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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如影随刑(1)

有人问我,这世间的地狱在哪里,天上还是地下?我回答说,地狱就在我们的心中。

死亡实录恐惧像是被人施了咒语,悄无声息地在暗处生出很多触手,它们摸到了他的小腿,然后顺着小腿爬了上来。

那个瞬间,他感觉喉咙一紧,黏稠在那的呼吸被硬生生地挤了出去,他甚至听到喉结细微的破裂声,如同一只坚硬的核桃,被器具钻了一个孔,然后肆无忌惮地碎裂开来。

他微微低了低头,那些黑色的东西依旧死死地纠缠着他的身体,像是中了邪一般紧紧地裹着他,它们仿佛有了意识一般越缠越紧,直到他忍耐不住,悲惨地叫出声。

他脚下空空,整个身体被吊在半空中,如同一具直挺挺的尸体,动弹不得。他挣扎着试图摸索救命的扣环,但双臂却始终使不上力气。

“放过我吧!”痛苦地叫出这四个字,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拉长了,皮肤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林潇披着一件风衣,躲在角落里。她感觉他喊出的那句话里透出巨大的不安,似乎并不是单纯地念出台词。她看着他渐渐被拉直的身体,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慢慢地朝外凸出,仿佛随时都有挣脱眼眶的可能。

她碰了碰站在一边的男人,此刻,那个男人正拿着他珍爱的摄影机,毫无保留地拍下这珍贵的一幕。

“你有没有感觉他的求救声不太对劲?”

“怎么了?”男人的眼球依旧固定在摄影屏幕上,丝毫没有移开的迹象。

“他好像有些坚持不住了。”林潇说这句话的时候瞄了一眼被吊在半空中的人——他的脸憋得紫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的头被扣在粗粗的麻绳里,双脚似乎绑了重物,不断被用力下拉,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身体就像一只毫无弹性的筷子!

她身边的男人撇了撇嘴,说:“这是最后一个镜头了,让他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拍完了。”说着他将脸扭过来,“这可是我们最关键的时刻!”男人诡秘地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坚持到了拍摄完毕。随着男人的一声“OK”,整个拍摄过程顺利结束,另外三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们将一直吊在半空中的他放了下来,没想到他竟然顺势倒在男人身上。

男人笑笑,说:“行了,兄弟,不用演了,已经拍摄完毕了。”男人准备过去扶起他,却没有想到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这一倒吓坏了所有人,大家迅速围了上来。

男人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身体,将手指探到了他的鼻孔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男人将铁青的脸扭了过来,脖颈处仿佛失去弹性,发出咔嚓的声音,男人只说了三个字,现场的所有人登时都瘫在了地上。

“他——死了!”

千疮百孔袁筱强将戴在头顶的孝帽摘了下来,胡乱叠了叠,塞进了包里。薛菁菁将头埋在卢子坤的怀里,她娇嗔的哭声里透不出一丝疼痛的情愫。方磊哼了一声,那个瞬间,薛菁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鄙夷地将目光挪开,因为他知道那张娇艳的面具下面是一张怎样的脸孔。

“菁菁。”卢子坤干巴巴地叫了一声,“你别伤心了,如果林潇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希望你这样。”

卢子坤搀着她坐到了光线不及的暗处,袁筱强和方磊也跟了过来。薛菁菁依旧啜泣着,袁筱强撅了撅嘴,说:“这里没人看,你就没别装了。”

这一句话如同魔法,让刚刚看似痛不欲生的她瞬间停止了哭泣,她装腔作势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表情变得冷冰冰的。

“还真是演员啊,表情转换得就是快!”方磊轻蔑地说了一句。

薛菁菁刚想还嘴,却被卢子坤止住了,他使了个眼色,严肃地说:“现在也没有外人了,说吧,到底是谁杀了林潇,还放了那盘可恶的录像带?!”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阴黑。没有人回答,仿佛在撇清这一切与自己的关系,但是这种缄默却又昭示了他们不能全身而退。

刚刚举行的是他们的朋友林潇的葬礼。那一晚,他们因为拍摄新电影而聚到了一起,林潇对讨论的结果并不满意,她有些愤愤地离开了,结果第二天传来噩耗,她乘坐的出租车出了交通事故,司机和她意外身亡。由于车速很快,坐在后排的林潇当场死亡,血肉模糊,通过辨认证件才得以最终确定是她。

