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成功钻进去了,虽然从外面看来什么都没有,但从防护罩里面却是看得见外面的。她站到飞行器前,一个想法华丽丽地冒出来,“那个混血野人不会是传说中隐居的外国特工吧,箭法也港港的!”
它像两个不规则的半圆罩子拼合在一起,下面的半圆应该是个基座,还有造型华丽的喷气管,上面的半圆是个玻璃罩,可以看得到里面的构造,有两个操控台,右边的操控台上有仪表盘,左边的比较奇怪,是个造型古雅精致的石盘,倒像古时候的日晷一样。
羽环踮起脚趴在玻璃上眼睛瞪得老大,奔驰宝马什么的比起这个飞行器简直弱爆了!它没有机翼,没有轮子,飞起来的话,地上的人看起来就是个小圆点,该引来多少惊叹啊!霍金和爱因斯坦老爷爷看到也会吓一跳的吧!
羽环巴巴地摸了又摸玻璃罩,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要不是肚子咕咕的抗议声让她回过神来,也许真得等到飞行器的主人回来将她抓个正着。
她把飞行器敲了一圈,可恨找不到方法进去,一想到操控台的抽屉里说不定就放着10包奥利奥100张切片面包,羽环简直想搬起大石头砸爆玻璃进去抢,胃饿得都开始疼了。
忽然听到有什么动静,羽环扭头看去,防护罩外面的树林晃了晃叶子,“死了死了……”赶紧哭丧着脸从缺口里爬出去,“不过反正也打不开,大不了等特工老大来了蹭点吃的。”
不过之前看那人从容不迫解剖鸟尸的狠戾模样,不像个好说话的人,饿了倒有可能也从容不迫把自己也解剖了烤来吃,羽环躲在一颗巨树后,摸摸肚子小声道:“唔……说起来倒是好想吃烤肉。”
偷偷望去,果然是他来了,臂弯里还抱着一捆栗色树枝。
没有直接走向飞行器,他直径向之前羽环睡觉的那颗树走去,转头看了看周围,依依呀呀“喂”了几声。羽环静静地躲在树后,噤了声息,从草隙间偷看,只见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回飞行器附近,忽然他低头,随着目光看去。正是地上被她刨松的土,羽环暗叫“糟了”。
那人蹲下身捻起土摸了摸。又向四周喊了几句,没有人回应。
神奇的是,他右手覆在透明防护罩上,念叨了句什么,手上就发出莹光,随即身体没入防护罩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羽环目瞪口呆,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在想象它也发出莹光的场景,又看向那什么都没有的空地,那是魔法吗?她不禁想起昨晚小山坡的那个异人,那遮幕星空、幻影移行的手法,她突然开始第一次怀疑自己身处的地方并非地球,恐惧感漫上胸口。
防护罩里传来噼里啪啦燃烧木柴的声音,羽环裹紧了羽绒服蜷缩在树下,天已经黑尽了,随着太阳的消退,气温下降得厉害。
里面那个人一定在烤火,自己却又冷又饿又可怜,现在宁愿在自家脏兮兮的厨房做暗黑料理,也不想在这里挨冻挨饿,忽然有些想妈妈了,即便整天都见怎么不到她的人影,好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些盼头。还有些想小同桌,虽然吵吵嚷嚷还老抄自己作业,借书也老不还,不管怎么板着面孔虐他,那副傻兮兮的莽撞模样却总让人安心。
当不远处传来烤肉的香味时,羽环包着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把头埋在膝盖里低声呜咽。
周围黑压压的,头顶的树叶遮住了外星的浩瀚星空,还时不时有些奇怪的声音从树林里传出,叶子飒飒摇晃,可怕极了。她想起了《冰与火之歌》里面飘忽于暗林间的异鬼,《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食死徒也从脑海里冒出来,狼人吸血鬼狐妖花仙开始层出不穷群像乱神,小女孩哭都不敢出声,埋着头根本不敢睁眼。
幸好防护罩里那个人偶尔走动、喝水的声音,让她微微松口气,后半夜她简直就倚仗着他的微鼾声来保持冷静。
夜里冻着不行,有些咳嗽,她缩了缩身子,又沉沉睡过去了。
有些冷啊,羽环睡得迷迷糊糊,习惯性地捞被子,手抓住往上提拎,盖好。
被子?羽环猛地一机灵,彻底清醒过来。森林里幽暗暗的,透入几缕曦光,应当还是凌晨,她的身上竟然盖着一块褐色的厚毛皮!
