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完毕,方眠想起身下逐客令。
却被谢之炎一句话吓得定在椅子上不得动弹。
只听见谢之炎开了口。
“方眠,我想问问你,那晚的毒药是从哪里弄来的?”
谢之炎盯着她,就像盯着一个伺机而动的猎物。是危险的警告。
方眠桌下的手抓的死紧,她僵硬地转过头,勉强地扯扯嘴角。
什么那晚?不就是宝鉴寺的那一晚!!!
方眠心下慌乱,还是得故作镇定,“那晚我不是………”
方眠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她怎么就不是故意的?这个原身分明就是故意失身于他以换取这个侯府夫人的位置。
“我从街边小贩那里买的。”
方眠想强压心中慌乱,可是略微颤抖的声线暴露了她。
谢之炎笑了,就像一个恶作剧的少年得到了回应,他眼角眉梢都带着恶劣。
又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上的是宝鉴寺,住的又是哪间厢房?”
方眠第一次知道笑里藏刀是什么感觉。她感觉自己头顶的天灵盖凉飕飕的。
她看着谢之炎不敢眨眼睛,几次想开口,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全身僵硬地不知道怎么动作。
谢之炎本来笑起来是极好看的,但是也架不住此时眼里的戾气。
“你倒是说说看?我愿闻其详。是你费尽心机还是方陪读胆大包天?”
方眠此时害怕地嘴角颤抖,眼眶隐隐湿润,颤颤巍巍地回答道,“谢之炎,我,我之前确实对你喜欢的不行,想尽办法接近你,至于那个毒药和你那日的行程,你信或不信,我只能说,是……”
“不信。”
谢之炎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打断方眠的话,耸耸肩,戏谑地说,“你没有说实话,你的眼睛在骗我。”
方眠视线彻底模糊了,心里哀嚎遍野。
天杀的,我怎么解释?我的眼睛在骗人?你他娘的算人吗?!有本事你找方灵问啊!
方眠抓上袖子把眼泪一抹,擤了擤鼻子。
哭是没有用的,方灵又不能轻易供出来,方灵和他千丝万缕都有联系,一个不小心,万一谢之炎为爱发疯,说她污蔑方灵就糟了,可是现在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
方寒用力吸了口气,努力让新鲜空气进入肺里,别人都说大脑供氧充足才能思考,方眠觉得,氧气有没有不知道,倒是清醒了点。
然后,她一点一点地将目光对上谢之炎,胆战心惊地像在走高空铁索,“那天的事有人传信给我的,药也是放在信里的,此事千真万确,我方眠敢对天发誓!若有虚假,必天打雷劈,死于万箭穿心!”
说着,还举起手,三根手指合拢竖起,半点没有唬人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兑现誓言当场死亡。
方眠都可以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了。
她知道古代人对誓言是十分敬畏的,大恶人都不敢随便起誓说天打雷劈。现在只能希望谢之炎良心未泯先暂时放过她一马。
谢之炎眉尾一跳,随即敛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清澈地映着方眠此时无比认真的模样。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预言自己的死法。”
谢之炎摸着下巴,好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方眠,你平日是不是经常蠢得招人欺负?随随便便一个莫名的来信,你都能信?”
“我信!”
方眠赶紧接过话尾,生怕被谢之炎再抢去什么似的急急补充道。
“因为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接近你的机会。”
紧接着垂下头,一字一句就如同浸在湖里的纸船,带着潮湿的卑微,说道。
“哪怕身败名裂也无所谓,反正喜欢一个人还要什么名声?”
谢之炎眼里的震惊一闪而过,喉结动了动,却是一摆嫌弃的脸色,“不知羞耻!”
方眠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只有她知道,她哪里是真心的情话,不过是演过几部网剧的配角,情急之下背出了当时的台词,她还记得这句是当时饰演的一个女配,为了挽留将军男主而说出的心声。
反正原身对谢之炎就是爱慕,现在没有任何借口,真爱就是唯一令人盲目的理由了。
方眠头低到尘埃里,都不敢喘气,硬逼自己多流几颗真情的眼泪下来。
一旁的谢之炎看方眠可怜巴巴地都快缩成一团了。
又想到那句听得耳朵微微炙热的“哪怕身败名裂也无所谓”,便有些烦躁地离开内室。
“算了,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来日方长,我总会知道的。”抬脚就走出房。
谢之炎的离开让窒息的气氛得到了缺口,方眠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
她虚脱一般把脸贴在桌子上,呆滞地看着床上的喜被。
谢之炎,来日方长?你见过哪个方长只有十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