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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正月二十日,晨。

于康和朱骥对面而坐。朱骥淡淡地看着于康喝茶,问道:“你不逃么?”

于康淡然一笑,反问道:“为何要逃?”

朱骥将手放在刀柄上,道:“景瞻已经束手就擒……”

“多谢。”于康道。他站起身,向朱骥身后走去,朱骥低下头,轻声道:“保重。”

朱骥身后站着许多锦衣卫。于康正气凛然地走在众锦衣卫当中,将身边这些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全然不顾。一个锦衣卫向朱骥跑来,道:“千户大人,卑职带人搜寻于家上下,未发现于璚英。”

朱骥点了点头,转过身,命令道:“带他们回去,别给我闹太大动静。”

北镇抚司衙门。

朱骥还未踏入大门,就有一个侍卫对他说,锦衣卫指挥使要见他。朱骥握紧腰间的刀,点头答应后,踏入衙门。进入衙门后,他又走到自己办公的地方,发现锦衣卫指挥使逯杲坐在满是文书的桌前,翻阅桌上的文书。

朱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单膝跪下,沉声说道:“卑职见过指挥使大人。”

“听门卫说,你刚才上了于府?”逯杲淡淡问道。

“是,捉拿于康于冕二人。”朱骥答道。

“于璚英何在?”逯杲又问道。

“卑职无能,翻遍于府上下尚未发现于璚英。”朱骥低下头答道,他不愿让逯杲看见自己脸上的神情。逯杲冷笑一声,站起身子,大步走到朱骥身旁,大声道:“笑话!你会不知道于璚英在哪儿?”

“衙门近日事务繁忙,卑职已经几日未回家中。”朱骥低声答道,此时他已经冷汗淋漓。

逯杲冷笑道:“是么?”他看向桌上的文书,道:“前些日子死了两个锦衣卫,是吧?”

“这件案子不归小人管。”朱骥答道。

逯杲淡淡道:“于谦这案子,你就别管了。这里通外国的奸贼,我自然会另寻他人去查。你现在只需要找到那杀了锦衣卫的凶徒就好了。”

朱骥还想说什么,逯杲抢在他前面说道:“连锦衣卫都敢杀,这人胆子还真不小。你一定要给我去查,不然的话,这有损我们的名誉。”朱骥顿了顿,道:“是。”逯杲点头,一脸严肃地走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他椅子上的人问道:“这事办完了么?”

逯杲露出笑容,连声应道:“小的已经吩咐他去做了。”

另一个站在椅子旁边的人说道:“还是徐尚书远见卓识,料到朱骥会把于璚英藏起来。”

徐有贞道:“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小的现在就派人去寻!”逯杲说道,“不劳烦曹大人和徐尚书费心。”

曹钦道:“这最好不过。”他对徐有贞拱手道:“徐尚书,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说罢,准备转身离开。

徐有贞点了点头,道:“我也要走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的指挥使大人吧。”徐有贞也站起身,和曹钦一同出门。送二人出衙门后,阴沉下脸,向身边的手下命令道:“你们现在赶紧去找于璚英,找不到就不用回来见我!”他身边的手下领命下去。

天色渐渐昏沉下来,聿炻彻拿起门边的斗笠,戴在头上,回过头对项韬晦说道:“大哥,我有事出去一趟。”

项韬晦淡淡道:“你等我一下。”随后站起身,和聿炻彻站在门口,对他说道:“我和你一起出去。”接着他推开门,顺手拿起斗笠,和聿炻彻走了出去。两人走了一段路后,聿炻彻率先开口问道:“大哥,你要去哪?”

项韬晦顿了顿,答道:“我要去找铁匠,替你打一把刀。”

“那咱们就在这里分道吧。”聿炻彻道,“我回一趟家里,跟我娘和弟弟通报一声。”说罢,转身准备离去。项韬晦叫住了他,聿炻彻回过头,项韬晦说道:“路上小心。”聿炻彻点了点头,向身后的方向走去。项韬晦看着聿炻彻的背影,看了一阵又回过头,向自己要去的方向继续走去。

聿炻彻腿上的伤不再流血,但不能剧烈运动,聿炻彻只能慢慢地前进。

曹府门前。

聿炻彻轻微一跃,抓住围墙上的瓦片,动作笨拙地爬上墙。翻过墙后,聿炻彻观察四周,四下无人。聿炻彻缓缓站直身子,向主屋走去。刚推开门,发现冯益站在里面。见冯益站在那里,聿炻彻赶忙拉下斗笠,遮掩真容。冯益见了聿炻彻,道:“你是谁?从哪里进……”聿炻彻一个箭步上去,一掌斩在冯益的脖子上。冯益两眼一翻,向旁边倒下,昏死过去。聿炻彻跨过他的身体,走到那柄宝刀前面。

