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光着膀子的蒙巾大汉,满脸的络腮胡,穿着松垮的褐色布衣,活像个杀猪的屠夫。
他刚走进来,就发现一脸惊恐盯着他的方眠。
大汉色眯眯地一笑,朝着方眠走过去,方眠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不断地贴紧背后的柱子,腿脚并拢地往后靠,整个人都想镶进柱子里。
方眠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的最可怕的是哪一幕。
好在大汉只是看着她仿佛秀色可餐,没什么多余的动作,笑眯眯地在那张长凳上“咵”地一坐,猥琐地抹了抹嘴角,“别怕,我们不会动你,话说回来你长得是有福气的。”说着,目光留恋地在方眠的胸部赤裸裸地扫视了几遍。
方眠此时也顾不得他恶心的目光,听到说不会动她以后,微微有了逃生的理智。
方眠使劲仰头把嘴里的布摇着,一嘴“呜呜”地抗议着,一直用眼睛示意自己嘴里的布。
“想说话?你可得小心点,我这人最受不了别人骂我,虽然上面的大人说不要把你怎么了,”大汉眼里都是明目张胆的意图,“要是真怎么样了,那我就杀了你,再逃走嘿嘿。”
方眠一个瞬间被吓住动作,眨眼之间,大汉伸手抽走了她嘴里的布团。
方眠久违地可以大口呼吸,没缓过来,剧烈咳嗽了好几下,才咽咽口水,求生的意志让她不得不强迫自己从慌乱里找回丝丝的清醒。
昏暗的屋子里,诡异的油灯明明灭灭地摇曳,照的地上的影子就像鬼魅一样。
方眠心跳地感觉要脑浆炸裂,她没办法很冷静地说话,声音里都是不安的破绽。
“这位大哥。”方眠戒备地盯着他,生怕他有个意外的举动,“我可以问个俗气的问题吗?”
大汉抓抓胡子,道,“说出来听听”。
“我们认识吗?”方眠绑在身后的手,动作幅度极小地扭动着,发现绑的特别紧实,根本挣脱不开,方眠心下一凉,却不敢绝望。
必须逃出去!
“不认识。”大汉回道,注意到方眠身后的不自然,胡子遮住他的嘲笑。
“那你认识谢之炎?”方眠谨慎地试探,既然不认识她,那她就是被当做筹码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
谢之炎。
“哦?”大汉有了话头,“谁能不认识当朝小侯爷?小夫人,你别试探,也别挣扎了,没用的,这绳子绑的牢地很嘿嘿。”
方眠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想到对方是这么眼睛毒的一个人,如此幅度小的动作还能察觉到。
方眠此刻手脚早就冰凉,但是脑子稍稍开始沉静下来。
她的视线转到油灯照亮的地面,还是开口道,“那看来是因为我是谢之炎的夫人,才被抓过来的。谢之炎……跟你们有仇?”
方眠忽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这人现在不能动她,万一她有了谢之炎一点点的把柄,又或者她能恰巧提供什么情报,说不定可以趁机就离开谢府。
大汉不解地挠挠后脖子,说道,“仇也谈不上,我说你这侯爷夫人,怎么没半点恩爱的样子?可不像谢老夫人能拒绝了皇上宠妃的侄女,非要娶进门的人啊,啧啧,奇怪。”
大汉觉得方眠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镇定的很快。句句都在问真相,不像一般妇人,要么只会狐假虎威地威胁,要么只会大哭大喊求可怜。
方眠低下的眼里,眸光一闪。
什么?拒绝了云妃的侄女?
她一个小小的方陪读的三小姐,怎么能跟皇帝的宠妃的侄女比呢?!
方眠没在表面露出惊奇,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她娘的什么剧情!!!
方眠挪了挪身子,腿曲地都快麻了,叹口气,自嘲地回答,“大哥,你都不听街坊传闻的吗?是我死皮赖脸地喜欢谢之炎,他不得已才娶了我。”
方眠心里斟酌着,又道,“他要是真喜欢我,还不得派个百八十人保护我,哪能被你们的一个小孩就得手了?幸亏谢老夫人对我就像亲祖母似的,不然我有什么能耐待在府里呢?”
一长串的话说完,方眠暗暗不安起来。
她说这话就是为了表明。
看,谢之炎对我可是没有半点情意,谢老夫人才是我背后的靠山。
你们快快放我回去,别得罪了谢家老祖宗。
方眠看大汉皱眉思索了一会,锐利的目光一抬,哈哈大笑。
“果然还是为了自己夫君开脱,谢之炎给你的暗卫早就被我们杀了,嘿嘿,不愧是谢之炎的心腹,对付起来还有些棘手。”大汉似乎在满意这个结果,又道,“今天下午你身后的十名侍卫还有一名暗卫,早就被杀得干净,不过嘛,留你的小丫鬟回去通风报信了。不出意外,再过会,就能见到你的夫君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声小孩的喊声,方眠听得清楚,就是那个碰瓷的小孩!
“合叔,好像来人了!”
大汉闻言忽然站起来,一脚踩灭屋内唯一的油灯。
“啪”的一声,黑夜刹那间支配了整个屋子,臭味和黑暗搅卷在一起,所有空气里弥漫着崩陷的不安,焦灼着方眠的全身上下。
“你就等着吧,谢之炎马上就来陪你了。”大汉说完就大力关门离开。
方眠心里一惧,完了完了。
谢之炎根本不可能是来救她的,他可能是来助绑匪一臂之力,送她上路的。
毕竟她早就被谢之炎死亡预告过了,对谢之炎来说,她什么时候死都行,但是现在却因为她损失了谢之炎的心腹。
谢之炎怕是要手刃发妻了。
方眠觉得自己就像任人宰割的鱼肉,不,鱼肉还有个鱼肉的样子。
我可能就是个肉沫吧,方眠心想。
她透过缺角的门,看到因为星光而微明的夜空,心里都在祈祷。
希望那名暗卫能死而复生。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