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阿染不能明白我的苦心,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妖女祸害他。”北海神君仿佛已打定了主意,抬起右手,以泉水凝成寒冰剑,直接往她胸口刺去。
剑尖接触身体的一瞬,便被冰丝软甲反弹回来,同时,一股陌生的力量自她胸腔腾起。
白晓越并没有机会反抗,可这股力量已通过寒冰剑传达到御华的指尖,让他浑身都一阵颤栗——
虽有阿染的神力相护,可是看样子,这丫头还不懂得如何使用。
方才的反弹,使得很小的一部分力量挥发在空气里,他未曾留意到的是,身侧原本五官缺失狰狞的阿芙,伤口竟缓慢的开始复原。
白晓越心想,对方明知自己穿了冰丝软甲,那一剑还是冲着胸口刺,实在有些不寻常。
且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祸害,她也实在不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她回过神,御华已换了兵器,寒冰剑被丢到一边,换成一把通体幽蓝,冰晶似雪的大刀。
“冰丝软甲虽为世间罕有的神器,却有一样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只能护住你的元神,我若此时一刀砍下你的头,你即便得救,也得再找一具躯壳安置。”
“没了这张狐媚子脸,看阿染还能喜欢你到几时。”御华直立起身,一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士模样。
白晓越岂是个怕死的,只是,还不愿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罢了。
过去在青丘,她没有一天不逃命的,现在她脑中也只有一个念头,逃——
“殿下,救命!”白晓越目光穿过御华,看向他后方。
北海水君迟疑的一瞬,她已化出真身往前奋力一跃,尾椎一阵尖锐的疼痛,她自后方被人扯住了尾巴,可恶至极——
三百年的小狐狸兽性未脱,此时露出尖锐的獠牙,双目中发出赤红色的光,仿佛已预备和对方拼上一场。
御华不由大笑了起来,扯着她的尾巴,将白晓越一步步往回脱,一面讥嘲:“逃,你能逃到哪里去,这下面就是寒潭,你难道指望跳下去后,你的殿下能接住你吗。”
脚下是肃杀的风,带着漫天罡气,刮得她脸颊生痛。
在这无底寒潭之上,就是令六界妖魔闻风丧胆的斩月台。
御华一只手提溜着尾巴,一只手拿刀在她雪白又毛绒的脖子上比划。
冰冷的触感让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死期将至,整个世界颠倒着映在她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灰色。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仙君何必在此处开杀戒。”
御华收了刀,心下纳罕,暮云仙君,王母的嫡亲侄女儿,她此时来这里做什么。
不论怎样,对于像这样温柔又美丽的女仙,男人总是少有抵抗力的。
“这狐狸调皮得紧,我方才只是小小教训它一下。”御华收敛了杀气,对云海仙君点了点头。
暮云回了一礼,目光再次落在白晓越身上,也不再耽搁时间,直言道:“王母有令,命我带青丘白晓越回天宫受审。”
御华一怔,默然松手。
暮云仙君便顺手接过了白狐,微微笑道:“小东西还挺沉,久听闻表哥在苏摇山养了只狐狸玩儿,经我这一掂量,想来没少在吃上面下功夫”
白晓越被女仙的双手环抱着,稍微有些不自在,但想到终于逃离北海那厮的魔障,也就忍了。
御华摸了摸鼻子,亦跟着调笑道:“谁说不是呢,这只狐狸,他可宝贝得紧。”
“狐狸既在此,表哥呢,我要带走他的宠物,还是要跟他说一声为好。”暮云脸上依然带着柔柔笑意,一身淡紫色云裳,如流云般令人神往。
天界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暮云仙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阿染下寒潭收押魔星后卿,至少还有半个时辰才能折返。”
暮云面色微变,对御华微微屈膝行礼告辞道:“娘娘等不得,我先带走了,改日再去跟表哥谢罪。”
待暮云离开,御华顿了一顿,亦御剑下寒潭而去。
天宫瑶台,王母娘娘端坐于上首,右边站着方才的暮云仙子。
白晓越化出人身,正跪在正中央瑟瑟发抖。
王母以四根碎魂钉分别钉住她的手脚,白晓越整个人动弹不得,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望向前方。
“你以妖狐之躯,却身负不该属于你的神力,可知有罪。”王母的声音尖刻,带了几分怨毒。
无论哪个女人,在得知自己的儿子被狐媚子勾引得连魂都掉了时,兴许都会变成她这副样子。
平常的雍容华贵不见,此时的众仙之首,天宫瑶台的主人,只是一个爱子之深的母亲罢了。
何况,她曾经从窥天镜中见过这只狐狸精,天尊许诺会去除掉她,可是现在却又让她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且身负战神的本源之力。
任何会对自己儿子产生不利的女人,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而站在她身边的暮云仙子,也不再是之前温柔得体的模样,她挺拔的身姿如玉,目光深深看着白晓越,嘴角始终一抹似笑非笑。
地板是白玉琉璃铺成,白晓越跪着的一片已有血蔓延开来,她只感到钻心的疼,但这种痛楚又不足以让她立时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