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怕很多东西,我想很多人跟我也一样。这里就不细细说了,要说的话能说一堆。
还是说说让我记忆深刻的一件事吧,至少自那之后我对人骨架子倒不再惧怕了。说到底只是一堆骨头。
那是在山东一个不知的小村落。我和田芸芸走了错路,偏了原定的路线。天又已经黑了,还冷的要死。幸好前方不远就有一个小村。
接待我们的那户人家很热情。见我们还没吃饭,邀我们一起吃。这家的住户是对老夫妻。在边吃边聊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走错了路。
老人姓陈。夫妇俩很慷慨,他们说我们是客,原本他们的晚饭是午时的剩饭菜。为此他们特意割肉做了锅肉汤,倒让我过意不去了。
“嗨,你这孩子。你们不来我们这老夫老妻晚食就随便对付了。这肉汤可不知道何时能吃得上嘞。”刚吃完饭,陈老抽着旱烟,用一口纯正的官话跟我聊着。
我很惊讶,他笑笑:“我啊,以前也读过书,不过考试的时候总不如意,所幸抛了诗书,安心当个田户。”
“原来是这样。”
“你是要进京赶考吧。”
我点点头:“是的。”
“要好好考啊,可不要辜负了。”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几点灯火,几声犬吠,闲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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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告别陈老一家,我和田芸芸顺着陈老指的路去一处市集上投宿。
原本我是想原路返回的,但陈老说若按照原路走,得要有一半的时辰折回去。再走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就很难说了。不如先去前面市集上住着,看看有没有过往的车队,给捎一段。
我听了他的建议,跟田芸芸往市集的方向走去。
我想到市集上的客栈不少,还以为只有那么一两家而已。一打听才知道两年前的时候通过这的车队渐渐多了起来,一些有心思的就开了客栈。开客栈的倒不担心会被别家抢了客,因为这常常供不应求。
老板说我挑了个好时候,搁一个月前根本没地住,连柴房都会堆满了东西。
我听了暗自咋舌。就这天要是在外露宿,指不定就冻死了。看了路引,收了票据。我和田芸芸被小二领着上了楼。
“别看我们这地方小了点,但每间屋子都宽敞,别说一人,就是两人住也不嫌挤。”
“是嘛,那挺好。”
“赶着人多的时候,别说您这样的富家公子,就算是那些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爷也得早些预订,否则真的去挤柴房?”
“那有没有呢?”
小二笑道:“哪能啊,瞧您说的。”
“是嘛。”
“怎么听您这口气觉着有点失望呢?”
“要是有这样的事,能听听可就有意思多了。可惜没有。”
小二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想来他没想到我会语出惊人。
屋子在二楼,我与田芸芸对门。小二给我们开了门,将钥匙留给我们。
“你带着女眷,我不方便给您整理。有事呢您叫一声,随叫随到。”
“有劳。”
“不敢。您忙。”说完便下楼去了,看动作是个勤快的人。
我对田芸芸说道:“行了,至少今晚住处有着落了。自己看看要那间房吧。”
田芸芸没动身,说道:“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钱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罢了。我们一路上都是住客栈的,还都是你掏的钱。”
“家里是做生意的。”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买卖药材和茶叶。”
“很……赚钱嘛?”
“不清楚”我说道:“反正我自小过的日子就不错。”
她点点头。
“我要这间。”她要了窗户对着街的那间,直接拎着包袱进去了。我也提着手里的行囊进了另一间。
我躺在床铺上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既然有可能会碰到车队,那就没必要早赶晚赶的了。心里打定主意暂且住着,等碰到途径于此的车队,再跟人打听打听能否顺道捎一段。
这样想着心中安定了不少。
我这人有个毛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这毛病就是在被私塾先生教书那段年月也没改过来,如今到了这个年纪反倒越发的“严重”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从到这个市集再安定下来肯定是快到午时了。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田芸芸摇醒了。
“我饿了。”她说。
“哦,那去吃饭吧。”
我打着呵欠跟着她下楼。楼下已经坐了几拨客人,小二忙着上菜,一盘盘的,忙得不可开交。
“哟,二位是要吃饭吧。先坐,我忙完了就来。”
他手里捧着一盆鲜鱼汤,小跑着给里面那桌客人送去。
我和田芸芸先坐着,等着他来。我不是很饿,所以不急于一时。自己倒了杯茶,坐在那慢慢喝。
小二手脚利索,很快上完了其他桌的菜。一口水还没喝就到了我们这来。
“二位想吃点啥?”
“她点”我示意是田芸芸,说道:“你问她就好了。”
“姑娘您说,我记着。”
田芸芸明白我不饿,就随便点了三样家常小炒。
“有汤吗?”她问。
“青菜豆腐汤,只用盐调味,最后淋点香油。您看行吗?”
“那就再要一碗汤。”
“好嘞!”
约那么一盏茶的功夫,菜便上齐了。
三样小炒――炒腊肉,炒子鸡,炒豆芽。让我和田芸芸饱餐了一顿。当然,主要都是她在吃,我吃的不多。
田芸芸边吃边说:“我想去集上逛逛。”
“嗯”我点头:“我不怎么出门,你代我看看也好。回头跟我讲讲。”
“你倒挺闲的。”
“我好歹供你吃住,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行行行,您有钱,您是大爷行了吧。”
“别别别”我连连摆手:“仅供一路吃住,谈不上多有钱。”
她笑得几乎喷饭,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其实我是担心她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所以说了那些听起来圆通点的。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