她推开毛皮站了起来,林间鸟了唧唧喳喳地鸣叫,前方薄薄的雾里一个人影越来越近,是那个野人。他一身衣衫被薄雾打湿,半长的黑发也是润润的,沾着露气,双手捧着一只卷成锥型的碧叶递给羽环,里头盛着清水。
口干舌燥得厉害,羽环犹疑了一下,他微笑着看她,指着嘴巴,做了个仰头喝的姿势,又朝她递了递。
羽环接过喝了,水非常非常甘甜。
见她眼睛都亮了,他比划了一下,问她还喝不喝,他再去取。
羽环不好意思的点头,饿了连水都好吃。
见他离去的背影,羽环正想着这个野人对自己还挺友好的,忽然见他折返回来,神色有异。远处劈树踏草的隆隆响声传来,叶子唰唰地响,惊飞了一大片鸟类,两三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动物慌不择路,像闪电般蹿过羽环身边,朝丛林深处逃去。
声响越来越大,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这边,羽环变色,摸着身后的巨树屏息站了起来,十米开外的那人也静静地站着。
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接近。
她惊恐地望向那人,他也朝她看了一眼,冷静地向她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摸出背上弓箭,跃上了一棵巨树,藏在几张巨叶背后。
巨树的根部非常发达,盘根错节,羽环藏在树根里,掰来草藤遮住脑袋,竖着双耳留意接近的声响,紧张得手心是汗。
踏踏的声音停止了,她嘘着眼睛朝外面看去,一只巨大的雪白毛团踩在腐叶上,毛团上连接着生满密密白毛的腿。那毛爪的一根趾节动了动,轻轻提起,踏在蕨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头庞然大物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在此处无声探看。
它似乎发现了什么,朝树根踱来,四只白白的毛团子慢慢靠近,羽环屏住呼吸,心快从嗓子跳出来了。光是一只爪子就和纯净水桶的体积差不多大,这头怪物的全身不知道是多么骇人的魁梧巨型。
它低下头颅,羽环紧张地趴在树根里,在草藤的间隙外,几根粗长的白须晃动,一只粉色倒三角鼻子凑了过来,湿漉漉的喷气,像是在嗅树根的味道。
就在眼前的大嘴张开,露出森森白牙之际,“唰”的一声,那巨兽矫若雷电般跃开。一只火焰箭插中地上,箭尾翎羽颤动,树上的野人终于动手了,羽环松了一口气。
那巨兽发出唔唔的示警声,突然外面一阵轰轰响声,大地猛地一阵,草叶泥灰扑地腾起,箭矢声不绝。从剧烈的响动和轰隆声就能相见****之斗有多激烈。
它已经发现自己了。羽环趁着他们在打,赶快从树根中狼狈地爬了出来。
姑且将那男子称为野人特工魔法师,而和野人特工魔法师纠缠的那只巨兽才是真正吸引了她的注意,不管在动物园还是在电视上,羽环从来没见过这么巨无霸这么厉害的一只猫。
巨猫浑身虎纹,比老虎还大,不过它的确是猫,因为野人特工魔法师反身开弓,一支带着火焰星子的飞箭擦过它胸脯的白毛时,它愤怒地“喵”了一声。
猫掌一挥,一颗巨树咔嚓朝野人特工魔法师倒去,只见他一闪身反倒跃到了巨树上,左右开弓,又是两只火焰箭朝虎猫呼啸而去。他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拉一次弓,而虎猫每每都能轻易躲过他发出的火焰箭,饶是羽环,也看出两者实力悬殊巨大。
