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境下,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的,都只会授对方以把柄。
白晓越隐约知道这一点,是以死咬着唇不开口。
手脚都被钉住动弹不得,她以一种极度可怜的姿势蜷缩着,犹如被猎人的捕兽夹缠住的猎物。
她有金丝软甲相护,却抵不了疼,且四枚碎魂钉恰好打在她的手脚指甲上,折磨得她一身一身的冒冷汗。
“娘娘,恕暮云无知,听闻表哥前日身受重伤,甚至都被逼的显出真身,难道,竟和这只狐狸有关。”暮云仙子的嗓音轻轻柔柔的,此时带了几分颤栗,面对着天后时,嘴角的那抹似笑非笑化作一腔关切和柔情。
天后重重叹了口气,望着白晓越的眼里又多了几许愤恨:“岂止这些,这女人,简直就是天煞祸害,只要她存在一天,本宫就无法安睡一日。”
暮云虽乐于见到天后讨厌这只狐狸,可听她说出如此重话,心下仍止不住怀疑,天后此番所为,是否另有隐情。
不过一只下界灵狐,怎能撼动九重天上的战神殿下,甚至令六界身份最尊贵的天后娘娘都无法安眠,岂不是荒谬?
“鬼烈。”天后自唇边轻轻呼出一个名字,暮云甚至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自天花板上倏然飘下一团黑色的烟雾。
暮云的本体是一朵祥云,辖世间所有的云雾,但她也从未见过有这样一种烟雾,超脱于她管辖之外。
有形又仿佛无处不在,无形却又能够触摸。
烟雾逐渐凝聚,那竟是一个人的身体!
“烟雾人”双膝跪地,朝天后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毕恭毕敬的道:“但凭娘娘吩咐。”
“鬼烈听令,我要你对她下蛊,让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听我的左右。”天后的声音冰冷无情,目光落在白晓越头上,仿佛那已是一具没有魂魄的空壳。
“是。”烟雾汇聚成的形体立即又溃散,一丝丝一缕缕的缠绕上白晓越的每一寸皮肤,包括她的头发。
暮云看得有些呆了,心里对天后的手段又惊又怕,同时又放下心来,这只狐狸,终究是和二殿下没有缘分。
“不要,这是什么啊,走开——”白晓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耳朵,眼睛和鼻孔里钻了进去,身体止不住一阵阵的颤栗。
一种极度扭曲的感觉自脚底而生,充满她全身血液,她想动一动,想大叫,可是全身似乎都已不再受控制。
门厅外突然传来天兵的通传:“二殿下到——”
白晓越听到这声音,就感到精神为之一震。
内心的恐惧感也渐渐消散,挣扎着运转全身真气,想要把侵入者赶出体内。
然后,有一道紫光照到她身上,这光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的阴损污秽,令她的心都暖了起来。
那种扭曲的感觉终于散去,她脱力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战神妄染大步走上前来,径自在天后面前跪下,大声道:“不知孩儿座下白狐所犯何错,要让母亲亲自教导。”
黑烟重又聚拢成人形,跪在离战神三尺远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暮云看得呆了,一面懊恼二殿下突然出现打断方才的事,一面又止不住骄傲,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战神殿下,这样的男子,才配让她倾心。
妄染刚刚收押过后卿,浑身还带着寒潭深重的杀伐之气。
紫袍翻飞,右手持青霜剑,黑发如瀑无风自动,屹立在那里,便有十足的王者风范。
“她令你丧失神志,耗损修为,此为一错!”天后见被打断,气急攻心,一只手指着白晓越骂:“你为了她直闯瑶台,责问母亲,此为二错。”
“你乃天界战神,肩上扛的是六界安危,将来是要继承天界大统,如今竟与一低等灵狐在一起,枉负了六界生灵,此为三错!”
“即便如此,那也是儿子的错,母亲要罚,也该罚儿子!”妄染虽未朝白晓越看一眼,却也知道,她此时定是痛极,怕极了。
御华说她被天后派人带走,他便知道,母后的想法只怕和师尊如出一辙,想是要除她以保全自己。
他看了眼暮云,猜测她还并不知晓窥天镜中的事,便试探着对天后道:“区区一只狐狸撼不动六界,流言蜚语却会令魔族乘虚而入。儿子有信心,定能顺利度过此劫,请母后相信儿子,断不要逆天而行。”
天后内心一震,虽不知战神怎会知晓窥天镜中的秘密,但却很快冷静了下来。
毕竟是自己生的,战神的秉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从小便是一根筋,认定的是非黑白,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想法。
既然战神已经知晓了,对那女子只怕更加放不开,此时贸然除去,难保不会如预言中一般令他生出心魔。
这件事,还需徐徐图之。
“我可以饶她一命,可你也要答应母亲一件事。”天后的目光如炬,和二殿下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妄染微微蹙眉,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白晓越。
这只狐狸恐是疼得紧了,竟一动一动趴在那里,且身下还有一摊血迹——
接着,他便看到了白晓越手脚上的碎魂钉,不觉心头一紧。
“你也不必心疼,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再对她用刑。”天后右手指微动,收回碎魂钉,语声冷酷:“只是,我要把她留在瑶台,亲自教导。”
“不可——”不料战神殿一口拒绝,想也不想的回道:“她本是山野间一只白狐,天资愚钝,入不得母后的瑶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