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生现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小道长不仅救了自己为自己疗伤还愿意大费周章地去帮自己解释,居然只是为了让我引荐他去府中当个杂役?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徐书生不是傻子,他隐约觉得这位道长去府内是要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他看向李夜白,说道:“道长,我不知道你要去府内做什么,但我知道将军府中珍宝无数,惹来了许多人的觊觎,但每一个试图对府内的宝贝下手的人最后下场都极为凄惨,少有全尸,更是会牵连到亲人宗族,道长,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份心思,你救了我,不论目的是什么,徐某都不希望看到道长走上一条断头路。”
李夜白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冷静道:“你放心,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不瞒你说,如今我正在进行红尘历练,想要体会万般人生,借此砥砺道心,所以才会有请你帮我引荐的请求,若你有为难之处,那便算了。”
明明李夜白的话无凭无据,可徐书生就是莫名其妙地深信不疑,他点点头,说道:“如若真是这样,道长救我性命,徐某人没理由不帮,道长放心,我定会为你向夫人引荐的。”
李夜白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那丹药的副作用便悄然过去了,徐书生站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看了眼自己衣襟上的血迹,眼神复杂,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对李夜白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事不宜迟道长如今就与我一同去将军府吧。”
李夜白点点头,起身跟上。
两人一同走出破庙,日渐三竿,暖阳洒在书生和道士身上,微风一吹,扬起万千璀璨。
去往将军府的过程中,徐书生好奇的向李夜白询问红尘历练的事,李夜白答道:
“所谓红尘历练,说来简单,就是亲身去感受红尘间的纷扰,感受爱恨情仇,离别之苦,相思之愁,为生计忙碌的艰辛又或是身为人上人的富贵荣华,以此来扪心自问,自己的道心是否坚定,是否真正做到了少私寡欲,许多修道有成的前辈就曾经在红尘中历练,但更多的,是抵挡不住世俗的诱惑,沉沦红尘,心湖浑浊,只得还俗归家,所以,这法子虽然简单,但过程却最为考验人,因为它直指修道本心。”
徐书生虽然不懂这些修道之事,可是黄老之说也是看过一些的,知道这些道士都崇尚抱朴含真,讲究一个清心寡欲。
其实他对道士之流并不感冒,在徐书生看来,这些个道士看似自由自在无欲无求,可事实却是无处不是拘束,无处不得自在。
连基本的欲望都不要了,那还能叫做人吗?
不过,这些想法徐书生自然不会说出口,他向李夜白询问道:“道长你既然懂的如此之多,敢问你听说过‘文运’吗?”
“文运?这是自然,文运是世间万般气运中的一种,往往代表了一人一地或一国文学的繁荣程度,一地或一国文运的多寡,决定了它们中读书种子的数量,从而影响一国或一地的文坛,而一人的文运多寡决定了此人读书效率灵感之泉的深浅,身兼文运的人往往能够写出传世佳作成为一代文豪,只是这样的人并不多见,皆是万里挑一的宠儿。”
“其中,一地一国的文运可以互补,一国的文运取决于它所囊括的江山大小,也取决于江山内文运的多寡,而个人的文运却是不行,一人所负文运并不能反过来增长他所在的地方的文运,所以常常有某地文运寥寥,其中却有人身负大气运的情况发生。”
“哦。”徐书生似懂非懂,随即自嘲一笑,说道:
“道长,不怕你笑话,我爹从小便与我说我身负文运,会成为大文豪,能够流芳百世,曾经我也的确相信过,那段时间,我过目不忘还能一目十行,作文赋诗一气呵成酣畅淋漓,大伙都说我是神童,我竟也真就这么以为了,如今想来,真是可笑,后来等我年岁渐长,读书求学越发力不从心,我竟然还痴心妄想,以为一次游学便可以弥补回来,结果呢?白白浪费了四年的光阴,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根本没什么文运,也不去奢望那科举,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把日子过好才最重要。”
李夜白眼中灵光一闪。
文运?徐书生身上那淡淡的白光莫不是就是文运?那邪祟觊觎的应当就是这文运了。
李夜白平静地说道:“或许,你爹说的是真的。”
“啊?”
