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由一个年轻人处理么。”
“不，那可是现在夜神教的执事长，更是能力者，我们霍普城貌似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能力者坐镇吧。”
“夏米会怎样处置?收监?夜神教已经将市政的不少审问间改造成宗教悔思间了。”
“实际上就是属于夜神教的私人监狱。”
“嘘，闭嘴，言多必失。”
台下坐着的宾客中不乏望而生惑的私语者。
“诸位！”夏米尝试性的开口，朝着台下讲话。
以一个下等居民区走出来的孩子的身份向台下谈吐生风、华服傍身的上等居民区权贵们讲话。
以一个夜神教执事长“大人物”的身份向台下的夜神教“追随者”讲话。
他讲，他们听。
他讲，无人敢在这时候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他高高在上俯视台下，台下的权力者们昂起脑袋看向他。
年轻的声音非常有力的穿过大厅，抵达哪怕是最后排的侍从修女的耳朵里。
在夜神教，仅十七岁就成为执事长哪怕是执事的事情都闻所未闻，这样年轻的声音从不可能在如此庄严神圣之地发出让权贵们倾听的话语来。
可是今天有人做到了。
夏米的声音。
所有宾客都保持着高度的精神集中，他们很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能做出怎样的决断，依次判断他的手腕。
夏米微微张开一点嘴巴，深深呼吸一口，用不可饶恕的罪斥之声说：“此人妖言惑众，破坏霍普城市政与宗教合作关系，当，处死！”
台下的宾客无不寒毛一立，这等有魄力的决断居然发自一个刚成年的年轻人口中。
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会让“处死”这样的字词随意抛出。
枪手没有枪击成功，亦不是夜神教真正意义上对霍普城执牛耳的时候，判处死刑?有些过火了吧？
这些都是宾客心中揣测着的。
“铛——”
地下的弹壳诡异地弹起，从失去攻击性的弹壳再度变为了杀伤性十足的武器，弹壳瞄着枪手的脑袋眉心间的一点穿梭过去。
“不，主教……”
枪手没来得及说完口中的话，苍白的瞳光染晕开了眼球。
弹壳穿透着枪手的脑瓜绽裂着鲜血。
“哇！”
台下一片喧哗声。
没有审判，没有文件定罪。
就在一个十七岁少年年轻的言语下，企图谋杀的枪手死了。
能力者那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为所欲为和恐惧弥漫荡开来，荡开在霍普城权贵们的心中。
“安静，夜神教的信徒们，我儿子洛无期的订婚仪式将要开始了，我知道大家很期待，很激动，但请保持安静，一小会，可以吗？”走到幕后前的卫斯理以缓慢均匀的速度转过身，盛大威严的嗓音压制下去不和的因素。
执行者像冰冷的机器履行命令将枪手的尸体拖离大厅，侍从端着盆拿着布跪在地面清洗去迸溅在地的血液。
后又以名贵的熏香擦拭晶石地板，让血的味道完全被掩盖。
“替我宣布开始吧，夏米。”卫斯理淡淡说完，消失在了幕布后面。
“主教大人，那企图行刺的枪手是您……”
“嘘，夜神在听着呢。”卫斯理带着走到幕后的修执事离开了。
……
第一次杀人，无需苛责的杀人，没有人敢质疑。
异样的怪异情绪朝着夏米的胸膛数次抨击，有压抑，有不适，有自责……有……宣泄！
可怕的情绪。
夏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太可怕了。
“咳咳。”夏米清理嗓子，台下的所有人更加颤栗坐好，“我宣布，洛无期公子的订婚仪式现在开始。”
宾客鼓掌，来着东方唐都的古琴乐声伴奏响起。
翡翠琉璃吊顶天窗上上天恩施的月色正美。
“嗒！”
是脚步声。
没有过多的忸怩作态，月光下，女孩走出，她腼腆一笑算是跟宾客打了招呼。
女孩梳着齐眉刘海，没有多余修饰的编发，配合着她那双如若冰雪初融般纯澈的明眸勾起人的无限遐想。
“嗒！”
一双木屐踏在了舞台的木板上，女孩纤细的手指微微露出宽大的衣袖，她轻轻揽起红白相间的巫女服下摆，小腿明净的肌肤瞬间暴露在了月光白芒之中，脚腕上系着的红色丝绳明明只占据了片寸肌肤却宛若添就了朦胧的面纱。
“这是谁?她是要跳舞吗？”
“她在饰演女巫吗？樱之暮府的特色?”
“太美了，让人窒息。”
不少宾客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低声细语，各抒己意。
女孩收紧小腹，挺起微微发育的胸脯如织梦幻影般旋转、变换着脚下的步子。踢踏在木板上的节拍成了为其伴舞的音律，用手扬拂的下摆具现着舞姿的轻盈。
观演至此，每一个观众都忘却刚刚在教台下方发生的血腥一幕，包括行刑者夏米。他们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订婚仪式，忘却了各自内心生于此世的意图……被女孩的美轮美奂所惊艳和吸引。
舞至一半，女孩高高地举起手臂，白皙的臂膀与乳白的月色交融，一息的寂静，众人随之屏息瞠目。汗水撩湿了女孩的发丝，她脚下的步伐加快起来，下摆飞扬，步影缭乱。
“嗒！”
木屐再次敲响地板，一舞终了。
刚刚重新心血潮涌的观众一瞬又归于了寂静。
“四十六号，不，莺。”夏米张开嘴巴，无法出声，只是更多心中作想。
莺太符合东方之美了，不是唐都，而是同样处于东方的樱之暮府的女性之美。
她怎么会在这儿？老师……博良度老师不是已经将她接出来了吗？老师不是说她找到一份工作了吗？当舞者?
夏米心里的疑问团团涌来，比暴雨天的乌云还要密集还要沉重，积攒着，要爆炸了一样。
伴奏换了。
一名执事在夏米耳边轻轻提醒，“执事长大人，该下一个环节了。”
夏米这才稍微醒神，看着莺走向大厅门口像是在等待着谁，言不由衷地宣布了下一环节开始。
宾客鼓掌声再续。
一辆马车停在门外，盛装打扮的微胖少年在侍者的伴引下下了马车，走向门内，走向大厅，走向……莺。
夏米瞪大了眼睛。
他最不期望看到的画面发生了。
微胖的少年是洛无期，他走向了莺，而莺则温顺地朝他伸出手臂让对方挽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