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古城里大帅府的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被杨大哭述着他们一家人的悲惨遭遇而变得沉默压抑,这里仿佛是一座积蓄已久的火山一样,正在酝酿着它即将爆发的那一刻。
这时,仍旧泣不成声的杨大补充道:“弟兄们呀,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我的心里有多么的绝望和麻木,我盯着那贼老天骂昏了醒、醒了再骂昏过去,实在是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命,甚至于还巴不得自己也就这样死去得了,那样的话也就可以和亲人一起上路了。”
“结果,我的动静引来了附近的一家子猎户,他们用仅有的半碗碎肉粥救活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我,又帮我把二丫头和小弟小妹就地刨了个坑入土为安了,但到他们那里后我才发现人家也是太穷,根本就没有能力收留我这么一个正能吃的半大小子。”
“咱那时候早就心如死灰也不想拖累人家,就把仅剩的几件破衣服全部留下来之后,夜里孤身一人悄悄的离开了那儿。从那以后,我杨大一个人就开始一个人四处闯荡,直到被一个路过的镖师看中,就那么开始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起了走镖的日子。”
“可大家伙谁不知道,特么的早在鞑子入关前这天下就已经乱得到处都是乌烟瘴气了,哪有咱普通老百姓的活路呀!结果他娘的等鞑子一来才知道,这特么简直就是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一群恶鬼呀,根本就他娘的不把咱当人看!”
“不幸中的万幸,老天开眼让咱们终于等来了大帅,如果不是大帅,不用我说大家伙也知道咱们这些人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吧!”
“所以啊,现在我杨大要大声告诉大帅也告诉大家伙,我杨大从此以后的梦想就是:跟着大帅当兵打天下,让这全天下都成为咱中华帝国的地盘,再他娘的也不用受那些个窝囊气了,弟兄们说对不对呀!”
说到这里大家就都明白了,因为在座的几乎全都是穷苦人出身,所以对于杨大和他们一家人的遭遇是感同身受,对杨大说的话也绝对是完全认可。就是少数几个有不同出身和经历的,像是李卫国陈狗子吴有财等等他们一些人,也没有一个不知道杨大说的绝对都是最真实的肺腑之言。
于是,大厅里压抑的气氛,终于像一个遇到火星的火药桶那样爆发了!
所有人都“轰隆隆”一声站了起来,不由自主赤红着双眼脸上涨的青筋暴起异口同声的嘶吼起来:“跟着大帅当兵打天下!跟着大帅当兵打天下!跟着大帅当兵打天下!大帅万岁!大帅万岁!大帅万岁!”
寂静祥和的夜晚里,大帅中突然间响起来这爆雷般的呐喊声,一下子就传出去老远老远。而与此同时,大帅府以及云中古城正在值守中的所有战士们,听到大帅府中传来这震人心魄的呐喊声后,竟然也不约而同的自发附和起来。
于是无言耸立了数千年之久的云中古城,全城中都回荡起这惊天动地的呐喊:“跟着大帅当兵打天下!跟着大帅当兵打天下!跟着大帅当兵打天下!大帅万岁!大帅万岁!大帅万岁!”
……
大帅府中,关于梦想的话题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在徐平安的引导下,在更加热烈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着。
徐平安之后又点名道姓的分别让那些重要的手下,像杨大刚才那样一一站出来当众讲述了自己之前的遭遇和梦想,最后带动着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轮着讲述了一遍。
例如,第二个被点名站出来的吴有财,就老泪纵横涕泪交加的将自己怎么从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货郎,辛辛苦苦风风雨雨一辈子发展成了一个略有家财的小游商,乱世之中被逼无奈不得不冒险出行,可惜最后却被鞑子无缘无故抓到窑里挖煤的悲惨遭遇。
他的梦想,就是能让他家也培养出来一个金榜题名的真正读书人,改变家族因为世代经商而被人看不起,甚至是被那些贪官污吏随便欺凌的局面。
可现在的他也早就猜到了,已经占据中华半壁江山的鞑子,肯定早就攻占了他的家乡应州,按照鞑子一贯烧杀抢掠的尿性,家乡那繁华兴盛的应州城一定会大难临头的,而他的家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所以吴有财现在的梦想其实和杨大也差不多,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神仙大帅打天下,只要自己能一路跟着大帅把这全天下都变成中华帝国的,那么他这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从龙之臣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三个是李卫国,这家伙之前的遭遇也是非常曲折,子承父业效命军中,却因无钱孝敬上官被赶到边关驻守最为凶险的屯堡。后屯堡被鞑子攻破他领着手下幸存的弟兄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最后却还是被大肆随意抓人的鞑子,给抓心去窑里隐姓埋名挖煤等死!
