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摇摇晃晃的,睡得很不安稳。
自那日起,这一路上一来我都表现的很嗜睡。除了一日三餐不落,其余时间都在一块可躬身躺下的车板上,困便谁,不困就闭着眼,或者对着天空发呆。
田芸芸担心我是不是染了寒气才导致精神不济的。特意找了郎中来看过。
“公子脉象平稳,饮食也正常,不像是得了病的。”
“可他整天就早知道睡,一点精气神也没有。”
“这嘛……”郎中犯了难:“恕老夫无能为力,公子这病不在体,像是在心里。”
“心病?”田芸芸很吃惊,又看看我,想不出个所以然。
“都说了我好的很。”我放下袖子:“偏偏你不信。”
“可你那样――”
我笑笑:“就是不想做事而已,担心什么。”
她的手抚上我的额头:“真的?”
我不着痕迹的拨开:“骗你做甚。好了,我得想想今晚吃什么。”
她一脸无奈。
她不知道的是,那晚对我来说跟噩梦没什么区别。那本《田园食单》被我压在了箱子底,一页也没翻动过。我想过扔了,烧了;却下不去手。于是就以自己的方式把它“封印”了。也许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倘若我不去翻动,是不是不会有那样的后果呢。
对,我在逃避。但到底在逃避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不讨厌田芸芸,一点也不。
“前面有个镇子,等安顿好了,我就去看看有么有什么好的大夫,请过来给你瞧瞧。”
我叹了口气,她怎么还不死心。
我说:“都说了没病。”
“可这都一连七天了,你自个觉着没病,我可不这么看。”
“真的,你信我。等安顿好了我陪你去市集逛逛,行不行?”
“你就是不想看大夫罢了。”
“倘若有病,瞧出来还好,没病那不就是白白花了钱不是?”
我俩说得话被周围人听了去,引他们一阵发笑。
闫大哥说道:“田姑娘,我看你还是放过林兄弟吧。他这样的可能真的没患病。”
田芸芸嘟囔:“那好吧。”
那镇子就在眼前,青瓦白墙,一座小桥跨再镇子外的一条小河上――那就是镇子的入口。
我说道:“这么一看还以为到了江南。”
“还真是”闫大哥说道:“跟南方的屋子一个样。不知道这儿的姑娘是不是也跟南方的一样水灵。”
“老闫,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该不是想讨个小老婆了吧。”
听到身边人这么调侃,闫大哥也回:“去去去,俺要这么干,俺娘子还不挠死我。”
“哈哈哈――”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不复一路上的寂寞不语,很是难得。
想这样的镇子规模都不会太大,能有几百户就已经很不错了。即便如此,街道上也很热闹,想来是一年快到头,多少开始有些过年的氛围了。
刘把头对此处很熟悉,指挥着车队来到一家客栈。客栈小二立马叫人帮他们安顿马匹,闫大哥和几个兄弟跟着这些人一道,我们则去订房间。
客栈老板很客气――他跟刘把头认识――让小二领着我们去楼上。
“一路上辛苦了,在我这好好歇息。”
刘把头拱手:“有劳。”
“哪里哪里。”
楼上的过道跟我住过的不同,相对宽敞些。分房间的时候出了个问题――少一间。一人一间肯定是不够的,得有两人挤一处。
自然是我和田芸芸。
小二说道:“两位放心,这间的床大一点,不需挤挤也可以睡得舒服。”
“是么,多谢。”
“瞧您说的。”他给我们提了行囊放在桌上:“二位若还有需要,随时叫我。”
“知道了。”
田芸芸不作声,自行开始收拾。
我问:“不出去看看?”
“是啊是啊。不是说好了要看看的吗?”一直蛰伏在我胸口的古桃也爬了出来。
“你倒是舒服得很!”
“那没办法啊。要是光明正大会吓着人的。”
“我不去了。”田芸芸铺着被子:“你们去吧。”
我挠挠鼻翼:“行。那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嗯……想吃肉了。”
“这好办,还有呢?”
她摇摇头,看来她只要这个。
“那你先忙,我很快回来。”
古桃在那碎碎语:“是得早点回来。天这么冷,早点暖暖被子好入睡。”
我一拳锤了上去,却把自己胸口打得生疼。
“嘿嘿,自损一万。”
“多嘴!”
我看田芸芸认真地整理床铺,便没再叫她,揣了点碎银就出去了。
街上远比我想像中要热闹些。虽说还没到日子,但过年的气氛却随处可见。只扫了一眼,就有至少三处在卖对联的,这生意做的真的是太早了些。
“嚯,你闻见了吗?好香的卤肉啊。”
我朝空气中嗅了嗅,确实有股卤香。
“那就先去给田芸芸买吧。”我拍拍心口:“能不能带个路啊?古兄。”
“诶,你这会想起我来了,把我当狗使啊。”
“没有没有,哪敢呢。”
“少跟我来这套。往前直走。”
我顺着他的指引往卤肉店走去。我不是很急,于是边走边看;古桃也不催,安静地趴在心口上,必要时才会提醒我朝哪走。卤肉店并不在市集上,而是再深巷中。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久才到。
铺子不大,门眉横着一块招牌――刘记卤肉。斜伸的一根竹竿挑着一块木牌子――一面写着“刘”;一面画着一只蟾蜍。
看着有点意思。
我看铺子里没人,便喊道:“老板,老板?”
“诶,客要点啥?”
一个人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他连连道歉:“刚刚在整理柜子,惊着客了。”
我笑笑:“无妨。”
我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桌了卤肉,喷香扑鼻的,都不知道该买哪种。
我问:“你这什么最好吃?”
“猪蹄膀,昨隔壁屠户刚宰的,卤了一夜,味道不错;还有这鸡,也是别人常买的。”
“那我要两只蹄膀,再包只鸡。鸡麻烦给我片好了。”
“那是当然。您稍等。”
他取了一只,麻利地挥刀片好;那鸡完整的时候闻不出有多香,这一切香味反倒散出来了,诱人口水。
两个荷叶包,一包卤鸡,一包猪蹄,沉甸甸的。
我付了钱,他谢着接过。
“客慢走啊。”
即使隔着荷叶包也能闻见那股肉香,我实在是馋的不行了。还是直接回去,大快朵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