聿炻彻取下宝刀,拔出刀来仔细端详:刀身刻有华丽的花纹,似龙似虎似莲花;刀锋闪着寒光,似能斩断世间万物。聿炻彻轻轻点头,将刀收入刀鞘,转身走向大门。

门突然被推开,聿炻彻和来人撞了个面。聿炻彻稍微抬头,来者正是曹钦。曹钦二话不说,一掌向聿炻彻拍来。聿炻彻把头往旁边一侧,曹钦又将掌变抓,向聿炻彻抓来。聿炻彻抬起刀,曹钦抓住刀,准备把刀抢回来,聿炻彻把刀拉了回来,曹钦见聿炻彻力道不小,拔出腰间匕首刺向聿炻彻。聿炻彻连忙将头往旁一偏,刚想抬腿忽然记起自己腿上还有伤,便弯起手臂以手肘撞向曹钦,曹钦抬起手臂挡下聿炻彻的手肘。

又有一人冲了进来,喊道:“小贼,看你往哪里走!”说罢,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向聿炻彻砍来。聿炻彻心想:“若再不放手,命都不保!”急忙松开手,另一只手又夺过曹钦的匕首,身子往旁边一侧,那绣春刀挥了空。聿炻彻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正是昨日见的那个百户。

聿炻彻见一对二胜算不大,拉低斗笠,也不顾腿上的伤,向外跑去。曹钦见他要跑,喊道:“封他退路!”那百户大喝一声,挺刀向前,打算挡在聿炻彻面前。聿炻彻倒下身子,从那百户的刀下滑了过去。聿炻彻接着起身,往那围墙跑去。他翻过围墙,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曹钦命令道:“快去把他追回来!”那百户接令下去,把刀收入刀鞘也冲了出去。

此时忽然风雪交加,聿炻彻的身影在大雪中若隐若现。那百户见了,往聿炻彻的方向追去。追了一阵,发现聿炻彻的身影已经无影无踪。那百户看了四周,发现旁边有一条巷子。那百户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刀尖垂地,慢步走入巷子。

巷子里没有一人,而且这里是死胡同。那百户继续往前,以为聿炻彻已经翻过了墙。他背后忽然响起人踩在积雪里的声音。那百户转过身子,发现聿炻彻就站在自己面前。聿炻彻的斗笠顶着厚厚的白雪,他说道:“小人早听闻绣春刀刀身轻盈,刀刃锋利。既然刚才曹大人不肯借小人那柄宝刀,百户大人能否将绣春刀借小人一用?”

那百户冷笑一声,用衣袖把刀上的水拭去,道:“找你陆場大爷借刀,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聿炻彻拿出一根竹竿,指着陆場,道:“赐教!”

陆場举刀向前,对着聿炻彻的头劈下。聿炻彻见来势迅猛,来不及躲避,将头往旁边一侧,斗笠被陆場削去一块。聿炻彻连忙把那缺了一块的地方移向脑后。陆場见聿炻彻不肯露出真容,挺刀向前,刀尖向聿炻彻一刺。聿炻彻向后弯下身子,刀从他身上划去。陆場收刀,准备再刺。聿炻彻直起身子,抬起竹竿向陆場的大腿扫去。这一扫极快,陆場见躲不掉,便硬接下来。哪知这一扫打在大腿上疼痛异常,整个人直接跪了下去。

此乃聿炻彻年幼学武之时他师傅用的招数。他所学的刀法讲究“伤敌三分,自留七分”,每当聿炻彻忘了这口诀,刀不能及时收回,腿上或背上就会挨这么一扫,打得聿炻彻疼痛难忍。

聿炻彻见陆場已经倒下,改扫为戳,竹竿戳着陆場的上半身。每一戳力道极大,陆場都只能硬挡。聿炻彻又改戳为扫,将竹竿扫向陆場脑袋。陆場抬刀削断了竹竿,聿炻彻惊讶地瞪大眼睛,甩手把竹竿扔到一旁。陆場站起身,挥舞着绣春刀,砍向聿炻彻。聿炻彻躲过三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贴墙。