做为职业军人的他,之前就有平贼扫寇坚守边关的志气,所以也数他现在的梦想最大,那就是跟着大帅鞍前马后一路向前,最后最好能求个封狼居胥马革裹尸也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也不枉此生能遇到神仙大帅的福分!
第四个是陈狗子,这小子之前的遭遇和李卫国是紧紧跟随在一起的,做为从小就被专门培养出来的家生子家丁,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守护好主家甚至是不惜生命代价的那种。
可自从被大帅从那地狱般的煤窑救出来之后,他与李卫国一样,心中唯一的神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大帅了,而他的梦想也变成了和杨大说的那样,跟着大帅当兵打天下,只要是大帅指向的地方,哪怕就是天涯海角上天入地老子也得保证完成任务!
除了他们这些重要的手下,一些表现突出的也荣幸之至的被徐平安点名了,比如在云中府之战中跟着陈狗子立下大功的陶小五和曹平。
陶小五的本名几乎没有几个人能记住,可要是说起陶疯子的鼎鼎大名,那在整个训练营甚至是口泉镇根据地里,都是绝对的公众人物。
本来关于他在煤窑迎击战中知耻而后勇的战绩,以及事后得到徐平安亲口认可并亲自动手给他包扎伤口的事,就已经让他成为很多人眼中因祸得福的幸运儿。
而此次云中府之战中他的表现,事后虽然被徐忠定性为功过相抵,但徐平安听说此事后,还是专门叫来了陶小五,在充分肯定了他勇往直前的精神后,又对他头脑冲动不能冷静服从命令的缺点进行了深入浅出的教育。
最后为了让他从此以后彻底牢记教训并改正错误,还专门给他重新起名叫陶全斌,谆谆教诲他之所以叫这个文武斌,就是希望他从此以后能文武双全可堪大用!
不过让徐平安没想到的是,他给陶小五因功赐名这个事广为人知后,竟让无数人心中生出了别样的念想,比如说名字同样摆不上台面的杨大和陈狗子,等这些人全都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日后立下大功之时,也风风光光的请大帅给赐个响亮的大名!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陶小五,不陶疯子,也不对,应该叫陶全斌,他之前的遭遇也比较特殊,就是附近村里的农户子弟,原本就遭了数次兵灾匪患的家里,等鞑子占领这里开始四处烧杀抢掠乱抓人之时,就彻彻底底的家破人亡孤魂野鬼般的被抓到窑里挖煤去了。
他讲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之后,也让徐平安和大家们都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一和鞑子拼命时动不动就疯疯癫癫的,肯定是在这过程中受到过什么重大刺激才造成的。
陶全斌之前的梦想他没说也没有人问,但他现在的梦想,却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他要一边继续刻苦训练,还要从现在开始一边学习认字读书,誓要成为大帅口中文武双全可堪大用那样的人!
曹平不怎么想当众详细讲述他之前的遭遇,只是简单的告诉大家他的出身和经历与陶全斌几乎差不多,不过幸运的是他家里的老娘和小弟小妹却都还在。
他告诉大家因为自己参军的原因,家人从之前的朝不保夕饥寒交迫,现在也已经过上了比特么地主老财还舒坦的日子,为了大帅也为了他带来的这一切变化,他觉得自己的梦想,就是必须要用生命去保护好大帅和现在的这一切!
……
之后还有很多现场的其他人,也都乘着酒劲一一简短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和梦想,可就是如此,也让这场别开生面的座谈会一直开到了第二天凌晨两三点才匆匆结束。
就这,徐平安觉得要不是因为顾虑到这些亢奋的手下早起还要正常训练和出勤,照这个氛围折腾继续下去的话,估计就是开到第二天晚上也特么没问题!
乱世人不如盛世狗,这些异时空本土之人的遭遇就是不用一一细说,大家也能想像得到其中的悲惨。但经此一夜之后,他们所有人都共同坚定了同一个梦想,那就是跟着大帅当兵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