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凉风从床上坐起来,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艰难的走出房间,一出门,恰巧与怜迎头撞上。
“你是谁?”凉风敌对的瞪着眼前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孩子,凭他的直觉,这孩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蓝忧走过来温柔的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大家都很担心你。”蓝忧又把怜介绍给凉风,“对了,他叫怜,是我们的新成员,生命法则是变与常。”
凉风不爽的说:“你们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
蓝忧愣了一下,苦笑:“你还好吧?为什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凉风的头很痛,他忿忿的走进洗手间,用很热的水冲凉,烫的他就要皮开肉绽,他却失去了知觉。鸿净……鸿净……小泪是这样亲切的呼唤的吧,那么爱恋那么怜惜的神情。
他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众人齐坐在客厅,目光集中在凉风身上。
“这么久才出来,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晴空吐出烟圈,一副讨打的贱人相。
凉风厌恶的随便拣了个位置坐下,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冷酷:“从今天开始,我的生命法则由分享更改为火凤凰。”凉风十指相扣放在胸前,口气冷得让人牙齿打颤,“此外,我也要制定一些规则。”
晴空愣住了,他隐隐的不安,这样冷酷,目空一切的凉风与他原本认识的那个开朗豁达的人差太多太多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小泪对于凉风的改变,并没有放在心上,口气永远是那么冷:“同意。”
“第一条猎人组织成员必须终身为猎人组织战斗。第二条如有脱离猎人组织的想法,或已开始行动,杀无赦。第三条以找到生命之石为重,必要时可牺牲其他伙伴。第四条,贪生怕死,投靠他人者,杀。第五条不服从安排擅自行动者,杀。第六条……诸如此类凉风一口气说了二十几条。
怜仔细打量着凉风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感到从凉风身体中散发出一种极强的暴虐之气,这股力量似乎要撕碎所有人。庄严的金发随意的垂在耳边,与耳钻遥相辉映着,加上碧色的冰冷的眼眸,以及那种杀人于无形的目光……怜惊愕了。
凉风阴着一张帅脸:“可人送吃的到我房间,麻烦你了。”
“好……好的。”可人忐忑的答应着向厨房走去。
大家各自散了,只有小泪一个人坐在原处发呆,是一种没有表情的表情。突然小泪的光之流开始闪烁,照得她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惨淡,纤纤玉指将光之流,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过猛而声声作响。
与此同时,闲雅的火之流也闪着光。
凉风重重的关上房门,顿觉身心具惫,他仰面呈大字躺在床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他的脑中回旋着小泪的脸,每一张都那么冷,冷的让人心寒。
你满意了吧?凉风凹陷的眼窝湿润了。
几天后,晴空、凉风和他们的经纪人可人远赴日本去拍新歌MV。走的时候只有晴空依旧笑容清冽而凉风却心如死灰。
“破碎的玻璃风铃放纵着你爱的残酷流血的刀痕刻在脸上……你柔美的笑容是破碎的希望我想粘好它却没有胶水……没有哪个男人堪与你匹配你破碎的心里有你破碎的美……”去日本的路上,凉风坐在机舱内,轻声唱着《破碎》。
入冬了日本很冷,三个人住在离实景拍摄地很近的宾馆中。实景将在宾馆后的山上拍,此时山上的树都光秃秃的,叶子落了一地,残风卷起,看起来很荒凉。
入夜,晴空和凉风摸黑静伫在窗前(他俩住一个房间呦)晴空给凉风点燃根烟,让烟圈儿暧昧的飘在空中。
晴空望望夜空中闪亮的星星:“你还好吧?”
烟雾那边是凉风流离的眼与荒凉的姿势:“少无聊了。”凉风闷闷的说,“再说无聊的话我就杀了你。”
晴空当没听见,突然举起手重重的打了凉风的后脑,空气在一瞬间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两人表情严肃得像是决斗场中挥剑互指的战士,你死我活。二者存一。
“你干什么?”凉风的眼影刀在一阵刀影闪动后,架在晴空脖子上。
晴空也不示弱,一道刺眼的红光过后,晴空的风之痕刀把眼影刀挑向空中,银影刀在空中快速翻滚着,刀影旋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将房间照亮。凉风伸手接住快速转身银影刀的刀柄飞向晴空,凉风的姿势很美,优雅的旋转像清风拂面。晴空用手中的风之痕刀刀身一挡,身体因冲击力而后退几步,眼影刀飞回凉风的刀鞘里。
“不错嘛小子,那就让我们好好来玩玩。”晴空带着玩味的笑,抽出隐隐透着杀气的风之痕。
就这样,两个英俊的叛逆少年,在皎洁的月光下尽情的挥舞着刀,一道道红或白的完美弧线交错着,这一刻,仿佛满天星辰落尽。不知过了几百招,两人各站一边,用刀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喘着粗气,虽已体力透支到无法正常站立,但目光仍有不服输的倔强。
晴空额头有汗滚下,他坏笑着:“这么迷惘的样子,难怪你眉间皱成一团。”
凉风的眉头又拧的很紧,口气不爽:“哼,我只是为猎人组织悲哀,什么正义的组织。这种被人认定充满血腥味的争议组织任谁都觉得恶心,一直被利益所驱使着。这些年来,我们到底杀了多少人恐怕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夺走一条人命是如此轻易的事,还讲什么信仰,我们的目的不就是踏着尸体去抢夺被鲜血染红的生命之石吗?”
