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转身,男人自己也红着一张脸,移开了目光,他不过想去汉城掳她,没想还未进城就在路上碰见了她,跟了一路,好不容易见她落单,竟遇见了这样的一幕,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得。
半柱香以后,听到大片水花落在水面上的声音,男人心想,怕是洗完要穿衣服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头,只见她背对着他而站,纤细的手指撩拨着流动的浮水,及腰的长发被一同揽到胸前,曼妙的身姿更是展露无遗,在月光下像是花瓶的曲线一般优美,处处都撩人风姿。。
他有些移不开眼了。
这就是那三番四次戏弄他的小儿。
这就是那借他之势逼得世人低头的北魏贵人。
这就是那说嫁谁都不会嫁他的女子。
这就是那不知何时消失建康让他心心挂念的崔氏阿冉。
他一直认为他是不甘心被她戏弄才会如此念念不忘,以至在宋魏开战在即之时都无心战事。
于是他负了天下所托,冒险潜入北魏境地,只为让她求饶认错,他想,只要她在自己面前示弱流泪了,自己就会放下她了。
可是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想看她哭了,他想她一直笑,笑得娇艳迷人,亦如此时。
崔冉丝毫不知她这无意之举乱了一个人的心,微微侧过脸看着从身边游过的小鱼,不禁露齿一笑,极是迷人。
他的心有些乱。
转即,他猛地转身,对众将士道:“回南宋!”
众将士连忙领命,他们早就想回去了,立马跟上了他的脚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树林。
卫儴,你乃堂堂丈夫,背负整个南宋的生死存亡,怎可因一个妇人而方寸大乱!这妇人不过比其他妇人聪明一些,狡黠一些罢了,哪里比得上吴颜用豆蔻年华等你的十年光阴!
“回去军法伺候!卫儴不守军纪重罚五十大板。”说罢,翻身上马,黑色的战袍在风中飞扬。
“是!”众将士答道,一同上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与此同时,崔氏阿冉已经洗完澡,穿戴好了衣物,一个粗狂的声音从小树林的尽头传来:“小姑,你洗好了吗?”
“洗好了,但是你们不准过来!”崔冉用衣服挡住了胸前。
“不过来,只是怕你被掳走了。”
“谁没事掳我啊,你们想得太多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小树林走去,殊不知她前世念想了一辈子的男人在那一瞬间为她而迷失了心跳。
崔冉回到营地,刚刚走进马车,谢衡之便从书本中抬起头眯眼道:“没嫁人的姑子这般没名没分的与我同睡一车,怕是不妥。”
她俯身进车的身子一僵,拿起一旁的薄被,施了一礼道:“谢家叔伯说得极是,阿冉这一路想了太多事竟是忘了。”
说罢,跳下马车往一旁的参天大树走去。
她将驱虫地粉剂洒在大树的周围,将薄被搭在身上毫不讲究地坐下来,眼睛一闭,竟是真的准备睡了。
谢衡之看了一会儿,便将窗户关上,吹灭了车上的油灯,丝毫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
然而裴二和裴三急了。
“小姑,睡我们的帐篷里来吧,我和裴三睡外面。”他家公子放在心上的姑子,自是不能怠慢。
崔冉笑了笑,摆手道:“哪里不是睡,无碍的。”
“不行,不行。”裴三和裴二将她拉进帐篷,抱着自己的被褥去了外面:“你还有伤在身呢。”
见他们坚持崔冉也没有再推拒,道了声谢,铺好床铺睡了一夜,一夜无梦。
第二日崔冉起了一个大早但也没有上马车,而是要来一匹马,骑队在伍的最前面,和裴二裴三等人同行。
“姑子,你和谢家郎君吵架了?”裴二最是八卦,一脸好奇的问道。。
崔冉饮了一口水,摇了摇头:“谢家叔伯说得对,我一个没嫁人的姑子怎么可以与他同车,之前是有伤在身,现知没什么大碍,自是不能赖着不走。”
“那如果车上的人是我家公子,你会介意男女之别吗?”他挤眉弄眼地凑得更近了。
经他一说,脑海里蓦然闪过从建康回时的场景,不自觉移开眼道:“这和裴子翊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爱慕我家公子是很正常的,你不要害羞。”
裴二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崔冉斜睨着拍在她肩上的手,缓缓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毒杀崔府婢女奶娘的事吧。”
裴二拍着她肩膀的手蓦然一顿:“知道。”
“那你可知我为什么毒杀她们?”崔冉微微一笑道:“她们那日便做了与你今日一样的事。”
裴二猛地收回了手,讪讪一笑:“对,嘴贱之人都当诛。”
想起初次遇见这姑子时的场景,那时候就因为笑她吃了挨了公子一肘,他怎么能忘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呢?能入公子眼的人没有几个是好人。
随后他老实了许多,再不敢胡乱拿崔冉和裴子翊说事。
不知不觉,他们风平浪静的行了近一个月,众人快赶慢赶,终是在天黑之前走到了上洛郡的管辖之地。
“在这休息一晚吧,明日早些启程,定能在中午之前与子翊汇合。”谢衡之走下马车道。
众将士领命纷纷卸下行囊准备安营扎寨。
崔冉却望着上洛郡所在的方向皱紧了眉头,勒进了缰绳,沉吟片刻道:“不可,我们必须在月上正梢的时候赶到。”
谢衡之瞟了她一眼:“安营扎寨。”
裴二和裴三骑在马背上左右为难的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人,少顷,裴三附耳道:“小姑,今夜就先休息……”
“如果你不想见到裴子翊的头颅高挂在上洛城门之上,现在就听我的,掳那姓谢的走!”
裴二与裴三的瞳孔一怔:“小姑,这怕是……”
“信不信我。”此时她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我可以拿任何人开玩笑,但是绝对不会拿裴子翊生死胡说八道。”
裴二还有些犹豫,裴三已经双手抱拳,极是信服的答道:“是。”
随即裴二骑着马匹不慌不忙的往谢衡之身边移去,做出了翻身下马的妥协之姿。
谢衡之扫了他一眼见并无异动,便放下心背脊笔直的往前走,哪知刚走了两步,腰上蓦然一重,脚下一空,天与地顿时转了个圈,再度回过神时,他已经横躺在马背上,狼狈至极,哪有半点娇子之贵?
“崔冉!”谢衡之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骂道:“你真是胆大包天!戏弄卫儴不算,竟敢掳我?”
崔冉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骑着马道:“时间紧迫,阿冉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郎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