奇怪的是,林潇的胸前竟然插着一把匕首,经过法医鉴定这一刀才是致命一刀,更加诡异的是她的手里还握着一卷录像带。带子里应该是一部完整的电影,却被抹掉了大部分,只剩下一段。画面的内容同样是一次车祸,而车祸的主人公正是林潇,不过那显然是发生在另一个地方的。

难道她能够预示自己的死亡,或者是一个人在两个地方同时出了车祸——确实让人费解。

“我想,凶手肯定是咱们中某一个人。”卢子坤环顾着,目光最后定在袁筱强身上。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意味,恶狠狠地说:“看着我干吗?好像我是凶手似的。”

“不管是谁,凶手一定是我们中间的人,因为只有我们才知道那个秘密。”卢子坤斩钉截铁地说。

方磊站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我猜是他的鬼魂回来了,说不定,我们这次都逃不掉了。”

“你别胡说!”袁筱强喝道。

方磊无奈地耸耸肩,准备离开,却突然停住脚步,低声说:“希望警察会比他快一步,或许那样还会少死一个人。”

缠身节奏袁筱强翻了个身,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被子,尽量让身体全部包在被里,空气里仿佛有一只隐形的手,随时都可能出现摸他一把。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头埋进被子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林潇死时胸前的匕首和手里的录像带该如何解释,她死亡的场景,怎么会如此巧地和“那个场景”一模一样?

凶手一定是知道那个秘密的人,而知道秘密的人只有他们几个。

卢子坤,方磊还是薛菁菁?难道,会如方磊所说,是梁涵的鬼魂回来了?

袁筱强越想越怕,一股诡秘的恐惧慢慢地从脚下蔓延开来,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体内,顺着血液循环四散开来。

突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袁筱强打了一个激灵。他一边小声咒骂了几句,一边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袁筱强冷冰冰地问道。

对方的回答让他瞬间平静了下来,对方说了一会儿,便不再言语,袁筱强说了一句:“我尽快过去。”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他正准备穿上一件衣服出去,突然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你好,哪位?”

“我是X!”

这句话像是一根巨大的针刺进了他的耳朵。

对方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一个地点,便挂掉了电话,袁筱强猛地摇了摇头,然后便夺门而去。

如果知道这次赴约是一场杀戮的继续,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出去的。

谁是X高丞戴着口罩,强忍着恶心,将泡在水池里的尸体翻了过来,那张被冷水浸泡得浮肿的脸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不错,死者正是袁筱强!

高丞站起来,示意身边的警察驱散了围观的学生。从这个角度看去,袁筱强应该是意外失足落水而死,因为周围并没有挣扎的痕迹。但袁筱强胸前同样插着一把匕首,刀尖刺进的位置是右胸,一刀毙命。更加诡异的是袁筱强的右手握住了一卷被包裹好的录像带,和之前林潇死亡现场的极其相似。

既然是他杀,为什么还要在死者的手里放一卷录像带,是要警示什么,还是要透露什么线索?

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案件。

高丞发现,一起赶来的卢子坤三人的脸色异常苍白,看来他们应该知道什么秘密,但却将这个巨大而恐惧的秘密吞了下去。

高丞进行了相关的证据采集,之后便让周围的警察将死者尸体带回去,并且通知死者的父母。

通过法医的鉴定结果得知:袁筱强的死因确实是胸前的致命一刀。按常理推断,匕首插进右胸不会致人死亡,但是巧的是袁筱强的心脏竟然长在右胸的位置——这说明凶手是一个对他十分熟悉的人。

袁筱强手里的东西是他死后放上去的,录像带装在袋子里,录像带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因为死者的裤子防水,塞在后裤袋的手机并没有被水侵蚀损坏。

高丞发现袁筱强昨晚和两个人通过电话,其中一个是方磊,另外一个电话显示的姓名是“X”。

“真是奇怪,竟然只存了一个字母。”高丞不解地自言自语道,他知道很多人习惯在手机里简略地存储别人的信息,但是翻遍袁筱强的手机通信录,只有这一个“X”用了简称。

或许袁筱强的死和这个叫做“X”的神秘人有关,还有那卷录像带中到底有什么玄机?想到这里,高丞朝着鉴定科的房间叫了一声:“刚子!”