李夜白将自己的猜测以及他身上不断减少的白光还有关于邪祟的事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听完李夜白的讲述,徐书生没有兴奋也没有遗憾,只是哭丧着脸,哀嚎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刚捡回来一条命,现在又马上有可能小命不保,结果又有他娘的劳什子邪祟,这哪是文运啊,根本就是霉运!老天爷,你一道雷把我劈死算了,也好过在这里等死!”
李夜白没料到他会是这反应,饶是他这般定力也有些啼笑皆非,他无奈道:“放心,我已经施了法让你身上的文运不再被那邪祟窃取,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如今要紧之事就是要赶紧将那邪祟找出消灭,才可保住你的性命。”
徐书生还是愁眉苦脸,叹道:“唉,也只能这样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李夜白无言以对,默默前行。
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了将军府的门前。
虽未进入,但在门前便可感受到它的壮观。
门高丈许,近两丈长,以最为上等的黄花梨木所制,门上那两只虎头以及虎口中所衔圆环皆是以纯金浇筑,台阶前立着的那尊麒麟栩栩如生,仰头看天,似是不屑一顾。
大门一侧还有一小门,若无极其尊贵的客人前来,皆是由小门进入。
李夜白淡定地走到那大门前,伸手拿起圆环就要敲。
徐书生大惊失色,赶忙冲上去制止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圆环放下,开口道:
“你不要命了?!”
“为何?”
徐书生没想到这位道长连这都不知道,想来应该是从来没下过山,无奈扶额道:“这是正门,是用来接待贵客的,一旁那是侧门,是用来接待一般客人的,我是杂役,要走杂役专用的门。”
“原来如此,受教了”
李夜白没有一丝尴尬神色,淡淡道。
嘿,没想到长的俊秀,脸皮还挺厚。
徐书生在心中诽谤了一句。
徐书生带着李夜白走进一旁的的巷子,果然有一扇低矮的木门。
徐书生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门内。
一些杂役正在进行日常的清扫,此处是杂役平日里常待的地方,在府内,若是没有吩咐,或手上无事,杂役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平日里无事时他们就会待在这等候管家的吩咐,也要负责这里每日的清扫。
众人看见门被推开,徐书生走了进来,皆是惊呼:“徐书生?!”
一个叫黄觉的杂役看见了徐书生,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徐神童吗?怎么回来了?大家都以为你拿了钱跑路了呢,怎么还敢回来呀?哈哈哈哈哈!”
徐书生没搭理他,“徐神童”是大家给他取的绰号,至于这黄觉,他对徐书生说话一直都阴阳怪气的,徐书生早就习惯了。
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府内的管事走了进了,呵斥道:“吵什么呢?”
管事一眼便看见了众人中的徐书生,对他问道:“徐书生?为何到现在才回来?米盐也没买,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个理由!”
徐书生低着头讪讪地走到管事面前,将他遇到徐客三人然后被李夜白救了的过程告知管事。
听完徐书生的讲述,管事眯起眼,怀疑道:“当真如此?莫不是你找了个江湖骗子来合伙骗我,你如何证明?”
“这……”徐书生为难的看向李夜白。
一旁的杂役们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道士模样的年轻人,只见李夜白越众而出,作了一揖,开口道:“贫道游方至此,见这位徐施主身陷险境,便出手相助,管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徐家村向那徐客求证。”
“是啊是啊,您看我衣服上还有血迹呢,这我没必要骗您吧,对我又没什么好处,您说是不是。”徐书生在一旁附和道。
管事将信将疑,听了徐书生的话后暂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他指了指徐书生的一身狼藉,说道:“我现在去禀告夫人,你赶紧清洗一下,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如何去向夫人请罪?”
听了管事的话,徐书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小命保住了,虽然还是要去向夫人请罪,但听管事的意思,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徐书生转身对李夜白说:“道长,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向夫人引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