羽环心想道:“他看上去已经受伤了,肩膀处有血迹,不知道会不会被这只大猫吃掉,万一敌不过他还有飞行器可以一溜烟跑掉,那这只大家伙就该来吃我了……”
想着想着心里有些害怕,正当蹑手蹑脚远离是非抽身而退之际,突然兜里响起一阵欢快的铃声“您是西山挖过煤,还是东山见过鬼~~这人生苦短累,今朝有酒今朝醉~~为了不哭大声笑,为了不烦大声呸~~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啊~天天就爱穷开心啊~~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啊~嘻嘻哈哈我们穷开……”
羽环的脸成了猪肝色,哆哆嗦嗦从羽绒服内兜里翻出了手机,摁掉午睡闹钟,某天中午小同桌非要借她手机当闹钟,设置了这首欢乐的《穷开心》,后来她也懒得换就由得他了。此刻简直成了催命锁魂曲,之前对小同桌的那丁点想念瞬间幻灭了。
第一反应是“我居然带了手机太好了!”,第二反应是希望斗得正酣的大猫和人类什么都没听见旁若无人继续大战三百回合,她僵硬地抬头,悲哀地发现她期待中的人猫大战停止了——
虎猫毛绒绒的大脸朝向她,一双幽幽的碧瞳望着她,弓着身子一副要扑上来的样子;野人特工魔法师神情怪异看着她,随即手舞足蹈大喊道:“@*%¥!”
这是她第一次领会他的意思,他让她跑,她还未及转身,一张放大的猫爪的拍到眼前,正以为自己要被一掌扇飞的时候,绒绒的猫爪轻轻掏了一下她的身子,她睁眼惊骇地望着像大象一般的虎猫,它又拍了一下她的头,又推搡了她两下,虎猫凑近了她面庞,碗大的猫瞳竟有些水汪汪碧漆漆的,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的,她竟不怎么害怕了。
野人特工魔法师欺上前来,不知何时他已弃弓,右手上执着一柄光灿灿的短剑,朝猫腹刺去,虎猫灵活一闪,将他一掌拍飞,羽环看到他撞到树后吐了一口血在衣襟上,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发足狂奔。
还没跑几步,屁股一凉,悬空而起,虎猫叼起她甩到背上,顿一顿,轻巧地走了几步,羽环吓得赶紧抱着它的脖子,像八爪鱼一样扒在它身上,手里也捏着几撮猫毛,唯恐掉下去摔个半废。
见她趴稳了,虎猫在林间跃了几跃,疾速跑起来。
羽环眯着眼睛,只看得见两旁的树像影子一样掠过,风呼呼吹来,简直像飞一样的速度,她的五脏都要跳出来了,不过倒是比鸟嘴里更有安全感。
羽环仍旧非常害怕,她不知道虎猫要带她去哪儿,会不会吃掉她,可是她又不敢从它背上跳下去,这么快的速度只怕会摔得半残。羽环眼里包着泪水,委屈极了,傻傻呆呆得抱着猫毛,脑袋向后转了转,祈祷着野人特工魔法师千万要开飞行器来救自己啊,可是他都受伤了,看样子魔法道行远远不及这只大胖猫,一定不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犯这个险。想到这儿,泪水吧嗒吧嗒滑下脸蛋,落进浓密的簇簇猫毛里,羽环把脸埋在其间哭了一会儿,又担心茂松松的兽毛里藏着虱子,故而把脖子抬得直直的,然后张着嘴继续哭。
不知过了多久,羽环眼睛哭肿得像两只小核桃,长时间呆滞后忽然发现虎猫跑到了一片湖前,湖水若镜,在森林的包围中就像一块蓝宝石一般,面积很大,湖面上轻烟漫起,只隐隐看得到对岸。
