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衍名下的这个庄子在城外不远处,马车不多时就到了,而那名少女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叽叽喳喳的与宁涵柏说着话,宁涵柏自诩心理年龄已经是三四十岁的老阿姨了,所以在跟少女讲话的时候,口气也显得很是老成,但在少女看来,就像是一个努力装爱人的小孩子的模样。
“你总是装大人,大人有什么好的啊。”她说着还有些娇羞的看了一眼宁涵柏身后的陆君衍,又问宁涵柏,“我叫苏灵,你呢?”
苏灵,真是个好名字,宁涵柏笑眯眯的想到,“我叫孟秋。”她随口说了一个名字,惹得陆君衍看了她一眼。
苏灵的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充满了灵气,尤其是她浑身散发着的那种活力,让宁涵柏觉得自己都鲜活了起来。
马车在庄子前停下,陆君衍率先出了马车,在马车边上等着宁涵柏下来。
宁涵柏掀开马车的帘子,陆君衍伸手要去扶她,“小公子小心一些。”
宁涵柏扶着马车门自己跳下来,看都不看陆君衍一眼,旁边有下人过来将苏灵的马牵过去,宁涵柏上前一步和苏灵并排走着,把陆君衍远远扔在身后。
苏灵看了看和自己走在一起的宁涵柏,又回头瞄了一眼独自一人走在后面,面上看起来笑的温和实则心中不快的陆君衍,凑到宁涵柏耳边小声问她,“你是不是惹元洲哥哥生气了啊?”
宁涵柏指了指自己,“我?我惹他生气?”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特别惹人生气的人吗?明明她长得这么可爱。
苏灵点点头,“不然元洲哥哥现在怎么会全身散发出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我很不高兴’的气场。”
她说的煞有其事,宁涵柏回头看了陆君衍一眼,她怎么没看出来呢?
“对了,你是哪家的孩子啊,我怎么没在京城里见过你?”苏灵问道,她父亲是大理寺卿,从三品的官职,所以城中许多人家的孩子她都见过,但是这个孩子她还真的没见过。
“我平素不能随便出来,都是待在家里。”宁涵柏故作忧伤,将一个被关在家里的小孩的忧伤表达了出来,然后收获了苏灵同情的眼神一枚。
宁涵柏指了指陆君衍,“是他今天把我骗出来,说这里有好玩的,可是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见到。”
是什么好玩的都没见到,但是庄子两边的田地里种满了庄稼,绿油油的,长势良好,如果庄稼生长的这段时间不会出现什么旱涝的话,来年入秋一定能有个好收成。这样想着,她的心情好了些。
“大人。”远远的迎上来一个人,是何五。
宁涵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收租不应该是在秋后吗,为什么现在就叫何五过来了?”
“皇……公子有所不知,去岁秋后这租子本来应该收完的,但是不知道庄子上占大头的几家出了什么事情,说是有难处,希望租子能拖一拖,然后下面的小户也跟着说要拖一拖,这一来一去就拖了大半年。
后来小人听说那几家大户不知走的什么生意,得了一笔钱财,小人想着这几家手头既然宽裕了些,不若就将去岁的租子收了,哪知这几家硬是嘴硬,说没有,小人没办法,只能将那几人调查了一番。”
几人走到厅堂里,何五叫人上了茶,陆君衍留宁涵柏和苏灵在厅堂中,自己跟着何五去了书房。
陆君衍看着面前查出来的东西,面沉如水,“情况果真如此?”
何五点头,“小人只能查出来这些,但这些罪证足够他们死上一回的了。”
陆君衍沉思片刻,道,“你去前厅把皇上带过来,就说这回的事情与她也有关系。”
宁涵柏进了书房,她先是看了一圈,发现只有陆君衍身边有一把空椅子,便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说吧,找朕有什么事情。”
“皇上可知这盐想来都是朝廷在管理?”陆君衍问道。
宁涵柏点头,古代官府管辖的商业范围,最大的就是盐、铁、酒,酒和铁倒是还好一些,就是这盐,官府把控的尤其严格,若是发现有人私自贩卖盐铁酒,那全家被诛杀都还是轻的。
她忽的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的庄子上有人贩盐?”
她不傻,先是何五说庄子上有人做生意突然发了笔横财,再来陆君衍这般问她,她哪里还猜不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陆君衍这人居然没有借此机会去要挟那几家人,反而跟她说了,要知道,古代贩盐赚得的利润可不小,就是风险有点大。
“皇上真是蕙质兰心。”陆君衍将一沓纸放到了宁涵柏跟前,“何五能力有限,只能查出这些东西来,还请皇上过目。”
宁涵柏看了他一眼,才拿起纸看了起来,越看她面色越凝重。
先是那几家人在去年的时候开始频繁出现在全德楼,后来许是因为在全德楼过于招人注目,这几家人出去的机会就少了许多,再之后,庄子上就多了许多鸽子,用庄子上的人的话来说,就是养来吃和卖的。
要知道,在古代,鸽子大都被训练来传递消息,虽然价格不贵,但也没到一个佃户能随随便便吃的起的地步,所以自己养鸽子来吃倒还有些情有可原,但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为什么去了几趟全德楼回来就开始养鸽子?难道是说因为在全德楼吃到的鸽子味道特别好,所以想要自己养了来解解馋?
这几家人是佃户,再有钱也架不住三天两头的跑全德楼。且那段时间刚好是农忙时期,庄稼人该好好侍弄地里庄稼的时候,一个佃户,不好好种地,偏偏往外跑,这也就导致了秋后他们家的收成不好,自然也就没法交租。
所以所谓的拖租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之后有钱了,就是何五查出来的,这几家人在贩盐。
至于何五这几天去收租而那几家人抵死不承认,怕是害怕贩盐这件事暴露出来,自己性命不保了。
“给朕查,朕倒要看看这些人背后都有谁。”宁涵柏轻轻将纸放下,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