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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牵魂棺(2)

“你回去吧。”乔小珍扬了扬胳膊。方子宁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说:“我看着你进宿舍楼。”乔小珍只说了两个字“傻瓜”,便匆匆跑远了。

方子宁转身的瞬间,突然看到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他的心像是被拴了一根绳子,噌的一下被提了起来。

影子若隐若现地飘到了女生宿舍楼后面的林子里,方子宁一时好奇心起,便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刚才明明看到了一个影子……”方子宁站在黑漆漆的林子里面自言自语,然后掏出手机。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声音从暗处传了出来,方子宁猛地一回头,手机微弱的光亮打到了对方的脸上——

是他!

妖手对方瞬间用手死死掐住了方子宁的脖子,他试图挣扎着,但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离了。

“要不要跟我走呢?”那个声音的音量不大,却着实吓人。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方子宁痛苦地挤出这几个字,他用目光扫视着,希望有人能够看到这里,可是这个地方实在是过于偏僻。

“我认识你就足够了,你注定是逃不掉的。”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我走了?”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什么鬼地方。”方子宁的脸色开始发青,青筋暴突。他感觉对方开始慢慢发力了,像是一把钳子,逐渐夹紧。

“白宇……就是被你……杀害的,是你带走了……他的尸体!”方子宁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喉管被一点一点捏碎的声音,“林申失踪……也是你做的好事吧?”

对方突然停止了用力,将脸凑了过来,“我跟白宇说过很多次了,可是他不听,所以我必须这样才能带他走,即使只是他的尸体;至于林申那家伙的小秘密,就留给那个聪明的女孩子和警察去破解吧。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带你走。”

带我走——方子宁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他的手里还握着手机,他庆幸自己事先编好了那条短信,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发送出去,而现在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即使是尸体!”对方猛然发力,方子宁感觉呼吸迅速被压缩干净,他意识模糊地按着手机键盘,他记得那条信息的位置,找到它,确认发送!

丁零一声,信息回执提示,发送成功。方子宁突然像是泄了气一样浑身松软下来,也停止了挣扎和反抗。

对方发现方子宁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发送了信息,一下子打掉了他的手机,然后用力地碾过,接着,他从地上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块,方子宁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高高地举起那块石头,重重地砸了下来……

他感到心停跳了一下,然后心房猛地充血,他咳了出来,直接将血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甚至都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杀,对方究竟是谁,他为什么如此执著地要带自己走,要去的那个地方又在哪里。

他突然怀念起和白宇、林申还有乔小珍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欢快的、悲伤的、争吵的、握手言和的日子,像是倒放的电影,迅速地回放,然后他静静地朝后倒了下去,身体像是海绵一般轻软,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假象周皓刚到公安局,就看到了焦急等待在大厅里的乔小珍,她甚至没有换衣服,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可爱睡衣,脚上套一双夸张的拖鞋。

“乔小姐,这么早找我有事?”周皓说着示意她去自己的办公室。

“周警官,我想,方子宁也可能被害了。”乔小珍说着将手机递了过去,“这是昨天晚上方子宁给我发的短信,上面大致说明有一个神秘的人物总是不断地骚扰他们,说他们是属于某个地方的,要带他们回去。可是方子宁却说,他们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神秘人,也一直在试图逃避对方的骚扰,但是对方似乎执意要带他们走,最后竟然说即使带走的是他们的尸体也在所不惜。”乔小珍顿了顿,继续说:“当我看完这条短信的时候,再次拨打他的手机,手机已经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了。”

“神秘的人,要带走他们?”周皓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自从他进入一队以来,办过的案子里从没有像这样诡异的。

乔小珍点点头,正当她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有一个警察闯了进来,“周队,有人报案来说,在A大女生宿舍楼后面的林子里,发现了一摊血迹,而且周围有挣扎的迹象,现场有一部被踩碎的手机。”

周皓迅速起身,带上乔小珍直奔A大。到达现场之后,法医进行了简单的取样,确认这血迹是昨晚十二点左右留下的,而现场遗留的手机经过乔小珍辨认,确实为方子宁所有。血迹附近有一块石头,上面沾染着血渍和头皮组织。

“看来被那个神秘人抢先一步了。”周皓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突然一名警察凑了过来,小声对周皓说:“周队,刚刚有人报案说,在金马小区附近,同样出现了一摊血迹和石块,还有一些零散的物品。”

周皓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他迅速赶到另外一个现场,没想到现场遗留的物件,证明它们的主人竟然是——林申!

