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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沙漠玫瑰

沙漠玫瑰和玫瑰无论是外表还是血缘,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它是在沙漠生存的,最早被发现的品种又是红色,所以人们都叫它们沙漠玫瑰。它是一株沙漠玫瑰,孤独地在沙漠里生存着。沙漠玫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这里出生了,附近也没有其它植物。偶尔也有几只虫子来啃它,不过也无妨,反倒能让沙漠玫瑰没那么孤单。沙漠对于大多数生物来说都是地狱,高温,干旱,食物也稀罕。而对于沙漠玫瑰,这里是天堂,充足的阳光,没有天敌,甚至有它最喜欢的干旱环境。沙漠玫瑰每天都期待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也留恋地目送着太阳从地平线上消失。沙漠玫瑰每天都享受着猛烈的阳光,也每年都开出艳丽的花。不过有一天,来了一群旅游的人。一个小女孩很喜欢沙漠玫瑰的花,小女孩哭着喊着要把沙漠玫瑰带回家,家长拗不过小女孩,就把沙漠玫瑰装袋里带走了。沙漠玫瑰其实很不舍离开沙漠,它留恋这里的阳光,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乖乖被带走了。

周生,一个美院的毕业生。周生的大部分同学,都选择了从事各种设计工作,也有了稳定的收入。而周生,还是想当一个全职的画家,他憧憬着自己的画展,也坚信自己的画能摆在拍卖台上被拍卖。于是,周生没有从事稳定的工作,在一个大城市的油画村租了一个小小的店面,开始了他作画卖画的生涯。转眼两年过去了,周生的画从定价几万,降到了几千,再降到了几百,甚至降到了现在的一两百。即使这样,周生的画还是卖的很少,房租还是交不起,吃饭的钱还是得靠爸妈帮补。心灰意冷,周生终于明白,画家的成功,似乎永远只属于少数人。周生知道自己永远开不了大型的画展,他的画也永远上不了拍卖台。家里已经山穷水尽了,这个月再赚不到房租就只能流落街头了。周生干上了他一直不耻的名画仿作,也接了很多没有营养的订单。不过,也是因为周生干上了这些他不喜欢的工作,他终于开始能养活自己了。

沙漠玫瑰被小女孩带回了家。小女孩每天放学回家后都会跟沙漠玫瑰说好久的话,也每天都期待着沙漠玫瑰能开出花来。沙漠玫瑰每天都在房子里,它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阳光了。这里也很小,也没有一望无际的风光,不能每天都紧盯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也不能每天都留恋地目送着太阳从地平线上消失。这里也不安静,每天都有很多人走来走去,也经常大呼小叫的。甚至这里环境也不干燥,小女孩还每天都偷偷给沙漠玫瑰浇水。日子一天天地过,沙漠玫瑰也一天天地消沉,它真的很想回到沙漠。但是沙漠玫瑰也知道自己没有脚,回不去的。几个月过去了,沙漠玫瑰没有开花,小女孩也很少再关注它了。甚至这几天,沙漠玫瑰开始烂根,也有些发臭了。小女孩的妈妈把沙漠玫瑰扔在了垃圾堆旁。不过,这里反倒让沙漠玫瑰更舒心,虽然看不到地平线,但是这里能看到太阳。一个月过去了,沙漠玫瑰反倒越活越精神,反倒开出了花。一天,来了一个人,坐在那写写画画了一天,然后就把沙漠玫瑰带回家了。沙漠玫瑰有点失落,好不容易有个舒心的地方。

除了仿画和接一些订做的画,周生还开了美术培训班,给一些学生辅导。起初周生还经常跟学生分享一些大作背后的故事,但是学生们只想知道这些画作对他们的考试有没有好处,渐渐地,周生也只讲一些考试相关的东西。为了节省地方,周生把以前的画都用一两百的价格甩卖了。周生的培训班生意也越来越好,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不过周生已经不再坐在画板前画画,也已经记不清他上一次画的完整作品是什么时候了。周生变成了一个画匠,老师,生意人,用他原本作为一个画家的全部时间。有一天,周生路过了垃圾堆,在一堆垃圾旁,看到一盘开着花的沙漠玫瑰。周生站着看了很久很久,那一刻,他居然有了画画的冲动。匆忙从家里取来了画板,也许是因为太久没画画了,坐在垃圾堆前画了很久很久才画完。周生回家的时候,也顺便把沙漠玫瑰带回家了。

沙漠玫瑰被拿回家后,放在了阳台上,这次的房子很安静,也有很多的阳光。捡沙漠玫瑰回来的人也不爱说话,经常在沙漠玫瑰旁边写写画画。沙漠玫瑰也很好奇那个人画的是什么,而那个人总不让它看。沙漠玫瑰看见那个人每次画画的时候虽然眉头都紧锁,但是画完的时候都会笑得像开花一样,沙漠玫瑰知道其实那个眉头紧锁的时候也一定很开心。渐渐地,沙漠玫瑰不那么希望回到沙漠了,沙漠里虽然有它最喜欢的阳光,但是那里荒无人烟,没有其它生物。而这里,没有猛烈的太阳,但好歹也有阳光,那个人也总是想起来才给沙漠玫瑰浇水,所以环境也算干旱。不过,这里有一个人每天都坐在沙漠玫瑰旁边写写画画,虽然没有交流,但是沙漠玫瑰也很享受这样的陪伴。现在沙漠玫瑰每年都开花,那个人也在阳台上种满了花。不过,那个人每天只会坐在沙漠玫瑰的旁边写写画画。

周生回来后把沙漠玫瑰放在了阳台,自从沙漠玫瑰带回来后。周生把订单和培训都接少了一些,每天都安排了几个小时,坐在沙漠玫瑰前写写画画。是的,周生又开始了他的创作,因为那天在垃圾堆里看见开花的沙漠玫瑰的时候,他仿佛瞬间明白了:花不会为某个人开,也不会因为开花了就有人在垃圾堆里把沙漠玫瑰捡回去,开花,仅仅因为它想开花,所以就开花了。而周生最开始想画画,也仅仅因为喜欢,,只是一些外来的因素让他觉得卖不了好价钱的画作就是垃圾。现在周生在画画的时候已经不会想这幅画拍卖的场景,不会幻想它值多少钱,只是简单地沉浸在画画的过程当中,认认真真地一笔一画画出来。大多数时候,周生画中的主角都是沙漠玫瑰,而他的签名也换成了沙漠玫瑰。现在周生的画还是只卖几百,最贵的也只不过几千,但是周生现在卖画的时候即使不是他理想的价格,他也会很细致地描述他作画时的想法和心情。当然,周生还兼顾着仿画和培训班,毕竟他还需要活着。

理想,现实,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重合。之于现实,我们很难让我们的喜好变成金钱;之于世俗,我们也很习惯地把爱好用收益来衡量。坚持就有希望吗?还是说努力就有结果?现实让我们终会知道那些都只不过是少部分人的故事。于是大多数的我们,放弃了曾喜好的东西,奔波在芸芸人海中,甚至会笑着当初倔强的自己。其实,爱好是爱好,生活是生活,喜好与利益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浮躁的社会让喜好和利益强行拉上了关系。就像沙漠玫瑰,难道在垃圾堆里,就不能开花了吗?你也可能说那是本能,其实你我都知道,喜好本身也只是灵魂的本能。在对现实妥协同时,也请留给理想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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