笑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经历了大难还不死，却没有一点求生欲望，甚至求着别人杀了他，这简直不可理喻！
难道是觉得已经没有了身体，以后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雅典娜灵机一动，对培养腔中的科林说道：“你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未免也太小看我们蝾螈生物实验室了，你相不相信，我能在两小时之内让你得到一具全新的身体？”
科林听到这句话，果然有了情绪波动，他思考了一下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已经把能说的全说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我只是个无用之人。”
“呵，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价值，只看有没有人发现罢了。我知道你失败之后心灰意冷，但是，既然你已经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相当于跟废墟猎人组织决裂，那为何不加入我们，为我们效力呢？”
雅典娜瞟了一眼旁边的神经信号监视器，她知道事情已经开始向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手术室的门外，楚河听到雅典娜的话语，不禁撇嘴道：“大姐头又开启了她的说教模式，不过，她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收小弟呢？”
旁边同样在偷听的珀尔修斯斜眼看向楚河，“你不也是她捡来的小弟吗，你不也是被她说教过来的吗？”
楚河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自己跑过来的，你看，我今天早上不还是被她给嫌弃了，要赶我去城里什么的......”
房间里，科林陷入了沉默，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向自己伸来橄榄枝。
且不说自己曾是个废墟猎人，对方在清楚自己能力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在自己这个无用之人身上下这么大功夫？
他实在是想不通。
但是真的要拒绝这个机会吗？真的要放弃自己，堕入之前那样无边黑暗的地狱吗？
不知想了多久，科林才缓缓输入道：
“我答应，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