林申不是之前就神秘地失踪了吗,为什么此刻会在这里留下血迹还有物品?周皓只觉此案迷雾重重,不知何时才能云开雾散。

谜团经过法医的详细检测和化验,两个现场遗留的血迹分别是方子宁和林申的。而且法医给出的结论是:按照现场血量和头皮组织来看,两个人均是凶多吉少,虽然不能断言他们已经被害,但是生还的概率极低。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从先于方子宁失踪的林申所留下的血迹判断,他的遇害时间比方子宁要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小珍坐在周皓对面的沙发上,问道。

“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的话,林申之前的失踪只是一个假象,正如你所说,那个神秘的人总是骚扰他们,并且意志坚定地要带他们走,甚至扬言即使是尸体也行。所以在我推断白宇遇害之后,林申很可能意识到那个神秘人的来意,他为了避免遭遇不测,就假装失踪了,这样也是一种障眼法,所以我们之前没有找到他的血迹,但是后来他还是被神秘人找到了。神秘人同样取走了他的性命,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他们去某个地方。”

乔小珍信服地点点头,虽然只是推测,但是周皓的推测确实句句在理。

“只是人海茫茫,加之现场留下的线索又少得可怜,所以给破案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他无奈地看了看乔小珍,“并不是我们推卸责任,如果没有新的受害者,那么这三起案件很可能就此成为悬案!”

“悬案?”乔小珍不禁一颤,随即又平静了下来。她自己也明白,如此诡异的案件,要侦破确实很有难度。

她生活中很重要的三个男孩一下子全都不见了,这让她甚是悲伤。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火热的阳光从头顶射下来,照得她头皮发烫。

她低着头,急匆匆地奔回学校,现在她只想安静地睡一觉。整栋宿舍楼空荡荡的,听说今天有个帅气的男明星来学校取景拍戏,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去看了,甚至连已经年过五十的楼管阿姨也去凑热闹。

她上了楼,径直回到宿舍,走到门口时,她发现宿舍的门竟然是虚掩的,她小心地推开门,迎面看到下铺上竟然坐着一个陌生人,他穿着黑色的袍子,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冷笑。

“你是谁?”就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看到了对方手里握着的一块阴冷的石头,她立刻明白了,转身想要逃跑,却被那个人迅速抓住。

乔小珍叫喊着,被拉回了房间,对方抓住了她的头发,像是揪住一只小鸡,接着只听啪的一声,门被紧紧地关上了。

周皓从贵州办完事情,开车经过该地的务川境内,车子突然被扎破了车胎。这荒凉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眼看就要露宿山头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穿着短襟衣、头缠青布长头帕的青年,青年很好客地邀请周皓去自己的村落过夜。

“多谢小兄弟,不然今晚我怕是得露宿山野了。”周皓笑眯眯地说。

“不谢不谢。”

这是一个藏在山野间的村落,进村的时候,周皓看见很多个巨大的山洞,里面黑漆漆的,透出几分阴森。也就是那么一瞬,他的目光便被眼前繁华的小村吸引住了。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村民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们显然很好客。好在他们中有人听得懂普通话,大家也都是这么一知半解地相互客套着。

那天晚上,周皓被安排在一户人家过夜。

不过这里的夜实在是寂静,让习惯了都市喧嚣的周皓竟然有些不习惯了,他小心地起身出门,四处散步。

这里的村民衣着怪异,像是少数民族,他们中女子上着齐腰短上衣,衣上绣着貌似鳞状的花纹,下身着长筒裙,分为三段,外罩前短后长的无袖长袍,头上缠着青布长头帕,脚穿钩尖鞋,男子的服装多为对襟短衣,头缠青布或白布长头帕。

周皓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刚刚进村的地方,他记得那里有一些诡秘的山洞,他一时起了好奇心,爬了上去,幸好他手里带着照明的手电筒。

进了山洞,手电筒的光照亮前方的道路,他感觉这洞里让人毛骨悚然,他继续朝前走着,突然看到了很多具棺材。

这山洞里竟然放置着这么多棺材,为什么不埋葬起来,却要放置在这里?周皓心生疑惑,他发现其中有四具棺材被单独搁置在一边。

他朝身后看了看,把双手扣在棺板上面,接着用力一推,轰隆一声,压在上面的棺板被他推开了。那个瞬间他突然感觉双腿无力,差点瘫软在地上,这棺材中放置的人竟是——白宇!

白宇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尸体并没有严重腐烂,可能是因为这山洞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环境所致。

周皓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接连打开了另外三具棺材,他们中分别置放着林申、方子宁和乔小珍!他猛地一颤,乔小珍竟然也在这里,她不是只是神秘失踪而已吗?

