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李毅最讨厌的环节。
拼杀。
安安稳稳地让他以智谋取胜不行吗？
偏要出一些计划外的幺蛾子。
空气燥热，那股子血腥味不管是几次，都让人无法接受。
乌桓骑兵呼啸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犹如一层层棉布缠上，近身交战也罢了。
糟糕的是，乌桓挑选一些精湛的射手，放冷箭。
不少义勇军都死于冷箭之下。
人数越来越少，乌桓一点都没变，死多少人，多少人顶。
这样下去不行！
刘备挥剑斩杀两人，目光扫过战场，隐隐望见一杆大旗，人头在黑暗涌动，命令是从哪里发出。
他直觉是这么判断。
“翼德！那把弓不错，给我抢来！”他高声呼喊。
“好！”张飞大喝，压根不清楚是哪一把，瞅见一个放冷箭的射手，便挥矛打爆一名乌桓人脑袋，左手顺势夺过弯刀，直接砸过去。
噗哧，弯刀飞旋而过，直接插进射手脖颈，他喉咙发出荷荷声，无法阻止的鲜血疯狂外冒。
随即张飞杀出阵，夺弓夺箭，再返身杀回，将染血的弓箭递给刘备，黝黑的脸庞隐隐有几分得色，“大哥，俺拿到了。”
“好，”刘备简短说一句，接过弓，向左右道：“云长，翼德护我周全，向那杆旗帜突进，至少要百步之内！”
“嗯，”关羽简单应一声，挥刀杀出。
张飞收拾短暂的失落，也跟上前。
“子仁，撑住！”刘备就丢下这么一句，便和关张杀出阵外，迅速淹没在乌桓人群之中。
李毅险些破口大骂，失去关张两个悍勇猛将，加上刘备这个主心骨，义勇军能撑得下去？
这不是坑爹嘛！
他心下愤然，嘴上大喊道：“坚持住，大哥已经前去斩杀敌首，我等结圆阵自保。”
前冲乏力，再不变阵，怕是要让乌桓杀个精光。
义勇军结成圆阵，不在进攻，反而依靠倒塌的帐篷，燃烧的火焰，等障碍物防守。
如此一来，伤亡是降低，却陷入难以动弹的困境。
若刘备没成功，或者发挥其逃跑的特长。
李毅敢打包票，自己要凉。
乌桓骑兵一看他们不动，立刻箭雨招呼。
李毅让人用尸体或战马遮挡，让箭雨的攻势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就是尸体和战马一个个和刺猬般。
还没有结束吗？李毅焦急地望一眼刘关张离开的方向，嘴唇咬了咬。
火光摇曳，地面的影子犹如妖魔鬼怪，狰狞恐怖。
李毅抬手摸了摸汗水，眼眸轻垂，发现手掌尽是鲜血。
我擦！这是敌人的吧！绝对是敌人的！
他心里狂叫，手再摸额头，竟隐隐有些刺疼，血液温热。
原来他在不经意间，和箭矢擦过，和死神擦肩。
“哈，哈，”李毅大口喘息，腿有点发颤，心里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撑到刘备回来。
陈到突然高声道：“子仁，乌桓后方有混乱迹象。”
“变阵，全力杀出去！”李毅再也不迟疑，率先跳出，冲向刘备离开的那个方向。
陈到更是快他一步。
乌桓骑兵显然有些慌乱，有人想抵挡，有人想明哲保身，以至于反应迟钝，被他们轻易杀出一条道路。
汇合杀回来的刘关张，义勇军仅存的两百多人击穿乌桓营帐，飞奔向蓟城。
兵力庞大的乌桓没有追，停留在原地休整，召集所有巫医给阿塔丽治伤。
那凶险的一箭穿透她琵琶骨，当场让她痛晕过去，鱼延立刻慌了，连忙带人退走。
现在的阿塔丽可不能死，一死的话，谁能率领他们和公孙瓒死磕？
待到夜晚过去，阿塔丽终于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李毅擒住了没有？”
鱼延步入帐篷，神色惶恐道：“当时大人受伤，我们一时无暇他顾，让李毅跑了，请大人责罚。”
阿塔丽眉头一皱，虚弱的身体让她连发脾气都懒得发，挥手道：“算了，此战罪不在你，是我小看李毅那个负心汉，他既已逃开，大军回转，全力拦截公孙瓒。”
“谢大人！”鱼延大喜过望，还以为会被责罚，结果出乎意料地好。
不过，虚弱的阿塔丽还真是别有一番风采。
鱼延偷偷打量一眼，才退出帐外。
那个眼神阿塔丽自然没有放过，她没打算呵斥，手抚摸着脸蛋，喃喃道：“为何你偏偏看不上……”
“哈哈哈。”
天高任我飞，海阔任我游！
李毅头一次体会到如此畅快地感觉，一头长发随意披散，清风抚脸，只觉得面前景色是那么美丽动人。
他忍不住发出大笑声，状若疯魔。
没有人会制止他。
从死地杀出一条生路，谁敢说自己不高兴？
刘备挥鞭策马，高呼道：“二三子，回城之后，大摆酒宴，我们痛饮三天三夜。”
“不醉不归！”众人欢呼。
十几天后，蓟城。
守城的士兵看见一群衣衫褴褛，血污抹脸，形似妖魔鬼怪的人跑过来，吓得连忙关紧城门。
公孙瓒率军远征塞外，蓟城的守军可没太多人，保险起见，关城门是最稳妥的办法。
没来得及进城的农户和商人也纷纷转身逃亡，丢下货物。
结果那群妖魔似乎太累了，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仅有一名高大的汉子持刀走到城门之下，仰起头，血肉黏住的长须给人硬邦邦的感觉。
“我们是公孙将军麾下。”关羽只吼出这么一句话，人便往后倒下。
在战马跑得累死后，他们只有依靠双脚，一路跑过来，又累又饿。
强悍如关羽都撑不住。
处于昏迷的李毅忽然觉得一阵温暖，似乎回到母亲的体内，意识忍不住飘飞。
渐渐地，他想起来，眼眸睁开，温暖的热水在眼前，一双犹如白脂的小手擦拭他胸膛，脑袋顶着的柔软颇巨。
我回来了？这是热水……李毅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他甚至担心这是在做梦，连呼吸都变得轻柔，害怕一用力，梦就醒了。
自己还身处于草原，不停地奔跑。
对了，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李毅想到这个问题，抓住那个温暖的小手，“我大哥他们有没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