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我会信守一生,由此,我会孤独一生。
南方,花城,城中村
在合租的公寓楼里,我正与薛雅边聊边摘拣青菜。厨房外传敲门声,我抬头一瞅示意薛雅去开门。
我说:“是张枫,去吧。”
薛雅极不情愿起身道:“这人真烦,明知不受欢迎也有脸皮来。”
我笑着摇头。这个张枫是我的老友兼合作伙伴,人长得不差,就是那张嘴欠抽。之前我把小妹薛雅引荐给他当学徒,没想到第一天这家伙就把小姑娘给骂哭了回来,害得我当时又是安慰又是鼓励。至此,薛雅在心里有个疙瘩,对张枫这家伙很不感冒。偏偏现在张枫又是犯贱,对薛雅产生那种感觉,这让薛雅更避之不及。想来甚是好笑。
薛雅脸色有慌的站在厨房口说:“大哥,他们找你”
我疑惑道:“谁?”
薛雅睁大眼不安的说:“两个警察。”
我诧异中起身,快步来到门口,确有两位警察看着我。平生没干什么坏事,但警察登门感觉不妙。
我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当中高壮警察说:“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我下意识掏裤袋没有,回过身,薛雅已经从沙发上拿起挎包递给我,我忙陶出钱包拿出身份证递给对方。
警察只是扫视了一眼递回给我。
警察说:“你好,我是祥福县警察”
我点头道:“嗯,口音听得出来。”
警察:“唐绍峰你认识吗?”
我迟疑,在脑海中翻找曾经的人物。
警察提示:“祥福城关中学。”
我恍然道:“认识,认识,中学同学,他……?”
警察递向我一个打了结的纸包说:“这是他托我带给你的,这里还有封他的信,我先下去等你,我有任务在身,只能等你10分钟。”
我一刹那已预感到信的内容,见警察离去忙拿着那小包裹和信封回到卧室,薛雅不安的跟在身后。
我宽慰道:“小妹,没事的,是我同学找我,那些活交给你了。”
薛雅不放心:“真的没事?”
我强笑:“没事,忙去吧。”
我将薛雅请出卧室关上门,忙打开包裹。
里面躺了几本日记本,不用看我就知是谁的,因为在杨小露生命最后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它的存在已经牢牢印在我的脑海里。我颤抖着手撕开信封,一张信纸,一张照片。照片是当年41班毕业集体照,看着照片个个青春笑脸,往事回忆喷涌而出。再看信纸,“回来吧,班长。”简单五个字,让我抑制不住泪水,嗓眼干噎。
往事,青春的往事,那个遗留在心底不愿触碰的往事,此刻让我避之不及。
一直以来,我刻意的在记忆里抹去那段时光,以至于刚才那位警察说出唐绍峰时,我要脑袋里搜寻下。同时,我也在躲避这群曾经的同学,仅有的几次回家都是来去匆匆。从母亲的口中,常提及某某同学上门来询问我的消息,我都极力让家人不要透露我的行踪。只是不知这次为何寻得我的住所,不得而知。
我知道同学们迫切寻找我的心情,除了续续那段同学情分外,或许更想弄明白一些事。杨小露病情为什么会突然恶化?我知道就发生在我最后一次看望她之后。我与朱晓雨在巫河边立下婚誓,我却一直不归不愿相见,直至她在家人催迫下嫁给他人。这些我都有自己的答案,只是事隔多年后再回头看,错或许不在她和我,只怪当时我们太年轻。遇到问题,有着稚嫩的思想,依着自己的性格行事。
那段回忆是美好的,是我苦闷无助时,一个她给我极积向上的希望。同时也是伤痛的,是我自视的忠诚毁了另一个她生命仅存的希望。
10分钟,我醒过神。逃避,一直在逃避,现在已经找到家门口,我又要怎么逃?我突然有种逼迫下想说出的冲动。
我急忙找出旅行包装塞进几件衣服,再装进书桌上那几本日记本。我急步走出卧室,薛雅还等在门外。
我急匆匆的说:“小妹,我有事要回家一趟,你跟张枫说一声。”
薛雅慌道:“大哥,出什么事?”
我边走边说:“放心没什么事,我要赶时间等我回来跟你说,还有如果晚上你害怕就叫杨小格过来陪你。”
我急匆匆下楼,果然一辆警车在楼下等我,门打开,我上了车。警车启动。
那个高壮警察看了我一眼说:“你是做了什么坏事?还是亏心事?”
我摇头说:“没有,绝对没有。”
警察说:“那你躲什么?”
是的,我的行为一直在躲避,这我没法否定,也无法回答。
警察说:“幸好你识像,十分钟赶下来。我队长说,如果十分钟不见你人就把你铐走。”
我疑惑:“你队长?”
警察说:“就是唐绍峰啊。”
我惊讶,这让我感到意外。
警察看着后视镜说:“你朋友追下来了,要不要停下?”
我担心薛雅又要哭哭啼啼误警察同志的事,说:“不要停了,女人都这样。”
警察笑道:“嫌女人烦,是老婆?”
我说:“不是。”
警察道:“女朋友。”
我摇头说:“也不是,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普通朋友。”
警察:“嗯,住到一起了,还是普票朋友,你们这些人呐。”
我苦笑,这真不好解释,随他说吧。
警察又问:“出来多少年了?”
我说:“二十多年了。”
警察说:“二十年,很长啊。”
我说:“是的,感觉很长,可有些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总想回过去把它改过来。”
警察说:“在外面应该发展自不错吧?”
我尴尬道:“哪谈什么发展,就是混日子来了。”
警察突然厉声说:“那你到底图什么?”
我惊讶刚才还和气的人怎么就变了脸。
警察说:“不认得我吧?”
我摇头。
警察说:“朱晓雨是我小姑,我那时小,我见过你。”
我惊讶不语。
警察说:“你把我姑害了。”
我低声说:“我听说她结婚了。”
警察说:“现正在离婚。”
我惊讶不语。
警察愤怒道:“都是因为你,知道吗?要不是我穿这身警服,我要揍你出屎。”
我知道,是我的错。
警察说:“说吧,把原因给我说出来!”
我已是罪人,如果我要说出来,我该从何说起了?回忆太长,那就从那次冲突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