陆場见机一刀刺向聿炻彻的头部,聿炻彻连忙将头往旁边一侧。陆場见他躲过,又横刀向聿炻彻砍去。聿炻彻刚要弯下身子,陆場抬起膝盖顶向聿炻彻面门。聿炻彻抬手挡在自己面前,接下陆場这一顶。紧接着挥出一拳打在陆場小腹,陆場捂着小腹后退几步。聿炻彻抬起手肘准备再次进攻,陆場强忍疼痛,抬腿踢向聿炻彻大腿上的伤口。聿炻彻疼痛难忍,跪了下去。聿炻彻抓着伤口,似乎被陆場一脚踢裂了伤口,他感觉有血涌出来。陆場瞅准时机,抬刀劈下,聿炻彻连忙拔出从曹钦手里夺过的匕首挡下。这招来势迅猛,聿炻彻接下后,手臂往下一沉,绣春刀的刀刃已经碰到了自己的肩膀。

聿炻彻看了一眼肩膀上方闪着寒光的刀刃,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刀推了回去,接着强支起身子,抬起匕首刺向陆場。陆場连忙收刀接下。聿炻彻连刺三次,皆被陆場化解。陆場抬脚踹向聿炻彻的伤口,聿炻彻抬起手肘砸向他的膝盖。这一击力道极大,竟然把陆場的膝盖骨给打裂。陆場摸着自己的膝盖,嚎叫起来。

聿炻彻刺出匕首,陆場不顾膝盖的疼痛,双手抬起刀来格挡。匕首与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聿炻彻低着头,继续将匕首推前。陆場拼命顶着,他用尽全力把聿炻彻的手推开,挺刀刺向聿炻彻。聿炻彻急中生智,抬起手掌把绣春刀推到一旁,又举起匕首刺向陆場的咽喉。绣春刀将聿炻彻的袖子划破,连同他的皮肤。匕首直接穿过陆場的咽喉,从他的颈后突出。

鲜血登时喷溅而出。陆場渐渐松开了手,手中的绣春刀掉在积雪上,他伸出双手抓住聿炻彻的手臂,表情痛苦。聿炻彻用余光瞟了一眼陆場脸上的痛苦神情,大腿疼痛地颤抖着。聿炻彻咬紧牙关,把插入陆場咽喉的匕首旋转一周,陆場再也无法发声,痛苦的神情留在脸上,两眼一翻,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聿炻彻拔出匕首,陆場的尸体随即倒下,从咽喉里涌出来的血将地上堆积的白雪染成红色,这绯红的雪在他身体下面蔓延。聿炻彻靠墙坐下,手按着自己的伤口,伤口撕裂了一些,似乎也涌出了血,布条染上了许些血渍。聿炻彻深吸一口气,将身子往前探,把陆場腰间的刀鞘取下,拾起地上的绣春刀,将刀收入刀鞘。聿炻彻用刀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扶着墙踉跄地走出巷子。

此时依然漫天飞雪,曹钦带人四处搜寻聿炻彻和陆場。一个手下突然跑到曹钦身边,跪下对曹钦汇报道:“曹大人,我们发现了百户大人的尸体。”曹钦阴沉着脸,说道:“你领我去。”那手下站起身,领着曹钦走到那个巷子里。

陆場的尸体横在巷子中间,两眼泛白,喉咙处的伤口已不再涌出血。一名手下双手递上一柄刃上满是血的匕首,说道:“曹大人,凶器找到了。”曹钦冷眼相待,淡淡地问道:“这凶徒带走了些什么?”他旁边的手下回道:“百户大人前些日子御赐的绣春刀不知去向。”

曹钦挥动身上的锦裘,白雪飞向四周,那些手下也不躲,站在原地任凭白雪拍在自己脸上。曹钦沉声道:“传我令下!让锦衣卫指挥使带人搜寻整座城,把城翻的底朝天也得把那凶徒给我抓来!你们也是!”

“是!”曹钦身边的手下皆垂首跪下,异口同声地答允道。

聿炻彻推开项韬晦家的大门,项韬晦见聿炻彻狼狈的样子,也不顾屋外的鹅毛大雪,大步向他走来,道:“你去了哪里?!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他低头一看,聿炻彻那受伤的腿在颤抖,他又厉声问道:“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聿炻彻推开项韬晦,兴奋道:“大哥,你看!”说着他举起手里的绣春刀,像孩子向伙伴炫耀新玩具一般。他又道:“我有刀了!”项韬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聿炻彻手里的绣春刀,问道:“你这……”

聿炻彻没理会他,他拔出绣春刀,弓步推刀,劈刀;接着并步上挑,左右抡劈,样子神气得很。项韬晦见聿炻彻这副模样,仿佛就是当年赵戚烽拿到绣春刀时的那副神气的模样。聿炻彻收回刀,忽感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向旁边倾斜。项韬晦大喊一声:“三弟!”接着过去扶住他。一看便知是休息不够,再加上腿上的伤又加剧,身体已经支撑不下去了。项韬晦把他扶到床上,替他上药。

待聿炻彻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夜晚。聿炻彻支起身子,感觉休息了一阵,身体好了许多。项韬晦走了过来,问道:“你是不是又去杀人了?”