没出几秒钟,鉴定科新来的实习生刚子便走过来,“高队,有什么指示?”

“录像带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没?”

刚子点点头,说:“出来了,两卷录像带是一样的,但是每卷录像带里都被人抹去了大部分,只留下了和死者一模一样的死亡场景,从技术角度上讲,应该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高丞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还有,”刚子继续道,“这些录像带应该是很久之前拍摄的了,只是其中的内容与死者的死法和场景一致,而且两段录像应该是出于同一卷录像带。留下录像带的人很小心,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还有你拜托调查的‘X’号码的持有人叫做梁涵,但是他却在一年前神秘失踪了,因为是黑卡,所以查不到更多的线索。高队,你遇到棘手的难题了!”

高丞勉强笑了笑,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一阵不安,他觉得还会有事情发生,而且下一个死者应该是卢子坤他们三人之中的一个。他们肯定知道这两起命案跟那卷录像带的关系。想到这里,高丞拨通了方磊的电话,他想问一下昨晚他与袁筱强之间的通话谈了些什么。

我要泄密方磊心神不定地从公安局走了出来,他昨晚确实和袁筱强通过电话,是他约袁筱强到学校的后门见面的,可是对方一直没出现。袁筱强怎么会自己跑到湖边,是谁引诱他去了那里?而且他的手里为什么同样握着那卷录像带?

难道真的是那剧中的妖魔复活了,到现实中一一索命来了吗?方磊使劲地摇摇头,他确定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而除了自己,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只剩下卢子坤和薛菁菁了。

莫非是这对心怀鬼胎的狗男女暗中下的手?

他的耳边再一次响起高丞说的话:“我知道你们藏着一个秘密,我想跟这卷不断出现的录像带有关,而且林潇和袁筱强的死和这卷录像带也有着莫大的关联。现在这些零碎的录像正在不断地浮出水面,我希望你能尽快和我合作,不要等到事情到了回天乏力的时候。那样,你的秘密将不再有任何价值!”

想到这里,他拨通了高丞的电话,忙音仅仅持续了两下,就传来了高丞富于磁性的声音,“方磊?”

“高警官。”方磊吞了口唾沫,坚定地说,“我想跟你说出那个秘密!”

还没等对方回应,方磊继续说:“我晚些时候会联系你的。”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接着,他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方磊,什么事?”

“我……我决定将全部的秘密告诉高警官了。”

“你疯了吗?”对方的声音不由得提了八度,“讲出去,你自己也不会好过!”

方磊哼了一声,“你怎么这么紧张,我想,那些录像带不会是你弄的吧?”

“你说的什么屁话!”对方激动了起来,“如果是我做的,对我有什么好处?!”

“既不是你做的,也不是我做的。”方磊突然诡秘地说了一句,“难道是你的宝贝女友干的好事?”

对方沉默了片刻,方磊顺势挂断了电话,那个瞬间,他突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是因为那个秘密要公之于众了吗?

焚身咒语高丞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午夜了,他仍旧没有接到方磊的电话。

“他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了吧?”他自言自语道。

鉴定科的刚子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看见还坐在值班室里的高丞,问道:“高队,还没回去呢?”

高丞点点头,刚子将头凑了过来说:“别让嫂子等急了啊。”

高丞显然听出这小子的弦外音,抄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就要扔过去,“你这兔崽子,不学好。”刚子一下子闪到了墙边,偷笑道:“高队,我先走了。”

送走刚子,整个警队就剩下高丞一人,又等了半个小时,他看了看时间,此时已是夜里一点。他终于按捺不住,拨了方磊的号码,但是对方竟然关机了。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起身准备出去,却突然接到了刚子的电话。

“高队,你马上过来一下。”刚子的话里透出一股急促。

“发生了什么事情?”高丞猛地一颤,仿佛有一只手摸到了后脊。

“方磊死了!”

“你现在人在哪里?”高丞迅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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