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叶集看着平安从河里获救的李瑞被送上救护车之后，就与红普一同拜访龙女的庙宇。李瑞虽然虚弱无力，但他还能和赵渝说话，大概没有生命危险。他不仅年轻，而且体力好，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话说回来......好冷。”
被雨淋成落汤鸡的刘叶集微微发抖，连打两个喷嚏。李瑞获救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可是到头来，刘叶集不但没帮上半大忙，还搞得自己快要感冒。现在雨势渐渐变小，似乎要停了，但就雨停，他也没有衣服科幻。
从龙形变回人形的龙女，无奈地看着又打一个喷嚏的刘叶集。
“真是的，凡人就是如此软弱。”
已经可以自行站立的龙女，轻轻戳了一下刘叶集的额头，与此同时，刘叶集的衣物就像谁龙头一样，向地面流出大量的水。
“哇！这是什么？”
刘叶集踏稳脚步，环视自己的衣服，随即发现衣服全干了，刚才还滴着水的头发也变得和平时一样轻柔飘逸。
“妾身把多余的水分从你的衣服和身体表面移除，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龙女无视手足无措的刘叶集，冷静地说道。
“......你帮我烘干了？”
“傻问题。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龙女短叹一口气。
刘叶集摸了摸被戳的额头，重新检视自己的衣物。若身为龙神，要办这种事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吗？
“谢，谢谢......”
刘叶集乖乖地道谢。现在手边连条毛巾都没有，老实说，他真的很感激龙女。
“......话说回来，你的腰是什么时候治好的？药贴也太有效了吧？”
刘叶集开口询问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早上龙女明明还说她走不动啊。
“对神而言，人的‘心意’是比药贴更有效的良药。”
“心意？”
“你因关心妾身而送出自己的药贴，这就是一种心意。打从接过药贴的那一刻起，妾身腰上的疼痛便消失了。”
听完龙女告知的事实，刘叶集不禁睁大眼睛。
“那？这么说来，今天早上你已经恢复到可以自己走路的程度了吗？”
不知道是谁说她的腰还会痛，要刘叶集背她？
面对哑口无言的刘叶集，龙女爽快地点头。
“可以这么说。”
“你不是一直喊痛吗？原来是在演戏？为什么我得一路背着你来到这里啊？”
不知红普是不是早已发现这一事实，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撇开视线，没有看向刘叶集——这两尊神是串通好的吗？
“又有何妨？妾身不想再冒着被车辗过的危险。再说......”
“再说？”
刘叶集严肃地反问，龙女双手摊开，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样轻松多了。”
刘叶集虚脱无力，当成跪倒在地，他可不是人肉出租车啊！但对方是神明，而且刚刚还救了人，他不好反驳。
“你忘了吗？刘叶集。”
红普对苦闷的刘叶集晓以大义。
“神是蛮横无理的。”
“不，这哪叫蛮横无理啊，只是在占人便宜吧？”
要耍蛮横，能不能用他可以接受的方式来耍啊？
龙女无视放声呐喊的刘叶集，从他的背包里抢走“言述之簿”，将手罩在桃花龙女的神名上。
看见龙女这么做，刘叶集虽然满心不悦，但还是开口询问：
“......我还没赶走赛艇社，没关系吗？”
虽然自己以为受骗，但毕竟差事尚未办妥。
“算了。就算把他们赶离这条河，也难扫妾身心中的阴霾。是尔让妾身想起了这件事。”
她移开手后，只见毛笔字之上浮现与她额头上的印记一样的朱印。
“爱上凡人，是妾身的罪过，未能表明心迹，是给妾身的惩罚。不过，妾身大概永远都忘不了李祥少侠吧，只能与未表明心迹的痛苦一起活下去。”
龙女自嘲地笑着并递还“言述之簿”。红普在两人不远处摇着尾巴听她说话。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忘记，反而可怕。遗忘在妾身心中萌生的那股温柔安详的淡淡情感......太痛苦了。”
刘叶集想着在这座小庙宇里孤单度日的龙女。忆起爱上一个人时的温柔情感，或许能让她暂时遗忘孤独。
“再说，尔不也说过吗？”
龙女抬起头来，再度看向刘叶集。
“爱一个人，是一种幸福。”
如今微笑的龙女，似乎与她过去年轻貌美时的模样重叠在一起，刘叶集不禁眯起眼睛。
“既然如此，妾身便怀抱着这种幸福活下去吧。”
那双颜色如水一般深沉的眼眸，或许正通过刘叶集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
“......呃，有件事我还没彻底调查过，不知道该不该说......”
接过“言述之簿”后，刘叶集略微迟疑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虽然步入乱世的李祥下落不明，但听说他有很多子孙......其中就有一族扎根在这儿。”
因为实在太过巧合，所以发现此事的时候，刘叶集忍不住重看了好几次屏幕上的文字。
“不过就我所查到的，拥有李祥血统的‘李姓’在古代有太多的家族都是这个姓氏，所以赛艇社的李瑞是不是李祥少侠的子孙很难说......可是，并非不是所有历史都留有记录.......”
听到刘叶集说出这番出人意表的话语，龙女顿时瞪大眼睛。
“难道说......那个人是李祥少侠的......”
她把手放在胸前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视线却不断游移。
“不，就算他不是......是吗......李祥少侠的子孙或许尚在人世......”
龙女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李祥本人身上，事隔一千多年，完全没想过要追查他子孙的下落。
或许那个不知名也不知生得什么模样的子孙，明天会经过八佰桥。或许他下个月会造访这条河，或许他一年后回来参拜这座庙宇。
李祥的血脉代代相传，直到未来。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不过，你不必忘记李祥，也不必觉得爱他很可耻。”
在日常的琐事的影响下，刘叶集的恋情也逐渐成为过去式。回忆当时，悔不当初的事情很多，但刘叶集并不后悔和那个女孩子交往。
“或许在路过这座庙宇的人类之中，会有李祥的子孙——这么一想，你心情应该会好一些吧？”
或许那个女孩已经交了新男友，又或许她将来会结婚生子，成为母亲。
然后，她生下的孩子，又会和某人坠入爱河。
“是啊......保佑所爱之人的子孙，是永生的神明才有的特权。”
龙女的笑意变得更深。
聆听两人说话的红普突然把鼻尖转向天空。
厚厚的灰色云层逐渐变薄，阳光从云缝之间洒落。
“......刘叶集，妾身允许尔唤妾身的名字。”
龙女对着把“言述之簿”收进背包里的刘叶集缓缓说道。
“名字？我已经在叫了啊，龙女。”
“那是凡人自行取的，是诱惑壮年男性的名字。”
“哈？也就是......抱歉，龙姬？”
“也不是。”
龙女摇了摇头。
接着，她略微羞涩地撇开视线说道：
“妾身，妾身的名字......叫阿华。妾身额头上的印记像花瓣，所以他这么叫我......”
他说龙姬这个名字不适合楚楚可怜的她。
龙女本身不希望他以外的任何人如此称呼自己。
“阿华？”
刘叶集像反问一样唤了一声，接着露出笑容。
“这名字挺不赖的啊！”
在露出云层间的秋阳照耀之下，阿华双颊泛红，开心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