聿炻彻一听,原本不知该如何回答。脑子里忽然浮现幼时被锦衣卫抄家的场景,便答道:“当初他们欺侮我家人的时候,没见他们的人问‘你怎么又要欺人?’我现在也不需要别人来问!”

项韬晦听了,对他说道:“你还杀了一个百户,锦衣卫不会善罢甘休的。”

聿炻彻闻言,不再答应。项韬晦叹了一口气,道:“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出发比较好。我去找璚英她丈夫,问一下璚英的下落。你要见谁就去吧,切记,见到锦衣卫必须绕道走!”聿炻彻点头。项韬晦拿起雁翎刀走出去,没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切记!”接着继续走向大门。

聿炻彻看了一眼放在床旁边的绣春刀,伸手拿起后,下了床也向门外走去。

大雪逐渐变小,聿炻彻出门时忘记带了斗笠,他举起刀挡在头上,低着头向前走着。前面忽然有一群人骑着马往聿炻彻的方向来,聿炻彻见了,连忙躲进一旁的巷子,背靠着墙低着头。那群人骑着马来到巷子口,为首的那个已经走了过去,他后面的那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手指指了指聿炻彻道:“大人,你看!”为首的那个向他指的方向望去,聿炻彻低着头,衣服破烂。聿炻彻此时已经察觉到这群人在看他,他把刀藏在身下,紧握刀鞘,心想道:“要是他们敢过来,我就和他们拼了!”

为首的那个冷哼了一声,道:“不就是个乞丐么,有何奇怪?”说着又驾马前行,他身后的那个看了一眼聿炻彻,也跟着为首的继续前行。聿炻彻松开握着刀鞘的手,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聿炻彻站起身,倚着墙往这群人消失的方向望去,这群人已经没了踪影。聿炻彻提着刀,继续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走去。

张家。

嬫儿敲了敲婉儿的门,问道:“婉儿,你在干嘛呢?”嬫儿在心里想道:“这丫头已经一个早上没出来了,莫非又有什么心事?”见婉儿不回应,嬫儿又敲了敲门,依旧无人答应。嬫儿推门进去,发现婉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嬫儿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查看。婉儿的身体还有起伏,看上去应该只是睡着了。嬫儿松了一口气,她准备把油灯给熄了的时候,发现婉儿手里抓着东西。嬫儿取下来看,发现是一个护身符。嬫儿想了想,知道这一定和聿炻彻有关。她看着手里的护身符,想起那天在院子里看见聿炻彻和婉儿站在那里,说着什么。嬫儿心想道:“阿秋要出远门,为什么他不和我讲?”于是手紧紧攥住护身符,轻手轻脚退出婉儿的房间,关上门。

嬫儿深吸一口气,觉得去聿炻彻家询问清楚。嬫儿快步走向门口,丫鬟走过来,问道:“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呢?外面正下着雨呢。”嬫儿回头,微笑答道:“我刚想起来找人做了一件阿秋的衣服,我要去取。”丫鬟点头,担心地问道:“大小姐,可外面正下着大雪……”婉儿摇头,嘱咐道:“千万不能和别人说起来。”丫鬟答应了,转身离去。

婉儿推开门,发现聿炻彻就站在门口。聿炻彻抬头,发现是嬫儿,惊慌失措地往旁边闪开。嬫儿看了一眼身后,又转过头问道:“你怎么不从院子里进来?”聿炻彻道:“我……”嬫儿怕他站在门口被人看见,于是抓起聿炻彻的手就往里面拉。

聿炻彻刚进张家,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婉儿就把手指放在他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讲话。聿炻彻不再说话,嬫儿拉起他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路上忽然撞见家丁,嬫儿连忙把聿炻彻拉到一旁躲着。嬫儿把身体贴紧聿炻彻,聿炻彻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清香,不禁两脸发烫。嬫儿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拉着聿炻彻的手了,心也在剧烈跳动。她看那家丁走远了,拉着聿炻彻连忙进了自己的房间,顺带关上门。

聿炻彻见现在应该可以解释了,于是说道:“嬫儿姐姐,其实我……”嬫儿把那护身符扔在聿炻彻面前,问道:“这是什么?婉儿为什么要替你缝这个?”聿炻彻顿时语塞,低头不答。嬫儿走到聿炻彻面前,抬着头看着聿炻彻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要出远门?”聿炻彻轻轻点了点头,依旧不说话。

嬫儿接着问道:“那你要去干嘛?”

