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刘海已离了家，跟往常一样去附近的山上砍柴。砍柴是为了卖柴，得了钱贴用以补家用。
柴价多少全看买主的心情，有时多，有时少。最近天冷，用柴的人家多了起来，因而所得的银钱能比以往多一些。
山间清冷，枝头挂着露水。几声鸟鸣在山间回响。林中栖息着一些小兽，也许是松鼠什么的；被脚步声惊得从草丛窜出，眨眼间又隐入另一块丛中。
刘海对这条路已经很熟悉了，这几年不知走了多少遍了。即使不借火光，他也不担心会一脚落空，滑到身边的小山沟里。
今日要走得远一些了，得往深林里走。山外的地界，人来的多，能砍的所剩无几。倒不是没的砍了，只是砍柴的人往往会留一些，用以生新树。
等到了预计的地方，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刘海选定了一颗粗壮的树，朝自己的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擦了擦，抄起斧子对着树干挥了下去。
有规律的挥砍声在林间回荡，激起了一批还未苏醒的鸟儿。
随着枝干折断的噼啪声，碗口粗的树应声倒地。刘海熟练地伐去树枝，用藤条扎好。分劈树干是个力气活，一上午的时光都得耗在它身上。
临近中午，刘海才结束了手里的活计。他依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歇息了片刻。
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林间鸟鸣清脆，几欲让人睡去。刘海也不例外，本就忙活了大半天，耗了大半的力气，此刻又晒着太阳，不知不觉地竟睡着了。
一觉醒来，太阳正当空――看来并没有睡的太久――刘海也养好了精神；伸了个懒腰，挑起柴火，起身下山去了。
路过一片灌木时，林中一阵异动。刘海止住了步子，屏气凝神地盯着。这山上兽类不少，前几日还刚刚有一伙猎人进了山里，说是来猎虎。那老虎整日咆哮，山下住户是听得清清楚楚，每夜都睡得不踏实。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千万别遇见什么猛兽――刘海默默地祈祷。
躲在林中的兽终于露了面，竟是一只毛色雪白，极为好看的狐。周身上下不染一丝泥尘碎叶，净得宛如超脱凡间的神物。
刘海也看痴了，是真的看痴了。他从没想过狐也可以生的这般好看，除了雪白的皮毛，这只狐还有一对青色的眼瞳，更显得尊贵不凡。
莫不是遇上了一方的地仙？刘海这样想着。他放下挑着的柴火，对着白狐虔诚一拜；礼毕，才发现白狐已不见了。
重又拾起担子，赶着下山。
今日的柴火卖得很快，因为有家富户长时间购买刘海的柴火；每日必要，给的钱也多。一担柴，二十五文。
刘海在菜市上买了一条现杀的鱼，打算回家让母亲炖一锅鲜美的鱼汤；亦或红烧，再贴一锅饼子。
吃饭时刘母给刘海不停地夹鱼肉：“来，多吃点。”
“嗯，娘亲你也吃。”
“我无所谓的。倒是你，天天上山砍柴，耗的力气多。”
“我年轻嘛，有的是力气。而且砍柴也能强身健体。”
“是是是。”刘母喝了一口鱼汤，若有所思：“小海，你这样天天靠砍柴过日子也不是个办法。”
刘海知道他母亲要说什么，说道：“娘，若是让我读书还是算了吧；我这个年纪再去想着考功名什么的已经太晚了。那天上的文曲星怎么也不会托生到我身上的。”
“娘知道，只是你这样，将来难找个姑娘家愿意陪你过日子啊。娘老了，终是要走的。”
“娘，你想的太早了。儿子我才多大？你啊还没享清福呢。”刘海说道。
刘母看着自个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他爹走的早，家里的担子早早落在他身上。这本该是他的责任没错，只是这个家成了她儿子的负担，拖累了他。
“娘。尝尝这鱼肚，嫩的很。”刘海给母亲夹了一块鱼肉。
还是先不要去想这些事吧。刘母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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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依旧是天不亮的时辰。
昨晚就熬好的粥今日再热热，一顿朝食就是再配点咸菜。吃完，刘海带着斧子上山了。
路上碰到了同进山砍柴的，相比之下刘海是这些人里最小的一位了。
每位砍柴人的的地点都不同，边走边聊，很快就剩下刘海一人独自进山了。
昨天去的地方树多一些，刘海记得那还有好些已经倒了的枯树。正好是现成的，都不用花大力气去伐倒，只需分成短木块就好。
刘海找到了的那棵枯树，枝干比他想象中的要粗，得有一人合抱粗。
“看来要花的力气不少啊。”
他冲自个掌心唾了口唾沫，开始了忙活起来。
大半日过去了，刘海才刚刚将枯树分乐六截。这棵树的枝干看着表面腐烂了不少，脆弱无比；实际上只有一指厚的地方烂了，内部的木芯结实着呢，一斧子下去不过砍了浅浅的一个口子。要不是这斧子经常磨磨，不说分六截，光是想要把这树劈开，根本不可能。
刘海一边惊讶，同时也好奇这是什么树。不过他哪能看得懂。他把斧子靠在树放在一边，自己一屁股坐在树干上，休息了起来。要是搁以往，现在他已经在忙着讲木块分成短木，用藤条扎好了。
不过现在，他是双臂酸软，抬都不想抬。
“到底是什么劳什子树，这么硬。”捡起一截断木――入手有些分量――仔细看看。截面金黄，上面一圈圈的树轮紧密又反复，粗略一数少说也有两三百层；刘海不禁咋舌，看起来这不起眼的枯树，都有两百岁不止了。
他自言自语：“可惜了。你活了这么久，终究不还是要成了人家灶堂的一节干柴。”
“那你呢，人活不过百岁，你就打算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下去了？”
说这话的是一个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刘海的面前。在这山野之间碰上这么档子事，刘海心里清楚，这可不是什么艳事。
“你是谁？”他问道，手却慢慢向斧子摸了过去。
女子微微一笑：“我们见过的，你猜猜看。”
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