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万境皆空。回首往事，物是人非。
“退下。”燕小将军将涌入进来的兵士呵斥出去。空空荡荡的山洞只剩下三个人，彼此无言以对。只有从山间洞穴不停歇流动的山泉，才让人意识到这原来并不是静止画面。
梨花带雨，黛眉紧蹙。芷儿的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心中百味杂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此时的芷儿心中一团乱麻，她还不能从这一突发状况中缓过来，只是静静地凝视这那个自己心中日思夜想的人儿。
燕小将军只是缓缓地将飘落在地上的黑纱面罩捡起，重新罩在脸上，漆黑的眸子牢牢地盯着远处一块形状怪异的突出来的石头，不置一言。
慕容羽从刚才险些窒息的险境中才缓过劲来，眼前这位年少将军，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度过了几年的童年生活，曾经的他们是那样的无话不谈，是多么的快乐相伴。但是现在，他再次归来，却早就不是过去他印象中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男孩了。
洞穴因为空旷潮湿，空气中的水汽一碰到洞穴顶部的岩石时，就变成了小水珠，粘附在上面，堆积的多了，岩石再也粘附不住时，水滴便直直地跌落下来，与地面的青石激荡出清脆的响声。
洞穴中蝙蝠一个接一个从石壁的缝隙中飞将出来，它们开始在夜晚出去觅食，夜晚是它们的主场，凭借敏锐的感觉，它们无疑成为夜晚空中昆虫界的霸主。这些习性怪异的小东西有时低空飞行，从慕容羽三人的头顶身旁掠过。
芷儿用衣衫青袖擦拭掉泪珠，哽咽道：“琰哥哥，真的是你吗？”
燕小将军点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琰哥哥，龙城被毁，你参与了吗？”
依旧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琰哥哥，当初我们那么要好，你还说，你喜欢龙城，你希望永远待在龙城，可是现在，你······。”
芷儿声音开始沙哑起来：“琰哥哥，你告诉芷儿吧，你这个样子，芷儿真的快不认识你了！”
燕小将军不再沉默，缓缓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一般，仿佛要将面前的猎物撕个粉碎。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都告诉你。”声音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决绝。
“我为什么在南燕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数年；我为什么中途不告而别；我为什么从来不向你们谈及我的国家、我的家乡、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我为什么总是郁郁烦闷，整天忧心重重？这些原因你不知道吗？”
“芷儿真的不知道，自从琰哥哥你消失后，芷儿问过父王好多次，但父王一直都没告诉我，我下次一定向父王问个清清楚楚。芷儿不会让琰哥哥平白受这么多的委屈的！”芷儿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为他所受的那么多的苦感到深深的自责。如果她当时多关心留意一下琰哥哥，琰哥哥就不会不告而辞了；如果她当时多和琰哥哥谈心，琰哥哥就不会再南燕这个相对于他而言的异乡这么不适应，白白受这么多委屈。
“恐怕你没有问你父王的机会了。”这句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芷儿一下子怔住了，心里好多话都那么想说，可是就在这一刻都塞在嘴边，舌头仿佛打了个结，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把他怎么样了？”慕容羽急切愤怒地问道。
“他已成为我剑下亡魂了，只恨我杀他的时候他已经身负重伤，竟然连一柄剑都提不起来。这样杀了他，真的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平等的对弈，这样手刃仇敌才快意恣肆。哈哈哈哈。”一连串的苦笑让人无奈悲怆。
“你忘恩负义，我父王视你如己出，你却干出此等禽兽行径，今日我要为父王报仇，还我父王命来！”慕容羽怒气冲冲地攻过去，准备与他同归于尽。
面对急切想为父王报仇的慕容羽，燕小将军嘴角露出一丝无奈，一记重拳击出，正中慕容羽脸颊，顿时脸颊留下红彤彤的痕迹，慕容羽嘴角流出鲜血，几颗混杂着血迹的牙齿也跌落在地。但慕容羽依旧不死心，依旧贴身上去，却被燕小将军反握紧双手，用剑鞘重重一击，紧跟着一记重脚，慕容羽吃痛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嘴角噙满鲜血，脸颊深凹，神色恍惚，满脸失落，怎奈一介书生，怎能抵过饕鬄武夫。空有一腔热血，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痛哉、悲哉、狠哉！
“王兄，你别这样了！”芷儿哽咽着喊道。
芷儿跑过去，为王兄心疼地擦拭着嘴角的血迹，轻轻地抚摸着王兄的火辣辣的脸颊，眼泪不住地落个不停。
“琰哥哥，你放过王兄吧！”芷儿面朝着燕小将军跪下恳求道。
“把那件东西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们。”
“休想，父王毕生的秘密，我是决不会拱手让你的，尤其是你。”慕容羽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燕小将军毅然决然转身离开，消失在洞口的转角。
芷儿泪眼婆娑，目不转睛地望着心中一直挂念的人慢慢地淡出自己的视野，心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他已经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琰哥哥了，他变了，变得让芷儿感觉好陌生、好生疏。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芷儿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泪如雨下，失声痛哭起来。
慕容羽也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芷儿。
洞口亮起一片火光，一帮披甲戴盔的虎狼贪婪兵士大步朝着慕容羽、芷儿走来。狰狞的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可怖异常。慕容羽紧紧地挡在芷儿身前，坦然面对着最后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