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昕与仇子路在宿舍里一人抱一本小说看得百般投入,仇子路看的是《伊豆的舞女》,大概正看到动情处,不时抽动着鼻翼,神情十二分之凝重。
唉,读了这么多美好的爱情故事之后,很显然是中毒已深,自然不肯将自己轻付了谁。然,书本上的教化实在有限的很,常常是很多事情百思也不得其解。
此时,林昕正读到海岛女医生约会归来,第二天精选了一条丝巾围在脖子上,出门时仍揣了一颗做贼的心,便不是很理解。
难道是这女医生心理有暗疾?为什么明知道30°的天,却还要围丝巾呢?丝巾这么明显地挂在脖子上,不让人看见才怪,为什么还要说做贼心虚呢?前半部看着还挺喜欢这女医生的,怎么到了后面就这么矫情了呢?!
拿来问仇子路,自是白问,她的经验貌似还没有林昕多,毕竟在某些方面,林昕自是过来人了。
两人讨论无果,谢淑仪和刘旸前后脚地进来了。于是,两人又拿这个问题虚心讨教。
刘旸不自觉地拉了拉衣领,却被谢淑仪逮个正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满脸坏笑地把脸凑了上去:“哈哈,现成的教科书,你俩快来开开眼!”
林昕与仇子路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作利落地围在了刘旸身两侧,不顾刘旸强烈的抗议与挣扎,仇子路飞快地拉住了刘旸的另一只手。于是,几人围观了刘旸白皙的脖颈上那几朵淡粉色的梅花印。
真的是情到真时爱自深,用心莫过少年人呵!
林昕就是再不开窍,此时也明白过来了。
“还是老祖宗看得透彻,读万卷书果然不及行千里路更益于解惑!”
“哇,班长大人威武!”仇子路连声线也变了调儿,带着好望角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耍6氓啊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啊!”刘旸羞了个大红脸,抱着双臂,大家仍不依不饶地,笑闹着挤作一团。
刘旸终于喘上一口气来,拉着谢淑仪说:“你,你一个大6氓带坏了两只小6氓!”
谢淑仪则一副我是6氓我怕谁的贼样儿。
“哎呀刘旸委员,明明耍6氓的是另有其人,怎么反说是我们了呢?我们还没说被侵犯了视觉纯洁权呢!”林昕顺手抄了一把,也不管是只小勺还是筷子,当作话筒一般,在空中划了个夸张的弧,弧线的尽头刚好送至刘旸嘴下:
“请问刘旸同学,某人是违背了妇女意志实施的该6氓行为呢?还是说主观上达成了共同的意思联络,行为上是你们二人共同实施的?如此说来,你们就是这次耍6氓事件的共犯喽?!”
“噗!”谢淑仪与仇子路齐齐笑喷了出来。
“就你最会油嘴滑舌,老实交待,你跟你们家曹公子就没共犯过吗?别告诉我们什么纯洁权,否则就是侵犯了我们的信赖无辜权!”
委员的号召力果然是强大的,她这么一带头,所有的枪口顿时齐齐指向了林昕。林昕此时最悔的就是,平时给她们灌输的法学词汇太多了。
仇子路今天最兴奋:“你不是老说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吗?说,我们今天是从严还是从宽?”
林昕只得告饶:“刘委员,我明天借给你丝巾用还不成吗?”
“切,稀罕!”
谢淑仪则狡黠地说:“恋人之间呢分三个等级,这第一个嘛叫作蜻蜓点水式,说明你们感情还不是很深,初级阶段;这第二嘛,是死去活来式,就如我们刘委员这般,爱得总受伤。终极版就是万劫不复式,只好以身相许喽!”
谢淑仪眨巴着一双天真无害的大眼睛,拍着林昕的肩膀循循善诱道:“来,告诉姐,你到了第几关?”
林昕被谢淑仪震撼到,只好抱头鼠蹿。
丝巾事件之后,林昕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对于接吻的直观概念,来自于电影镜头中男女演员象征性的含蓄表达,而曹赫屈指可数的吻也仅止于她的唇,所以,她从不知道,原来两人之间还可以这样吻,这尤让林昕感到惊奇的同时,也感到了种种困惑。
而每每回想起曹赫来,最多的是想起他的吻,温柔绵长,荡人心魄,便免不了一番温故而知新,但与刘旸这样的经验来想,如她这般的便如小儿科,正如谢淑仪讲到的,只是初级阶段罢了。
难道这就是意味着两人感情的深浅吗?她想着,等再见了面,是不是也如刘旸一般,才算是深爱过?
其实,林昕更喜欢两人之间这样单纯的相处,有点柏拉图的味道,而又不止于柏拉图式。
这是林昕的想法,她并不知晓曹赫是如何想的,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说到底,有些东西,林昕还是不能够把握的,特别是这样身处两地,仅靠书信往还,是不全面的。
爱情的魅力就在于它的神秘性和自发性,它不问原由,不顾一切,不计利害。但它却能激发人的好奇心,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你时时想去探究,想去了解。
她林昕,从来不怕不懂,而不懂最怕有心。
据说血型与笔迹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于是,林昕便找了许多这方面的书,一头扎进去研究起来。
祁敏浩笑说林昕哪来那么多的精力,总是这样爱瞎折腾。
林昕说,一辈子这么长,谁会一眼望见将来?趁着年轻还有折腾的资本,便是多折腾几回,到老了还可以有深刻的东西拿出来回忆。哪怕是折腾回零,总也还有可以推倒重来的勇气。
祁敏浩便有些捉不住她飘忽的思路,总感觉,就在他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她却又向前跑远了。
这时,林昕还补上句:“卓前辈就懂我,也最支持我!”
敏浩就此记下了那位卓前辈的仇,想着有朝一日见了面,一定好好地领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