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一开学,便是集中补课,然后就是紧张的期末备考。
而等到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大家都傻了眼,高吉宝三门功课不及格,林昕的理论力学也挂了科。接踵而来的是学校公告,四名学生,因一学年中三门主课不及格,被处以开除学籍的处分,机电01班的高吉宝赫然在内。
这不亚于一颗响雷突然炸响在头顶,大家都让这个消息震呆了,终于真切地体会到60分万岁的珍贵涵义了。
自此,再也没人敢吊儿郎当地对待功课,纷纷将心思转到功课上来。
祁敏浩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在林昕面前的。
他不是路过,而是以华大计算机专业研究生的身份,来看望林昕的。
即是意料之外,又似意料之中,他竟真的做到了!
他们坐在紫藤架下的石凳上,祁敏浩依旧是一幅温若和风地样子:“你最弱的几门功课,比如理论力学、高数等,我会抽空过来帮你一起补习,我现在过来方便多了,不过几站路远。”
林昕忍不住焦急地说:“其实,你不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的,我……”
祁敏浩明清月朗的眸子里紧了紧,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掠过,林昕却感觉到心口莫名地一悸,便心虚地说不下去了。
祁敏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仿佛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宠物:“不要瞎想,做好功课要紧,我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似是一个保证。
林昕不好意思地冲着祁敏浩拉了拉嘴角:“敏浩哥,你知道的,有些功课,我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的,没有兴趣又如何学得好呢?可能我天生的某些方面缺根筋吧?”
说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耐心在祁敏浩游刃有余的韧性中,终是要被打磨殆尽的。
祁敏浩益发地沉静了许多,其实,他并不是不在意,他只想做好当前的自己,能够这样近距离地在她身边,为她做他想做的一切,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好。
林昕知道,祁敏浩的身边是不缺女孩子的,她也越来越看不懂他,明知道自己心有所属,为什么就是不肯去看顾别的女孩一眼呢?
但不得不说,自祁敏浩接手了林昕的功课辅导之后,林昕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宽裕了许多,再也没有那种总也慌慌张张的感觉了。
祁敏浩一般每周天都会过来,帮林昕辅导理论力学、计算机和电子电路。虽说每次的考试成绩总还是差强人意,但总不致沦落到补考的地步了,而林昕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放在法学课中,甚至还可以有时间看看闲书,与人调调侃了。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惬意时光。
林昕毫不知耻地翘了计算机课,心安理得地坐在法学系的大课堂里,反正再难的编程到了敏浩哥手里,还不是小菜一碟?更何况她们这些基础课程,简直是小儿科。她宁愿再吃敏浩哥几顿教训,也不愿漏了赵法晖教授的课。
赵教授说:“我希望,你们来我的课堂上不是学知识的,所有的知识课本上都有,你们比我要会背得多。如何用法律的思维去思考社会的形态,以法律的方法去解决实践的问题,是一个法律人所具备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素质……”
林昕深以为然。
而那位令人尊敬的“卓老前辈”则是及时地罗列了一堆书目,什么逻辑美学,法律方法论,法律思维导论,法律心理学……
林昕真怀疑这位“卓前辈”是不是搞法律研究的,最后还附上作为前辈不可或缺的谆谆教导:
小小同学,如果你看到一只正常走动的钟表不动了,以前你会说:“这只钟表坏了”,但学过法律之后你会说:“这只表不走了”,那么恭喜你,说明你已经具有法律人的思维了!
在决策过程中按照法律的逻辑,来思考、分析、解决问题,而不是主观、臆测,或者想当然。
你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语言表达也不错。学习法律,对你来说,当是人生中的一场遇见,在一段繁花似锦的年华,遇见一份恰如其分的机缘,莫辜负!
……
想来,这位前辈也不尽是刻板的说教,竟还有些阳春三月的烟火味道。于是,回信时便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以“卓前辈”相呼了。
一次,无意间当笑话跟敏浩说起这件事,向来温和的敏浩却微蹙了蹙眉,淡淡说道:“不要什么人都要交,有些人惯会巧言令色,专门蒙蔽小女孩儿!”
林昕就笑道:“说得我好象是无知少女!
敏浩极少这样评价他人,当下不再言语。
不过,林昕对法律的学习还是相当感兴趣的,因为有了兴趣,所以就特别的卖劲,因为肯卖劲,学起来便愈发地轻松,有趣味了。
一般是这样的,明明是法学系的辩论会,辩着辩着,林昕这个外来户,便把自己辩成了数人围攻的场景。
组织辩论的老师也不去阻止,任由林昕寡不敌众屡败屡战到运筹帷幄结党集私最终一女当关圆满翻盘,林昕卷着一张纸筒挥斥方遒的仪态万方,终于收服了一众师兄师姐。而林昕自是不客气地将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众家兄弟姊妹,罗列进了自己将来在全国50个不同地点品尝不同风味美食的据点。
“林昕同学啊,你但凡有学法律一半的心思,你的专业课也不致于老给咱们班搞总结的啦!”
屈辅导每每看着林昕的课业单,便总要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摇头叹息一番,对林昕的不务正业以示不满。
“屈辅导,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存在即合理。我们每一个人的大脑呢,它的结构肯定是千差万别的,有的人呢左脑发达一些,而有的人呢则右脑更发达。所以呢,你的文科更好一点,还是理科更棒一些,这些都是因为大脑结构的不同所致。我们看到的往往都是表面现象,而透过事物本质,其实都是一种事实存在,而每一种存在都有它自己的逻辑和道理……”
“得得得,你别总给我整那些没用的。”屈辅导看着林昕象倒豆子似的小嘴巴拉巴拉个没完,当机立断地打断她,“你看看,电子62分,理论力学64分,电路61分,如果这三科老师手下稍不留情,你肯定又挂的啦!”
林昕吐了吐舌头,立马献媚地保证到:“那屈辅导您一定是帮我说过情的了?我一定,一定,下不为例,好好学习,不让您老再为我操心!”
屈辅导看了看她那无赖及无辜的小样儿,很有些无奈,想自己定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上天才会惩罚他,让他把林昕给招到了自己班里来。
对于林昕来说,唯一能让她心情沮丧伤情失意的,便是一时收不到曹赫的来信,而林昕是一收到曹赫的来信,便是再忙也会立即回信的,恨不能给信插上一对翅膀,这样便不会在两地飞得太慢了。
而曹赫的来信并不是很及时,可能男孩子与女孩子在这方面是很不同的吧,但一个月两封还是雷打不动的。于是,盼信、写信,已经成了左右林昕心情晴雨表的标志性事件。
实在等得心焦的时候,林昕便拿出以往的信件,一遍遍,一字字读过,读完后再用一条丝带系起来,现在,曹赫的来信已有厚厚的一摞了。每每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便是林昕最快乐最甜蜜的时光。
聚少离多,却阻不断这绵长情意。仿佛一味药引,在酒里泡得久了,生出了浓郁的药性,只待合宜的机缘,便发挥它威猛的药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