聿炻彻不答。嬫儿摇着他的手臂,道:“你说话呀!你为何不与我讲?你要去做什么?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聿炻彻吞吞吐吐道:“我,我不知道……”

嬫儿闻言,感觉眼前一片朦胧。她摸着额头,向后退了几步,坐在床上。聿炻彻又道:“我本不该来和婉儿道别的,我怕她会替我伤心……”嬫儿抬头看着聿炻彻,想厉声质问他有没有想过自己,但终究问不出口。

“你要去哪儿?”嬫儿再次问道,“我只想知道你要去哪儿。”

聿炻彻声音颤抖地回答道:“杭州。”

嬫儿扶额,问道:“我上次见到你和婉儿在院子里,我以为你们只是……结果……”说着,嬫儿竟流下泪来。聿炻彻握紧手里的刀,没有上前安慰。嬫儿这才注意到聿炻彻手里还有一把刀,她惊愕问道:“你为何手里拿着刀?莫非……”嬫儿心里已经有了准确的答案,但聿炻彻依旧不说话。嬫儿站起身,眼泪纵横,她抓着聿炻彻握刀的手,道:“阿秋,你不能不去么?”聿炻彻推开嬫儿的手,轻轻点了点头。嬫儿已觉眼前的聿炻彻变了,她轻声问道:“如果你去了,那我就……不,那婉儿就要嫁给那冯益了,你还是要去么?”

聿炻彻瞪大眼睛看着嬫儿,急切地问道:“这是真的么?”嬫儿凄然一笑,反问道:“我为何要骗你?”

聿炻彻愤然道:“早知刚才我就一刀把那个家伙结果了!”

嬫儿问道:“你还要去么?”

聿炻彻低着头,没有回答她。许久,聿炻彻拉起嬫儿的手道:“嬫儿姐姐,如果我一直都没有回来,你替我去和婉儿说,让她不必等我了……”嬫儿看着聿炻彻的眼睛,聿炻彻不敢与其对视,把眼睛看向别处,接着说道:“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帮婉儿找一个好人家,你也一定要为自己着想。像我这样的人……”话音未落,聿炻彻已经转身,准备离去。

嬫儿拉住聿炻彻的手臂,道:“你等一等!”

聿炻彻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嬫儿喊道:“你等一等!我想替你换一身新衣裳……”

聿炻彻已经推开了门,不知为何,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嬫儿看着聿炻彻背影,期待他转回头。聿炻彻看着屋外,地上满是积水,他迈出一步,鞋子踩入积雪,他一步接着一步地走在积雪上,他的身体已经踏出房间。嬫儿整个人瘫在凳子上,眼神茫然地看着聿炻彻远去的背影。

聿炻彻身上有伤,不便再翻过围墙,于是他走到大门前。嬫儿跟了上来,手里拿着婉儿替聿炻彻做的护身符。聿炻彻已经察觉嬫儿跟在自己后面,他正准备推门离去,嬫儿看着聿炻彻的背影,喊道:“阿秋!”

聿炻彻无动于衷,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有些损坏的衣服,和手里从锦衣卫手里夺过的绣春刀。

“你负了我,我不怪你。我只求你千万别负了婉儿……”嬫儿声音颤抖地说道。聿炻彻虽然没有转过头,但他已经听见了嬫儿的啜泣声。聿炻彻轻轻点了点头,推门离去,消失在了嬫儿的眼前。

嬫儿再次抬头看时,聿炻彻早已消失在她面前,行走在雪虐风饕之中。嬫儿上前一步,倚在门框上,泪眼朦胧地望着聿炻彻逐渐模糊的背影。嬫儿忽然感觉头晕目眩,身体向前倾去,整个人倒在了张府外面的地上。

张府外。

聿炻彻站在巷子里,他的肩膀在剧烈颤抖。他紧闭双眼,咬紧牙关,用头抵住墙,身体慢慢下蹲,最后跪在地上。聿炻彻握着的刀掉落在地上,膝盖和小腿全部埋在了积雪之中,冰凉刺骨。雪花飘在聿炻彻的身上和刀鞘上,但他依旧紧闭双眼,表情痛苦。

巷子里忽然传出低沉的哭声,听着这哭声,感觉哭声的主人就像是在压制自己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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