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内的方眠,结束沐浴,上好药就穿着月白的单衣,长发随意的松散在背后。她靠在床上,心里的想法开始翻腾。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倒在床上。
谢之炎,你要是不和方灵有纠葛就好了。
方眠在松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
她想的很多,第一次见到谢之炎时,他桀骜的眉眼;被谢之炎抵上脖间的尖刀的战栗;后来谢之炎坐在床前似笑非笑的神情……
还有,还有……
他向那个小男孩伸出手的那一刹那。
他在她绝望的时候飞身挑断她身上的绳索的瞬间。
他点住她的穴位,开心地笑起来的时候。
就像一只不合时宜又恰中靶心的箭矢。
击中了哪里?
方眠又是无奈地吹起额前的发丝。
“还能击中了哪里?”
方眠喃喃地垂下眼,拉好被子准备睡觉。
算了,她是一定要逃跑的,即使有好感又如何?
“怪你长得太好看了。”
方眠不愿多想,赶紧闷头就睡,她安抚完哭的不像话的芙柳已经很累了。
后天还要回门,一堆剧情陷阱还等着她躲避。
深夜的另一边。
谢之炎也坐在房内。
他一手握着今天所带着的长剑,一手拿着一块白帕细细地擦拭着。
洁白的帕子染上鲜血的颜色,红的显眼。
谢之炎擦了一会就停下来。
他也垂眉想着今天的事情。不说话的脸隐没在半深的夜里,只桌上一盏孤零零的油灯跳跃着燃烧。
方眠你要不是方家的人该多好?
谢之炎更是拧着浓墨一般的眉。
他脑海里闪过方眠刚开始见他就哭哭啼啼的脸,后来大胆的心声,再后来就是跌跌撞撞扑向他怀里的画面……
忽然又闪过方眠在飞跃起的马背上,惊吓的样子。
对,她还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就像是被人依靠一样。
谢之炎其实那个时候低头瞥见了她因为睁大眼睛的睫毛,还有她飘飞的红色衫裙。
一切都在马匹落在地上的时候,转瞬即逝。
谢之炎把擦得铮亮的剑收回鞘中。
他吹灭桌上的灯。
好像也吹灭了心中什么似的,躺在床上闭眼。
他也累了,他想过后天的回门,想过江之未的事情,想过合霸刀和小飞鸟,想过八月如何去军营……
却独独没想到,会想方眠的事情想了这么许多。
谢之炎不找痕迹地叹了口气。
明明白日里,他还在信誓旦旦一样,对于方眠不过是做戏,再尽职也算不上正经事。
为什么救她?为什么那么着急地救她?
谢之炎问自己。
因为她是方灵要求的人,他欠方灵的命债。
因为她是祖母要求的孙媳,
谢之炎越想越有些烦躁。
“都怪你实在爱哭。”谢之炎草草下了结论。皱着眉头想逼自己睡觉。
其实只有他知道。
什么命债,什么祖母口中重要的孙媳。他谢之炎不愿意的事情,除非自己在意的人性命攸关,又何须他委曲求全?
对啊,在意的人……
谢之炎在黑夜里把眼眸睁开。
太可笑了,不过短短一天,方眠怎么会跃居心头?
当初答应方灵,也是觉得无伤大碍,方灵确实于他有救命之恩。
再说他谢之炎手下的无辜鲜血哪里有少?用一个不相干的人了了一个恩情,是划算的。
现在看来……
谢之炎翻身把脸朝向黑洞洞的外室,眼里晦暗不明。
看来,我不能将她再作一个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