羽环仰起头来傻傻地看着湖,这简直太美了!瓦蓝的水倒映着天空的朝霞,一行飞鸟垂首点足,一掠便是一条白鱼在喙,漾出波纹圈圈。让羽环欣慰的是,这里的鸟是正常大小的。
“喵呜——”虎猫侧头眯了眯眼,似乎想要蹭一蹭背上的小人,不过羽环趴它背上实在太小了,虎猫扭了扭身子就作罢了。
突然猫掌抬起重重地拍了三下湖畔,“啊——”羽环差点从猫背上颠下来,她赶紧抱紧了,周围的树都飒飒地颤起来了,藏匿在林中的群鸟惊得纵羽飞出,水面也从这边漾起波纹渐渐荡开荡远成一个又一个套起来的大圈。
“咕噜咕噜”湖水里冒出来两个大水泡,水里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破水而出,一张巨大的“飞毯”以一种遮天蔽日的姿态忽然出现,它双鳍拍击水面,跃起腾空,向着虎猫和羽环这边空中“滑翔”过来,落水时声若惊雷,波延数里,壮观极了。
羽环目瞪口呆,全然忘了害怕,这不是《动物世界》里类似的海鱼吗——身体成菱形,扁扁的一片,像蝙蝠一样潜伏在海底的泥沙中,有小鱼游过的时候就突然扑腾上来混水喝掉,不过她忘记了那种鱼到底叫什么。不过它真的好大,目测起码有四米宽。
此时这只飞毯鱼从水面浮过来,它的头上还有两只小小角,一只长长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临近时双鳍用力拍水,水花飞溅了虎猫和羽环一身,虎猫甩甩脑袋,郁闷地“喵”了一声,跳上前去,冲着飞毯鱼的头就是一掌“虎拍”。
对羽环来说就像下了一场小雨,亮晶晶的落下来,飞毯鱼比虎猫还要大,它们似乎是好朋友,大鱼掉了个个儿,虎猫踩着它尾巴跑到它滑溜溜的背上,伏下身子乖乖趴下来。
大鱼驮着一猫一人向着湖心游去,羽环坐起来,她很想走到大鱼的背上去,摸摸它的头角和双翼。他们的速度很快,稳稳地滑过湖面,向着对岸驶去。
一天一水,蓝潭橙空,山峦高树,湖泊飞鸟,羽环骑在虎猫背上愣神,有种坐拥湖光山色的豪迈感觉。
不久后,虎猫就告别了大鱼,驮着羽环踏上对岸。这边的树和之前那边有些差别,矮了许多,叶子也小了许多,颜色也不是墨绿色,而是浅浅的泛蓝,形貌瑰奇。
虎猫悠悠跳跃在林间,越往深处走,地势越是险要起伏,树木越发晶蓝,树叶间还隐隐有光华流转,像步入幻木小径一般唯美空灵。
幻木茂密处,一个黑乎乎的山洞出现在眼前,虎猫拨开洞口前的遮挡的植物藤蔓,走进去,把羽环放了下来。
“这里是你的洞穴吗?”羽环站在地上怯生生地向四处环顾,“很漂亮啊,洞里还有亮晶晶的小树,不过也太臭了吧……”刚吸一口气,她赶紧捏住鼻子。
虎猫“喵呜”一声,叼着羽环的衣脖子,走进洞里深处,里面更有番天地,有好几个洞口,虎猫钻进左边稍小的一个洞里,里面越走越大。
到了,虎猫放下她,眼前一幕再次让羽环瞠目结舌,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她站得笔直,只有眼珠转来转去——洞穴里闪着金光,满室生辉,而地面上、石台上、凹洞里,全都是稀奇古怪的宝物,有五颜六色的发光晶石、珍奇夺目的珠宝、各色不同的衣物、奇形怪状的水果,更多的,是她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窟。
因为长久哭泣的呆愣表情终于生动起来,羽环把头转向虎猫,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你收集的吗?”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