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唤老爷过来。”屋外的声音惊醒了趴在桌子上浅睡的良儿。
“良儿,良儿——”
“良儿……”
“是公子。”良儿听到这声音,一下子站起,却因腿麻而跪倒在地。
“这位公子,你怎么就不知劝告?待会老爷来了,你可就逃脱不了苦头了。”外面不知是谁,半是劝诫半是恐吓。
“公子——”良儿从房间奔出来,看见被家丁扑倒在地的林清平,心里面好像被蚂蚁撕咬着,疼痛感密密麻麻地泛滥开来。
“你们都让开。”家丁们被良儿的声音震的不知所措,看了看想要扶起被拘在地上的男子,又看了看身旁黑着脸的奶娘,都退开了几步。
“良儿。”林清平此刻被良儿扶起,身上的衣物因为刚才被人推搡而变得褶皱脏乱。
“我来带你回家啦。”他反过来牵着良儿的手,眉眼依旧温和,只是脸上伤痕青紫斑驳,鬓发散乱,是从未让人见过的落魄。
良儿看着他,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她抚着林清平的脸,眉毛,鼻子,嘴角,还有那些形状不一的伤口,想要把面前人的容貌永远的记下来。
面前的人对她笑着,笑容因为扯到嘴角的伤口而显得有些难看。
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良儿狠了狠心,竭力吐出最冷漠的字句;“这里才是我的家。”她不顾林清平眼中的诧异,用最大的力气飞快地放下手转过身去。
“你回去吧,我已经嫁给王郎之了。你以后,不必在来找我了。”
“你怎能如此,你明明知道那王朗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是他父亲害死了你父亲。”林清平扳过良儿的肩膀,想要迫使她面对自己,又怕力气太过,伤到她,只能松松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公子,你回去吧。我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变了。良儿,求你了。”良儿往后退了一步,不再看林清平的表情。
“我,”林清平顿了顿;“知道了……”
“娘说,这是你前天晚上为我做的桃花酥,我来之前还舍不得吃呢。”林清平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已经碎掉大半的桃花酥。
他把桃花酥放在良儿掌心里,像是给出现自己的珍宝“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吃了。”
林清平缓缓的转过身去,迫使自己忽略良儿眼中的泪光,他知道他要是再不离开,喜欢的那个女孩就要忍不住哭了。
他脚步趔趄,选择离开。
“可是,明明说好的,要护你安稳的。”
良儿很庆幸林清平始终没有回过头来,因为忍住眼泪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你说过,只要我嫁给你的儿子,你们是不会伤害公子的。”良儿依旧看着林清平离开的那个方向,泪水流进了嘴里,声音都带着苦涩。
“我若要动他,有点是办法,这么一点皮肉之苦,你就受不了了?”王员外从不远处的杏树旁踱过来。
“呵,我的好儿媳,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王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你的相公是我王财唯一的儿子。若不是大师说,你和我儿命理相补,只有娶了你,我儿多年的痴病才有希望好转。像你这样一个贱丫头能走这样的狗屎运?”王员外分外不屑,脸部因表情夸张而显得有些狰狞。
“我和他不会再相见了,但是公子今后若有半分损失,良儿也绝不会独活。你知道的,死,可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良儿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在此之前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坚硬地威胁人。
“好你个贱骨头。”王员外被气的有些晕。“老子有的是办法惩戒你。”
“奶娘,你把她关到柴房去,每天只准给她送一餐,我倒要看看她骨头到底有多硬。”
“老爷,这样恐怕不妥,小少爷他……”
“爹……爹……”王郎之从房里跑了出来,却径直牵着良儿的衣袖,一身喜服还未换下,和良儿身上的喜袍相称。
“你不要关媳妇姐姐,郎儿要媳妇姐姐陪我玩。”他一脸天真,眼神纯粹地冲良儿笑了笑,又满脸恳求地望着王财。
“郎儿乖,爹爹这是帮你教训你媳妇。”王财像是安慰宠物一样,想要顺王朗之的毛,转过头来对身后的奶娘说。“你们这群蠢东西,还楞着干嘛,还不把她带到柴房里。”
一众家丁自是不敢武逆自家老爷的命令。
“媳妇姐姐……爹……”王朗之撒泼似的叫着。
“郎儿乖,不要管这个小蹄子,爹爹带你去玩好玩的。”王财捏着王朗之的肩膀,想要安抚他。
“我不,你是坏蛋,我不要和你玩。”王朗之吵吵嚷嚷地跑开了。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是谁的喃喃自语,扰动了树梢的栖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