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陷入僵持,显然方柔婧不打算就这么作罢,而方柔璇还在一旁哭哭啼啼,吵的脑仁疼。
“还没有我父皇宫里的一半精彩,无趣,无趣极了。”萧筱打了个哈欠,已经是兴致索然。
“可知为什么会打起来?”萧珀问。
萧筱和裴昭摇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两人不对盘就是了。
萧筱拉过裴昭的轮椅,正准备走,就瞧见方姨母风风火火过来了。
看到满地狼藉和两个狼狈的大家闺秀,方姨母怒火中烧,眼神里的那一团火恨不得把方柔婧烧得灰都不剩。
在方姨母那吃人的目光中,方才那个不可一世舌战群雄的方家三小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垮着个脸,仪容不整的小姑娘。
方姨母叫上两个彪悍的仆妇,将方柔璇和方柔婧像拎小鸡一样拎出了院子,方姨母走之前发现了站在角落的方敏之,她没有说话,裴昭却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
闹成这样众人也没心思再多留,皇后早早就带着萧筱和萧珀回了宫,送走皇后之后,裴国公一家也驱车离去。
裴昭从裴夫人口中知道,方柔婧和方柔璇被罚跪祠堂,方家舅舅也不曾来劝,看来是要跪一个晚上了。
这时裴昭却想到,如果是她和方柔婧打起来了,她的这腿是跪不了的,估计只能在祠堂躺一个晚上了,想想突然觉得做个瘸子也挺好的。
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厮声音隔着车帘传了进来:“公爷、夫人,门外站了三个人。”
裴国公眉头拧紧,站在门外的人定然是国公府不欢迎的人,很不耐烦挥了挥手:“去将人打发了!”
裴昭倒是有些好奇,掀开帘子去看。
日渐西沉,国公府大门外两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洒下一片阴影,晚风轻拂,四人衣袂翻飞。裴昭看不清楚人的长相,但从身高和打扮上来说,应该是三男一女。
阿田站在马车边,见那四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眼睛很敏锐,发现其中两人身上带着长剑,不由得将手中的剑握紧,像一只猎鹰一样警惕地看着来人。
小厮又匆匆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来人清瘦挺拔,墨发高束,束发的纯白锦缎在风中轻摆,月牙白的锦袍衬得他肤如琼玉,洁净的脸庞上缀着一双如清泉般清澈明亮的眸子,美如冠玉却又透着几分清冷,仿佛天空上刚刚升起的朗月。
他慢慢走近,与裴昭视线一撞,裴昭愣神之际,见他朝自己微微点头,算是在打招呼。
清风吹过,裴昭闻到一股清幽的草药香。
阿田见来人一手空空,另一手拿了一封信,这才将手中的剑缓缓放下,又转过头去盯着不远处的另外三人。
裴国公听到小厮回来的脚步声,就听到小厮在外回禀:“公爷,这位公子是宋二公子介绍的神医……”
裴国公冷哼一声,脸顷刻黑了下去:“你是做什么吃的,什么阿猫阿狗也往我和夫人面前带?”
裴夫人握着裴昭的手微微用力,裴昭叹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的那三人,知道宋二公子就在面前,恐怕是要错过了。
再看那清冷公子,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成了神医,果然是宋二公子结交的好友。
清冷公子将手中书信递给小厮,小厮惶恐不敢接。
“鄙人不才,只是手中拿了贵公子裴中郎的手信,还望国公爷一阅。”
这公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还有几分疲惫。
听到裴中郎这几个字,裴国公瞳孔一缩,镇定了之后才道:“拿进来。”
小厮这才从他手中接过书信,小心地递到马车内。
裴夫人很是紧张地凑过去,双眼紧紧盯着慢慢展开的信纸:“真是晖儿写的信?”
当二人看到里面熟悉的字体时,这才确认这字是裴晖写的。
裴夫人的视线从信纸上很是不舍地移开,对着帘外颔首:“南宫先生既然是晖儿引荐的,那便带他进去吧。”
裴管家早已候在大门外,小厮过去跟他耳语一番,他虽面露讶色,但很快恢复常态,将四人请进了国公府。
裴昭和阿田偷偷缩在屋外,想听一听屋内的动静。
裴昭是因为宋二公子和那俊朗的神医,而阿田是听到了裴晖这两个字。
屋内低语了一阵子,裴昭觉得听不太清楚,把耳朵使劲往门缝里凑。
“昭儿,进来!”
这下听清楚了……
阿田推着裴昭进去的时候,看见宋定川和神医坐在两边,神医身后还立了一男一女,只是此时他们手中的剑已经不见,想必是被裴管家收走了。
裴昭到了裴夫人身边,想给宋定川使眼色,可宋定川却一眼都没往她这边看。
裴昭很是气馁,不过裴夫人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
“这是小女,”裴夫人将手覆在裴昭手背上,“虽然不知南宫先生和晖儿是如何相识,晖儿难得夸赞别人,想必南宫先生定是有过人之处。”
裴国公虽是在自顾饮茶,余光却一直在打量这个南宫先生,显然对来人还不是完全放下心。
“不敢,乡野之人,只会一些医术,国公夫人谬赞。”南宫先生很是客气。
“先生自谦,不知先生大名?”裴夫人继续问。
“南宫旻。”
久未开口的裴国公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睛里带着几分审视:“南宫这姓在西燕未曾听闻过,不过我们西燕的北边有个鄱罗国,那边就有南宫一姓。”
南宫旻依旧神色淡然,笑着答道:“在下祖上是鄱罗国人,只是到了父辈那一代,基本上在青州一带定居了。”
“青州确实与鄱罗国相邻,”裴国公眉头一挑,“只是不知南宫先生同我儿是如何相识的?”
裴国公的话语明显是不信任,可南宫旻也不恼,嘴角扔挂着淡淡笑意:“与裴中郎是去年相识,那时……他受了箭伤,箭上有毒,那一带的大夫都被请了过去,在下也是其中之一。”
他话语平淡,就像在讲述着不起眼的小事。
可落在别人耳里,确实抓心般难受。
“箭伤?”裴夫人身子一软,裴昭感觉到她手心不断在出汗,身子也在轻微地发抖,“可……可是很严重?”
阿田牙关紧咬,一双眼睛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看穿。
南宫旻点头:“命悬一线。”
裴夫人差点两眼一黑,裴国公也是眉头紧皱。
裴昭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个神医太实在了,问什么说什么,一点儿也不会玩委婉一些。
不过裴昭倒是有了兴趣。
“先生是如何治好的呢?”裴昭带着好奇问道。
“毒名‘浮华醉’,”南宫旻朝她看了一眼,“中毒之人会陷入昏睡,不断梦到最想见到的人,若七日毒不解,便会在梦中死去。”
浮华醉?这毒药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此毒不难解,只需找出制毒的七味毒草,再将毒血放空,便可痊愈。”估计是裴夫人和裴国公的脸色太过于难看,他终于良心发现,补充了一句,“裴中郎已经痊愈,国公和夫人大可放心。”
纵然是他这么说,裴夫人还是没有放下心,她喃喃道:“这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是一句也没有向我们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