一个月前,周皓为了寻找破案线索再次找到乔小珍,但是她的老师却说她已经很久没有来上课了。周皓也试图联系了她的家人,不过无人知晓,最终只得以失踪定论。

他们几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山鬼正当周皓准备继续向前走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他提着一盏微弱的油灯,说:“朋友,你为什么要闯入这山洞,还要打开他们的棺木?”

周皓被吓了一跳,他极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是谁,这里怎么会有这几个孩子的尸体?”

“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族人!”周皓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孔,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很魁梧,这令受过专业格斗训练的周皓都有些自叹不如。

“好久不见,周警官!”对方笑了一声,周皓惊讶对方竟然认识自己。

“你怎么会认识我?”

“因为他们几个就是在你的眼皮底下被我一一带回来的。”

莫非眼前这个人就是乔小珍他们所说的神秘之人?周皓又问道:“你就是那个杀害他们,带走他们尸体的神秘之人吧?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刚刚所说的族人又是什么意思?”

对方将灯盏放在一具棺板上面,说:“既然你都问到了,我就说说吧。我们的村落是仡末族的一个分支,长年住在这座大山里,偶尔有人出去,但是最终都会回到山里。二十年前,村子里有一个叫做汗达的青年救了一个受伤的女子,女子为了报恩,就和汗达成婚了。婚后他们生了三个儿子,就在第三个孩子降生不久,她竟然带着三个孩子跑掉了。

“我们族人就是山的儿女,生生死死不离大山,即使短暂地离开了,但是最终也要回到这里。我们是大山的子女,所以死后也要守护着我们的大山,这就是我们民族至死信奉的。山洞是我们的祖宗最早的栖息之处,尽管我们早已走出了洞穴,但族人亡故后,将其安放洞中与先祖同在是理所当然之事,所以就有了这些神圣的山洞,而将已死的族人置入棺木,棺木放入洞穴就被称为‘岩穴葬’。

“如果有人逃离了村落,或者死后没有留在山里,就会有人专门去搜集他们的行踪和尸体,然后带他们回来,为了区别于其他村落和民族,我们族人出生的时候都会在背部烙上一个竹子的图案——因为仡末族崇敬竹子,我们这一分支自然也对竹子有一种崇敬之情——这样我们就能够比较容易找到我们的族人。我就是这些负责寻找的人中的一员,我的职责就是守住这里,找到他们带回村里,如果他们不愿意,那么就带回他们的尸体,葬入山洞,由我守护。”

“这么说,白宇、林申还有方子宁就是那个女子的三个儿子吗?”周皓问道。

“没错,我追查到当时那个逃跑的女人的行踪,她怕族人把他们追回去,所以就匆匆地把三个孩子分别交给了三对夫妇收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虽然成长在这个城市的不同角落,年纪不同,却同样地进入了一所大学就读,更加巧合的是成了舍友。

“就在我一一找到他们之后,我告诉他们的身世,想要带他们回来,但他们却拒绝了,所以很无奈,我只能带着他们的尸体回到村落。就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我碰巧遇到了那个当时逃跑的女人,得知她竟然在逃离的时候怀了汗达的第四个孩子,就是乔小珍。就在我准备劝那个女人回来的时候,她却再次神秘失踪了,无奈,我只能带着包括乔小珍在内的四具尸体回来,葬在这里。他们算是叛逃者,所以被葬在这洞穴的另一边。因为受这山洞独特的气流和环境影响,他们的尸体腐烂的速度很慢,逐渐就成了死而未腐的僵尸。”

周皓终于明白了一切,他没想到这次无意中的一次停留,竟让他破解了之前的离奇谜案。

族人们对于大山的信奉和敬仰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他们认定自己是山的后代,所以生生世世都要留在这里,即使变成鬼也要做山鬼。

周皓一步一步地朝后退着,他准备离开这个恐怖之地,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后脊一凉,转身瞬间,他看到了另外一个诡异的身影……

尾声周皓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安然地躺在了医院里。医生见他醒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总算醒了。”

“医生,我怎么会在这里?”他记得自己被人从身后打昏了,没想到醒来竟在这里。

“是一个穿着怪异的人送你来的,不过,他现在已经走了。”周皓明白是那个神秘人送他来的,或许他并没有恶意。那些棺木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不管怎样,他都会再次去那个村落,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使命……

注:文中所说的仡末族及各种信息均为作者杜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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