晴空点燃之烟猛吸一口,指尖有他惯常的表情:“有的时候人生就如烟一样,燃烧殆尽之后很快就化成了灰,人活在世上难免沾染血腥,但如果因此而厌恶自己,那么没人能救得了你。”晴空把风之痕刀随意的扛在肩上,笑得不羁,“我困了,去睡喽。”
凉风呆呆地望着晴空洒脱的背影,然后唇角微翘,自言自语:“那个家伙……真是个老好人。”
晴空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眼神突然变得异常认真,语气没有丝毫犹豫:“我喜欢小泪。”月亮被云遮住,黑暗中只见晴空血红的眼眸闪着光,贪婪可怕的像地狱归来的恶鬼。
凉风握着银影刀的手抖了一下,他多少有点意外,但很快镇定下来:“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两年前吧,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但是我不会抢伙伴的未婚妻。”晴空说完话就走,微风扬起他敞开的衬衫,吹得他像个战后的英雄。
凉风捏紧眼影刀,他咬紧了牙:“我会和她解除婚约。”在晴空不解的目光中,凉风又说,“上天没有给我们足够的缘分,所以我决定放开她,让她自己去寻找幸福。”
晴空爽朗一笑,笑容中却沾染了些许无奈:“走!兄弟陪你喝酒去!”云散月明,明亮的月光下晴空拍着凉风的肩膀。
同一片月光下小泪的素臂倚着窗台,表情木然。忽然一道比月光还闪耀的刀光闪过,抬眼寻去,只见一个长发飘扬眼神妖媚邪气的美男子站在楼下,他眼光和着月光直直的望着小泪飞扬的粉色发丝在黑暗变幻莫测中划出柔美弧线。小泪和他静静的对视者,四周静得可怕,只觉得眼前的空气一阵波动,像海洋,不管海底如何波涛汹涌,海面依旧风平浪静。小泪倒吸口凉气从阳台一跃而下,在半空中翻一个跟斗,然后双脚轻轻落地,动作招式美丽,晚风扬起她寂寞的脸,寂寞的脸上似乎挂着霜。
她走到闲雅面前郑重的说:“有事吗?”
闲雅右耳上的火之流晃荡着,闪着刺眼的光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哥的?”
“认识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小泪嘲弄的说,心里却有了隐隐的痛。
刀光一闪,一道优美的弧线滑向小泪,流星刀出鞘三分,刀锋底在小泪白皙的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刀却在颤抖,能听见刀在鞘中与刀鞘碰撞的声音。
“说,你到底知道什么?”闲雅粉红色长发反射着冷冷的月光。
小泪不由得眯起眼睛,小泪一扬唇角冷哼一声:“与其在这逼问我,不如多下点功夫去找。”
闲雅刀回鞘中,却仍难掩杀气:“我不管你和我哥有什么关系,生命之石是我哥的,谁都别想抢。”
蓝忧经过窗户,无意中看见了刚才那一幕,来不及多想,身体猛的从窗户跳出。蓝忧从半空中降下一脚踢向闲雅胸口,闲雅反应及时用刀身一挡,还是被迫倒退几步。别看蓝忧一副柔弱的样子,他可是个力气极大的人,他这一脚着实让闲雅呕了一口血。闲雅眼睛瞪得很大,眼中充满杀意,他用手抹抹嘴角的血,一刀劈向蓝忧,想要将蓝忧劈成两段。一向温顺的蓝忧第一次那么想打架,他向左一闪躲过这一刀,刀深深插入地面,起刀尘土飞扬。
“住手。”小泪张开双臂挡在蓝忧面前,眼中有怒火在燃烧,“闲雅你闹够了没有?”
一时间空气中有腥腥的味道,像血的味道。一阵冷风袭来,风吹起小泪长长的刘海儿,露出她深邃的双眼。蓝忧的眼是一贯的哀伤,水一样的眼眸在清冷的月光下波动着。
小……泪……小泪,你是要保护我吗。
“你爱我哥吗?”良久闲雅放出这么一句话,却压的蓝忧喘不过气来。
小泪眼中有水一样的东西在流动。爱,比谁都爱。每天每天,我只想在我们的家里等他回来,口中说着你回来了,你辛苦了。这样温暖的话,然后看着他大口大口吃我做的饭菜,夸我的厨艺进步或鼓励我继续努力。我会将他的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整齐的扔在阳台上。可是……这些梦想在还未付出行动之前就已破灭。爱他,我的爱太辛苦了。
闲雅死盯住小泪,见她没有回答,于是一转身便消失在黑暗中。月亮变得更加苍白,照在人身上很冷,月光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看上去分外凄凉。月光下小泪的悲伤倒映在蓝忧身上,小泪往回走。
“很晚了。”
蓝忧抬起眼望着着小泪消瘦的背影,他全身都在抖,有一股深红的血从他嘴角流下,格外惹眼,如潮水般涌来的是一种被遗弃的绝望。
原来我还是一个旁观者,纵然同样经历着你们的痛苦经历,却永远走不到经历中,亦如永远被你们当做可有可无的观者。
房间里怜借着月光看见了事情的经过,他幽幽的叹息:“猎人组织到底是通往天堂的门,还是直达地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